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安感

  「別這樣。」顧慕爵既心疼又憐惜，溫柔地推開她，撫著她的臉，溫聲勸慰，「我在這裡，不用害怕。」

  他需要她全然的信任，而不是在他的懷裡仍舊尋求其他的安慰。

  「你嫌我髒對嗎？」她定定地看著他，脆弱無力。

  「不是。」知道她今天和自己槓上了，他嘆口氣，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淺淺地印了個吻，在她想深入的時候溫柔制止，只在她的唇上輾轉，柔得人心團成一團。

  「為什麼不肯吻我？」她迷茫又急切地追問。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伸手替她整理好碎發，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無奈地說，「你對我來說是珍寶。」

  「顧慕爵……」她喃喃地叫了一聲，鮮少見到她如此依賴自己的模樣，顧慕爵心疼得不得了，輕輕柔柔地吻去她眼角的眼淚，又吻了吻她的鼻尖。

  

  他的耐心使她逐漸冷靜，最後不再頑強索吻，窩在他的肩頸。

  感受到她小小的啜泣，他的手摟得更緊，以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髮，手緩緩拍著她的背，在他的安慰下，微弱的情緒無限放大，上輩子這輩子的委屈恐懼重疊，她的哭泣越來越大聲，顧慕爵明顯感到自己的肩頸一片濕潤。

  但他沒有開口。

  不會哄人，不代表沒情商。

  葉若曦從未哭得如此痛快淋漓，恨不得把一生的委屈都哭完。

  他不知道她心底埋著這麼複雜滂湃的情緒，只默默把她攏緊，吻了吻她的頭頂，任由她發泄情緒。

  漫長的半小時過去，她的哭聲減弱，大概是哭累了。

  顧慕爵垂頭觀察她的神色，確認她真的緩過來後扶住她的肩，小聲詢問，「我們先回去？」

  只是安靜下來的葉若曦還沒有完全恢復思考功能，基本上他說什麼是什麼，在聽到他帶著暖意的建議後愣愣地點頭，懵懵地跟著他站起身，顧慕爵餘光瞥到她的魂不守舍，眼神一閃，彎腰一把將她公主抱起，大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保鏢自覺噤聲，開了幾分鐘才小聲道，「老闆，去哪兒？」

  現在回去未免有些晚了，到家怕是一小時後。

  顧慕爵對居住環境要求極高，正兒八經的房子風水一絕，自然也離市區較遠，更何況他從來不帶人回家，這個點往回走只能回她家。

  可是看葉若曦目前的狀況，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休息，一是不知道她家在哪兒，二是不能讓她的家人擔心。

  「回北郊。」男人冷聲吩咐。

  保鏢眼睛微睜大一秒，飛速地掃了神遊天外的葉若曦一眼，在顧慕爵詢問的嚴厲視線掃過去後默默地閉嘴改道。

  北郊離得不遠，開車二十分鐘左右。

  顧慕爵閉目養神，冷風從打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葉若曦清醒許多。

  「咳咳……」她微弱地咳了一聲，又急忙捂住嘴巴，不管什麼時候在安靜的環境發出噪音都是不尊重的行為。

  男人眉眼微動，抬手隨意升起窗戶。

  「謝謝。」葉若曦有一絲尷尬，拘謹地靠在椅背上，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神遊離。

  她不確定顧慕爵會如何看待這件事。

  他們充其量不過是見過幾面有過一夜之歡的陌生人。

  想到這裡，她的視線聚焦在窗戶上顧慕爵的影子。

  「顧先生，謝謝你。」她鄭重地又說了一遍，一抬頭對上顧慕爵從鏡子裡看她的眼，欣慰中夾雜著憐惜和熾熱的愛慕。

  而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盯著她，就連她不好意思垂下頭後都能接收到那道視線，在反射的加持下咄咄逼人。

  「你知道你值得。」漫長的寂靜中，他終於開口，似乎方才著急了，嗓子還在冒火，有些黯啞。

  葉若曦心跳猛快一拍。

  值得嗎？上輩子為了穆煜辰什麼都丟了，她也告訴自己值得，但換來的是什麼？

  她有自己的計劃，沒有必要把自己變成第二個穆煜辰。

  所以她沒有作聲，只當沒聽見。

  他好像沒看自己了。她偷偷看了玻璃窗一眼，他果然又開始閉目養神了。

  有點失落，還有點愧疚。

  顧慕爵在說完後徑直閉了眼，他從不期待任何回答，現在遠遠沒到期待的時候。

  通過這幾次接觸，他非常清楚葉若曦的刺有多堅硬，他不需要一根根強制拔除，他只想靜靜陪在她身邊，等著她一點點主觀軟化。

  北郊燈火通明，儘管有些晚了，還是可見忙裡忙外的身影。

  車剛停穩，管家急匆匆走過來，在門打開的瞬間道，「少爺，聽說您叫了私人醫生，發生了什麼？」

  「給她看。」他語氣少了幾分面對陌生人時的僵硬，邊吩咐邊往裡走。

  葉若曦早就思維清晰，跟著他下車，在管家愕然的眼神中抱歉道，「不好意思，可能要叨擾您了。」

  「……沒事沒事。」管家展現出良好的修養，回以禮貌的微笑，順便給她帶路，「醫生在客廳了。」

  一進客廳就看到一個穿著便服的醫生坐在沙發上，面上有幾分被從睡夢中叫醒的睏倦疲憊。

  「檢查一下。」顧慕爵吩咐完就上了樓，葉若曦掃了一眼客廳，在管家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

  醫生縱然看上去睏倦，但一雙眼倒是清明，湊過來為她檢查。

  一番忙碌後，他一邊收拾各種器具，一邊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只剩一口氣了，只是擦傷而已，不用擔心。」後半句是對她說的。

  「好，謝謝醫生。」她不聾，自然聽得到前面的半句話，更加不好意思。

  正說著，一道涼涼的聲音插進來，「檢查好了？」

  兩人順著聲音望過去，顧慕爵剛洗完澡，頭上還有點霧氣，浴袍松垮垮地繫著。

  「沒大事，不用擔心。」醫生似乎習以為常，淡定地收回視線，末了吐槽一句，「不用和我秀你的好身材。」

  「滾。」

  趕走了醫生，顧慕爵在葉若曦不遠處坐下，從上到下掃視她一眼，最後落在她擦傷的手臂，「先去洗澡，然後上藥，睡衣我讓管家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