067、國破

  姜邊取過一旁的剪刀，小心地挑開周圍的針腳，將平安符完全地拆了開來。

  一張紙條，赫然呈現在姜邊的眼前。

  姜邊眉頭微擰，伸手拿起那張紙條，慢條斯理地展開，卻見上面只寫了八個字：

  「邊兒，護好姜國子民。」

  「咚！」

  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姜邊的心上，直搗得她面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原來，那日贈他平安符之時，他便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姜夜銘他到底，是如何發現的？

  而且，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用意，他又為何還要那般愚蠢地將這平安符貼身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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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八字中看來，他必然是已經料到了姜國必亡的命運，所以這才囑咐她保護好姜國的無辜百姓。

  可是，姜夜銘又憑什麼認定，她可以讓洛戰楓善待姜國千千萬萬的無辜老百姓？

  不過，就算姜夜銘沒有給她留下這絕筆書信，她也一定會竭盡所能地護好姜國百姓。

  因為，在姜邊同洛戰楓做這場交易之前，她便已經講好了自己的條件――她可以助洛戰楓拿下姜國，而洛戰楓也必須把姜國百姓同滄國百姓一視同仁，寬厚以待，不可燒殺擄掠。

  她雖心中有恨，可她不是個不辨是非之人。她更加不會任由旁人，來肆意踐踏這片戰王夫婦曾經用鮮血和性命來守衛的國土！

  而她之所以願意助滄國攻下姜國，不過是了解到，歷史的發展素來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一統，才能真正地讓老百姓免於受戰禍之苦！

  「你難過了。」花非離看著姜邊微微發白的小臉，不禁抬手輕輕地摸向姜邊的眼角，觸手卻意外的是一片乾燥。

  他本以為她該哭了，原來卻沒有……花非離慢慢地收回手來，看向姜邊的神色，複雜了幾分。

  「阿離，你覺得我做錯了嗎？」姜邊神色有些恍惚，平日裡靈動又活潑的大眼睛，此時黯然失色了幾分，看得花非離不禁心中一痛。

  他張開雙臂，輕輕地將姜邊擁入懷中，用他溫暖而又堅實的胸膛，給了姜邊無聲的支持。

  *

  姜國戰事節節敗退，加之皇后瘋癲，皇帝薨逝，就連唯一擁有正統繼承權的睿王殿下，也在交戰中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一時之間，姜國人人自危……滅國的陰霾牢牢地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搞得人心惶惶。

  姜軍軍心渙散，兵敗如山倒。而滄軍一路東行，勢不可擋，很快便打到了姜國京都――江月城。

  知道亡國的局面已定，怕事兒的婢女太監們，早早地便搜颳了宮中的財物，兜著就自行逃命去了。

  看著四處倉皇逃竄的奴才們，姜邊眉頭微擰。

  「滄軍已經攻到城門口了，可宋相寧死不降，組織剩下的殘軍，正在城牆上抗敵。」花非離面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壓低嗓音沉沉說到。

  「江月城中如今守軍不足三千，他拿什麼同滄軍相抗？」姜邊黛眉一擰，嘴角勾出抹嘲諷的笑容。

  「宋相一番高談闊論的講說，倒是煽動了不少人誓死衛國。」花非離眼神明滅不定，讓人猜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迂腐！」姜邊冷嗤一聲，「他這麼做，倒是全了他自個兒捨身獻義的忠名，卻平添了許多的不必要的殺戮！」

  姜邊面色沉冷，轉身便大步如風地直往城門走去。

  姜邊拾階而上，城牆之上，宋相正身先士卒地立於最前面，面色嚴肅地指揮著一應抗敵事宜。

  「相爺。」姜邊慢慢走了過去，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相爺文官出身，年紀一大把了，竟還能身先士卒地率兵在前，實在是令本宮欽佩。」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宋相一臉的正氣凜然，「如今國家危矣，下官饒是文官出仕，也不能坐視不理！」

  言語間，他還頗有幾分自得之意。

  姜邊眉頭一皺，指著四周不斷倒下的姜國士兵，冷聲質問到，「那你又知不知道，為了你心中的國家大義，這些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他們又憑什麼為了你一人的義，而做出無謂的犧牲？」

  「大公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宋相上吊的三角眼中冷光乍現，面色也嚴厲了幾分，「那依公主之間，我們該當如何？」

  姜邊垂目俯視了一眼城下密密麻麻的滄軍，如實說到，「打開城門，主動認降。」

  話一出口，本就面容冷峻的宋相，面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了幾分！他冷嗤一聲，看向姜邊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譏諷道，「大公主真是好見識！」

  姜邊面色微冷。

  「怎麼，被滄軍俘虜了身子，現在就連心也都跟隨著去了？」宋相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本以為你會有何高見，卻沒想到，竟是要叛國！」

  「宋相，請注意你的用詞。」姜邊眉目沉冷地警告出聲。

  宋相輕蔑一笑，「你還當自己是曾經的韶光公主呢？呵呵，一個不貞不潔的女人，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姜邊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攥緊，面上卻露出了抹違心的笑容。

  「如今皇后已瘋，姜帝已死，你不過一個落魄公主，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啊――」

  宋相羞辱的話還沒說完，花非離眉頭一皺，輕輕一個揚袖，一股勁力從他袖中疾射而出，徑直將宋相擊下了城牆！

  「砰！」

  隨著一聲重物砸地的悶響，宋相被摔得頭破血流，當即氣絕身亡。

  見狀，所有姜國士兵全都駭得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無視眾人或鄙夷，或震驚的神色，姜邊揚身朗朗說到，「你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何必為此做出無謂犧牲？對於你們而言，姜國國破，不過也就是換了個君主而已，於你們而言又有何影響？」

  「你們若執意再抵抗下去，一則阻擋不了姜國今日滅國的命運，二則，你們家中老母將失去孝兒，賢妻將失去丈夫，孩子將失去父親……你們，於心何忍！」

  一聲質問，所有人全都啞口無言，只是怔怔地看著姜邊。

  「哐當！」

  「砰！」

  所有人相繼扔下手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