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打臉

  現場一片安靜，小助理拿過手機從人群中擠過來，剛才還在奇怪葉若曦怎麼會讓她拍攝現場，還以為要發幕後花絮。

  釋導木著臉頷首示意助理過去。

  助理的角度比較清楚，很明顯看到葉若曦的指尖堪堪擦過她的臉頰，反而是林柔雪自己腳下故意一崴，摔倒在地，臉撲在地上，狼狽不已。

  釋導的臉表情陡然沉下來，片場只有呼吸聲此起彼伏，在他黑雲壓頂的面色中眾人很清楚誰在演戲，看向林柔雪的眼神倏地變化。

  葉若曦的緋聞還麼板上釘釘，到最後搞不好發現是一場誤會。

  

  但林柔雪不同，她在劇組可謂臭名昭著，任何一點做作的表演都會被無限放大且詬病。

  她仍舊趴在地上，臉上滿是石子，葉若曦好心提醒她，「你臉上的傷口再不處理就要留疤了。」

  一語驚醒發呆的眾人，化妝師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驚叫一聲衝過去，捏著她的下巴，不顧她的呼痛大喇喇地扒掉她臉上的石子，仔細端詳一番，皺起眉責怪道，「你摔倒的時候怎麼不護著臉？」

  對一個演員來說臉是演技的重要支撐，更何況如果她的臉出了問題，後面的安排都要調動，將會給劇組帶來巨大的不便。

  林柔雪也不是一次拍戲，難道自私到連輕重緩急都不顧了嗎？

  礙於釋導在場，這話輪不到她說，把剩下的話憋回肚子裡，徵詢地看了釋導一眼，等待他的發話。

  氣氛凝重，一邊竊竊私語的人徹底停住嘴巴，屏息等著他開口。

  「她的臉怎麼樣？」釋導瞧了一眼林柔雪一眼，問化妝師。

  後者一愣，她哪裡知道，只好從自己的角度回答，「處理很麻煩，今天應該拍不了了。」

  林柔雪一聽心裡一驚，立馬往前爬了幾步，哀求地望著導演，「釋導，我臉上沒問題，只是一點小傷，遮一遮就行了。」

  圍觀的人憐憫地看著她。

  根本不可能是小問題，就算能遮住也需要耗費巨大的時間，後期出來效果也不好，誇張點說，還不如直接換演員。

  「你先回去吧。」良久後釋導如是說，毫無表情，輕輕頷首轉身要回到鏡頭後。

  林柔雪慌得連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攔在他面前，面容哀切，「釋導，我可以自己化妝，您再考慮一下。」

  「滾！」再三糾纏耗光他最後的耐心，猛地把劇本摔在桌子上大吼一句，片場人員同步瑟縮，好久沒看到導演發這麼大的火了，要是林柔雪再多說一句，怕是真的會被趕出劇組。

  釋導的大吼引起穆煜辰的注意，他皺著臉剛要上去把人帶回來，林柔雪倒是倏然清醒，抽泣著沒再說話，往化妝室走去。

  葉若曦全程淡然地看著事態發展，釋導生氣的時候她眉頭都沒動一下，一派悠然。

  在她看來這都是林柔雪活該，要不是她費盡心機要找她的麻煩，至於落得這般下場嗎？

  縱然吃了癟，但只會讓林柔雪心中憤恨更甚，路過葉若曦的時候斜眼瞪著她，後者輕笑一聲，本不打算傷上撒鹽，既然她趕著給自己不爽快，她也不會手下留情，故意靠過去在林柔雪耳邊輕聲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那些手段可藏好了。」

  林柔雪臉一白，聽她運籌帷幄的語氣分明是知道了，遂轉頭看著她，以眼神威脅她不要亂說，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容愈發嘲諷。

  目送她走遠，小助理湊到葉若曦耳邊小聲問，「葉小姐，萬一她報復你怎麼辦啊。」

  「兵來將擋。」她淡淡地回答，並不把林柔雪放在心上。

  報復？她早就不是那個委曲求全的人了。

  這點小插曲很快被眾人拋在腦後，葉若曦投入到拍攝中。

  她的角色比較討喜，正常演不出錯，就足夠吸引人，上輩子林柔雪就是憑這個角色得到了最佳女配的提名，後面的路自然順風順水，把她打壓得暗無天日，而現在角色落在她手上，她不僅要提名，還要得獎。

  越是在乎這個角色，她就會越多的時間去琢磨，拍戲這段時間看的類似角色的戲都快抵上她上輩子所有影視觀摩數量，基本摸到一定演繹規律。

  但她不想被框在框裡，所以一直在琢磨。角色天真就一定要演得傻白甜嗎？瞪眼睛嘟嘴巴？

  直到上場和穆煜辰對戲，她仍在思考。

  因為這場戲對她來說比較重要，稍微把握不到位就會被議論做作。

  場景是為了反抗穆煜辰嘴裡的「乖小孩」說法，她主動提出帶穆煜辰去青樓開開眼界，過去林柔雪對這個角色的演繹是路上嘚嘚瑟瑟，但一進青樓門就開始藏在穆煜辰後面，滿臉嬌羞。

  不是說她演得不好，只是不夠。

  左右是臨時發揮，她想到自己查來的關於青樓的知識，心一橫，打算豁出去試試。

  「action——」釋導整理情緒喊開始。

  葉若曦扎著高高的髮髻，又用樸素的簪子固定，裝成男子模樣，卻一蹦一跳地走著，眼底滿是興奮。

  穆煜辰緩緩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活潑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

  「我和你說，這青樓啊，規矩可多了，可不是男人心裡想的胡來的地方。」眼看著到了門口，她驀地一把拉住穆煜辰，在他耳邊小聲叮囑，「進去後一定要守規矩，千萬不要造次，對了，也別說你是官府的人。」

  他眉頭一挑，頗為訝異，還以為她說熟客是誇誇其談，沒想到有幾分樣子，笑著應下，摺扇一指，禮貌地讓她先進去。

  青樓裡頭比外頭更加熱鬧，甫一進門，老鴇便扯開嗓子，「老爺來了，姑娘們接客~」

  而後一樓二樓候著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一窩蜂擁下來，瞬間包住兩人，按照劇本，這時候葉若曦就該躲在穆煜辰身後了，但她眼珠一轉，笑笑看著諸位姑娘，淡定地伸手點了三位姑娘，在穆煜辰詫異的眼神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