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吃醋了，也會哭

  到瑞士的時候，那邊恰巧也是凌晨五六點，兩人吃了個早飯，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

  

  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館，那家咖啡館莫名和autumn的裝修風格很像。

  蔣奕依簡直熟門熟路坐下，正要等著秦清秋來，卻

  突然發現正在朝他們走來的女老闆有點眼熟。

  直到走到眼前，她才認出來。

  秦清秋笑著給他們遞上咖啡。

  她的是卡布奇諾，薄靳席的是黑咖。

  秦清秋是個很細膩的女人，長得和簡楠有點像，待人處事卻大相逕庭，雖然兩人做事都有條不紊，但簡楠給人的感覺是那種雷厲風行的張揚大美人，而秦清秋呢。

  她走到哪兒都感覺身後都會生香，聲音輕輕柔柔的，幹什麼都不會惹人討厭，像個看淡人生的女詩人。

  兩個女人，兩種極端，愛上誰都很棘手。

  而蔣奕依就是那個棘手男人的倒霉催老婆，現在坐在中間，好巧不巧的還是後來者，夾雜他們最青澀懵懂愛情時一個現實的秤砣。

  她莫名有點愧疚，看著兩人的默契和這家店，感覺自己更像是個外來者，一個不懂事沒有眼色的外人。

  蔣奕依又想哭了，甚至都在想著，回去該把薄星辰拐到哪裡去，是不是要上自己家戶口，改成自己的姓。

  可是，秦清秋叫她了：「薄夫人。」

  這個稱謂轟隆一下，像是悶雷打在了她頭頂上，蔣奕依頓了頓，掩住自己的驚訝，禮貌點頭：「秦小姐。」

  「我知道靳席為什麼帶你來，實在抱歉。」她說話像是在讀詩，道歉也帶著傷感，「抱歉我的存在讓你為難，所以，我來和你解釋解釋。」

  「不是靳席還忘不了我，是我忘不了他。」

  薄靳席愣住，但從始至終沒有去看她一眼。

  「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會有點討人厭，但咱們都是女人，你應該明白像靳席這樣的男人多有魅力，我要是說我把他忘了，你或許還會嘲諷我說假話。」秦清秋一笑，「所以還不如直接挑明，挑明即使我忘不了他，但也真心實意地祝福你們。」

  蔣奕依聽著這些話，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用覺得我會是威脅，薄夫人，真的……」

  「清秋……」薄靳席眉頭緊皺地叫住了她，顯然之前兩人並沒有在這方面達成一致。

  「沒關係，我很喜歡薄夫人，所以想和她說。」

  她淡淡的，像是敘述者說出這些話：「靳席找人跟著我是因為，我那個前夫，他嗜酒成性，經常打我，把我打得有幾次差點沒活過來，所以我出於自衛……他死了。」

  「其實我的病還是沒好，治了六七年也沒好，現在不想治了，那些藥喝得我心煩，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我可憐，只是想讓你們好好的，別再因為我有什麼隔閡。」

  她越說越沒有條理，明明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明明還是那麼輕柔，卻能聽出她的慌張和無措。

  蔣奕依喉頭酸澀：「別說了。」

  「沒關係啊…….」

  「別說了，我信你。」

  秦清秋彎唇，溫柔地點頭，將她們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這樣就好，你們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女人收回手時，手肘處那些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她身形顫了顫。

  他們三人喝完了咖啡，臨走前，蔣奕依給他們留了個位置，自己出去呆一呆。

  秦清秋看著女孩的背影，輕笑：「薄夫人是個很好的女孩兒。」

  「是。」薄靳席點頭，「能遇上她，是我的福氣。」

  「恩愛就別秀了，回去吧，我還要開門接生意呢。」她拍拍對方的手，指了指薄靳城給自己盤下來的這家門店。

  自她接手以來，生意比以前好了兩三分，至少自給自足是肯定夠了。

  如果是當年的她寧願餓死，或許也不願意接受這份恩惠。

  「別覺得愧疚，你們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是我當初對不起你。」秦清秋看著男人慾言又止，淡聲說，「只要你們好好生活，我就什麼都不想了。」

  薄靳席點頭，沉默了許久：「抱抱吧，小姑娘。」

  就算是，和當年的自己和解。

  秦清秋撲哧一聲笑了，淚花濺了出來：「你幹什麼靳席，還是算了，我怕抱了就捨不得你，會跟這個好女孩搶男人的，那樣的話，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薄靳席看著她紅的眼眶，聲音沙啞：「那就，再見了。」

  「早就該說再見了。」

  「那次不算，這次才是。」

  秦清秋一愣，鬆懈似的鬆了口氣：「原來你都知道啊。」

  「知道，從你在外面傻站的時候，就看見了。」他說完這句話，起身，穿好大衣，沒再回頭，也沒再說再見。

  秦清秋看著他推開門，摟住外面那個女孩，替她溫柔的撩撥額間的碎發，細膩，柔情。

  說實在的，差點沒忍住。

  不過幸好，忍住了。

  他們的結束本該在autumn那次，但上天還算眷顧了她一次，給了她這個像樣的道別，這樣就夠了。

  下次再見，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那個陰沉的下午，那個宛若神明的少年，就這麼埋藏在心裡好了，默默地，淡淡的，只有她知道，連薄靳席也忘記最好。

  「老闆，開門了！」新來的實習小男孩帶著活力，推門而入。

  她眯眼笑笑：「今天我們喝香草拿鐵吧。」

  小男孩一愣：「老闆，你不是只喝黑咖啡嗎？」

  「生活那麼苦，來點甜算了。」

  一輩子很短，下輩子，希望能幹乾淨淨地和他相遇，只做他的小姑娘，像今天他們這樣美好。

  這輩子，就看著他幸福好了。

  回去的航班上，蔣奕依哭了一路。

  他輕聲勸慰：「小依，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兒。」

  「我，我一點都不善良，我……我還那樣對她，我……」她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眨巴地往下掉。

  薄靳席抱住她，深情地吻吻她的額間。

  「以後，我們好好的。」

  「嗯……」

  「還有，離盛澤宇遠一點，我不喜歡他。」

  蔣奕依反應過來，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抽噎：「你吃什麼他的醋啊，他都快要結婚了。」

  她心思淺看不出來，但男人之間的戒備是顯而易見的。

  薄靳席不想和她說這些，輕柔地蹭蹭她的鼻尖：「離他遠點就好，否則我會吃醋的，我吃醋了，也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