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但求一死

  「噗嗤！」

  「啊――」

  隨著箭矢入肉的鈍響聲，慘叫一聲接著一聲。

  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姜晟的眼底漸漸泛起血紅之色。

  他繃著臉一劍刺穿了向他襲來的滄國士兵的脖頸，然後利落地拔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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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仿佛被人捏爆的水管般噴涌而出，濺在了他俊秀的臉龐上。

  溫熱濕膩的液體不小心糊住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血紅起來，他漸漸地有些看不清了。

  「殿下――」

  模糊而又血紅的視線中，姜晟見得一人滿面焦急地朝他疾奔而來。

  那人所過之處，敵軍皆被伏誅。

  「白樾。」姜晟嘴角微微勾出了抹安心的弧度。

  白樾大掌一把撈過姜晟，將他密不透風地護在自個兒懷中，然後俯首急急地低聲囑咐到，「等會兒你騎著狼牙自行離開，我給你斷後。」

  「不。」姜晟搖了搖頭，他正還要再說些什麼，白樾提著他的後衣領突然凌空一甩，穩穩地將他摔上了撒蹄而來的狼牙背上。

  說來也怪，狼牙的性子素來高傲，除了白樾以外，其餘人等一律上不得他的脊背，可此刻，他好似通了主人的心意一般，載著姜晟便一路絕塵而去。

  眼見著姜晟突破了包圍，洛戰楓神色一凜，倏而拔地而起，身形矯若游龍地直奔姜晟後背而去。

  白樾面色遽然一變，連忙飛身而上阻止。

  洛戰楓動作疾如閃電，掌風凌厲如刀，直直地削向姜晟。

  白樾阻攔不及，縱身一躍擋在了姜晟的身前。

  洛戰楓一掌擊出，白樾「哧」地吐出了一口血。

  「白樾！」

  姜晟眼眥欲裂的暴喝一聲，腳下一蹬馬鐙，借力旋身而起，反身張臂抱住了搖搖欲墜的白樾。

  狼牙一聲嘶鳴，四蹄翻飛如雪浪，不過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的地平線上。

  「你……」白樾雙目微冷地盯著姜晟，氣急到，「不是讓你走嗎？」

  「我是主將，怎麼可能拋下你們一人逃走？」姜晟抬手拭去了白樾嘴角的血跡，眼底一片堅毅之色，「大不了就是一死，來世還是條好漢！」

  「睿王真是好骨氣。」洛戰楓嘴角冷笑凜凜，如古潭般幽深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嘲諷。

  他重重一拂袖，揚聲到，「來人，把他們全部押下去！」

  一令出，立即有人上前來利索地綁了白樾和姜晟，粗魯地將他們帶走了。

  而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人趕鴨子般的團團圍在一處，吆喝著她們不住地往前走去。

  「嗚嗚嗚……」

  耳邊全是壓抑而又忍耐的哭泣聲，聽得姜邊心裡莫名的煩躁。

  她抬目悄悄乜向一旁的姜尚玥，但見她美目含淚，神色怨憤。倏地，她身子猛地一動，然後用力地撞向某個士兵。

  士兵下意識地就要提劍防禦，姜邊卻迅速地一把攔腰拖住了姜尚玥。

  「放開！你放開！」姜尚玥扭著身子使勁兒地掙扎著，雙眼通紅地嘶吼出聲，「士可殺不可辱！姜國，不會要一個失去貞潔的公主！」

  就算她受盡寵愛又如何？她深知最是無情帝王家，一旦她被這些個腌臢之人所羞辱，於姜國而言，她便再無用處，甚至還會令其深深蒙羞！如此，父皇又豈能容她窩囊偷生？與其那般受盡世人嫌棄，毫無尊嚴地苟活下去，倒不如，她現在一死以保貞潔，這般，或許她還可以落得個寧死不屈的英名！

  「公主，既然死都不怕，你還怕活下去嗎？」姜邊一邊把姜尚玥使勁兒往後拖，一邊沉聲冷冷質問。

  「你個奴才，又懂什麼？！你放開我，放開――」姜尚玥如同瘋了一般，跺腳狠狠地碾在了姜邊的腳尖上。

  姜邊痛得身子一抖，眼底隱有淚水閃爍，可她抱在姜尚玥腰間的手，卻分毫未松。

  「啪――」

  一個耳光猝不及防地狂甩而下，打得姜尚玥突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她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臭娘們，還當自己是公主呢？再嚷嚷，老子現在就辦了你！」

  臉頰上遲來的疼痛和羞辱感，如同潮水一般把姜尚玥包裹其中，溺得她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受驚般地環視四周，但見所有人都以一種猥褻而又興奮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好似在說，他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活春宮了！

  姜尚玥害怕地縮了縮肩膀，一直隱忍於眼底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

  姜邊安撫行地拍了拍姜尚玥顫抖的雙肩。

  ***

  狹窄的軍帳里，所有女子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處。

  她們髮髻散亂，釵環橫斜，臉上還掛著道道未乾的淚痕，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帳內氣氛沉重，低壓壓得所有人心頭都一陣恐慌。

  姜邊找了個角落，一人安靜地坐著。

  耳邊低低的哭泣聲從沒有間斷過，聽得她心煩意亂。

  「都是那個廢物作妖，如果不是她，我們又哪裡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就是！她自個兒答應了滄國鬼王的求親，卻又臨時起意地逃婚，這也就罷了，竟然還讓……」一名陪嫁丫頭說著目光略帶同情地看向一旁不發一言的姜尚玥，適時地閉住了嘴。

  「這姜邊，可真不是個東西！」有人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罵道，「虧得姜皇姜後對她那般好，她竟如此恩將仇報，真是個不要臉的白眼狼！」

  「呸！」

  聽著眾人不堪入耳的罵聲，姜邊緩緩地睜開了雙目，「不明真相就不要胡亂說話。」

  「怎麼就胡亂說話了？若不是姜邊那賤蹄子，廢物草包，我們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來給她陪嫁，真是倒血霉了！」

  姜邊神色更冷了幾分，看得那幾個碎嘴的丫頭汗毛直立，卻仍舊鼓起狗膽繼續橫道，「看什麼看？你個醜八怪！」

  姜邊倏地勾唇笑了起來，那笑意卻未及眼底：「我是丑，可如今這狀況，我也是最安全的。」

  姜邊說著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漂亮的姐姐們，你們現在可多為自己擔憂擔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