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顧慮重重

  衛景宸走後，許氏去了一趟皇上寢宮。

  燕王大公子去世，皇上連續兩次早朝提起，可想而知他內心定是十分惋惜。許氏雖然開心，表面功夫卻也是要做足了的。

  鳳冠霞帔，錦簪玉面，許氏看上去便是母儀天下的模樣。她原本就是前朝左丞相許應堂之女，又極早當了皇后。論氣質，整個京城倒是沒幾個比得上。

  皇上召她進來時，剛剛寫好信書。

  「皇上。」許氏走近皇上，語氣溫和。

  皇上將寫好的信收好，一隻白鴿從窗戶口飛進來，他把信紙綁在它的腳上，撲騰幾下，白鴿便沒了蹤影。

  

  「沒想到舒安終究是敵不過這個怪病。」皇上無奈的嘆了口氣。衛舒安六歲時身體便開始欠安，尋遍了所有有名的大夫都查不出來原因。

  如今一死，說是必然也不奇怪。只是多多少少也叫人覺得心疼。

  許氏眼裡閃過一絲恨意，隨即稍縱即逝。「舒安也是個苦命孩子。」許氏裝作傷心。「皇上，您別難過了。生死有命，舒安常年疾病纏身，現在這般狀況與他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她看到皇上如此關心衛舒安，又是不甘又是解氣。好在兜兜轉轉這麼些年，毒性終於發揮作用。許氏暗自慶幸。

  衛舒安已經下葬，燕王家又開始安排著回京的事宜，只有燕王妃仍然未從失去衛舒安的痛苦裡走出來。

  她靠在床榻，臉上全是淚痕。燕王妃這樣一坐便是一整天。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幾聲之後，羽禾擅自推開了門。

  來到燕王府的時候，就聽見下人說燕王妃性情不定，整日以淚洗面，盼著衛舒安回來。羽禾做好了準備，可是看見燕王妃如今這副模樣時，仍然嚇了一跳。

  好些天不見，燕王妃消瘦了不少。羽禾心裡有些不忍。

  「羽禾？」燕王妃聽見動靜抬起頭，一抹紅色身影映入眼帘。燕王妃眼睛一亮，看見羽禾好似就看見了衛舒安。

  「燕王妃。」羽禾抿唇，想好了的話一時不知如何說出口。

  「燕王妃這幾日可好？」羽禾稍頓了一下，關心燕王妃道。畢竟燕王妃也算是難得真心待衛舒安的人。

  燕王妃搖了搖頭，神色一片悲傷。

  「奴婢來是與燕王妃告別的。」羽禾看著燕王妃。「既然大公子已經去世，奴婢也就沒了留在燕王家的理由。」

  「那你之後要去哪裡？」燕王妃擔心羽禾，畢竟她從小便在燕王府，還從未聽說過羽禾有什麼家人。

  「不知道，四海為家。」羽禾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些年大公子待奴婢不薄，奴婢存夠了銀兩，應當夠過些日子。奴婢會照顧好自己，還請燕王妃放心。」

  燕王妃本想要留著羽禾在身邊，好壞是個念想。看見她去意已決，也不好再去勸阻。

  「我再給你備著銀兩，你放在身上。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得當心點。」燕王妃站起身，拉住羽禾的手。「這些年辛苦你了，一直照顧著舒安。」

  羽禾聽著眼圈泛紅。她輕輕抽了抽鼻子，將眼淚憋了回去。

  「您也要照顧好自己身子。若是舒安在天有靈，定不希望燕王妃日日為他傷心。」羽禾寬慰燕王妃。

  從她踏出燕王府那一刻前，往後便再無回來的可能。

  羽禾心中唯一惦記的就是燕王妃，從前她覺著燕王妃偏心，待衛舒安不好。如今再看，羽禾覺得自己錯怪了燕王妃。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燕王妃一個人是真心實意的難過。

  胭脂樓。

  葉一楠這些天十分喜歡到詠琦這兒，一來散心，二來是捨不得離開。她與詠琦也算是緣分，葉一楠更想不到會與詠琦成為知己好友。

  樓下人流攢動，來胭脂樓買東西的姑娘絡繹不絕。葉一楠靠在窗戶邊，能聽見下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與烊出門辦事，就只剩下葉一楠陪著詠琦。

  「一楠，你覺著我這樣可好看？」詠琦坐在梳妝檯前，回過頭，對葉一楠嫣然一笑。

  不得不說，詠琦當真是骨子裡的精緻。繞是懷有身孕，詠琦仍舊沒有耽擱到打扮自己。畢竟是胭脂樓的老闆娘，多少愛美的姑娘小姐們都得靠著她。

  「好看！」葉一楠點了點頭。也不知與烊哪裡來的好福氣。葉一楠心想。詠琦既生的好看，做事又能幹。還好與烊做的不錯，沒有再辜負了詠琦。

  看見詠琦終於尋得一個好歸宿，最開心的莫過於葉一楠。

  「你去了京城，就沒有人可以為我做胭脂水粉了。」詠琦噘嘴。她真是萬般捨不得葉一楠離開燕城。這次去往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我早備好了，讓白鷺鶯歌替我收著，到時候一併拿給你。」葉一楠嘴角微微上揚。有這樣一個惦記著自己的好友，葉一楠心裡很是感動。

  「我怎麼會是因為這些東西才捨不得你走。」詠琦嘆氣。望著鏡子裡愁容滿面的自己。「我從未有過什麼交心的朋友，你是第一個。如今連你也走了，我若是遇到什麼心煩的事情都不知道找誰去說。」

  葉一楠面色柔和。她走到詠琦身後，雙手輕輕搭在詠琦肩膀。

  「我知道。」葉一楠從自己發間取下一支細簪，為詠琦挽上。「有與烊陪著你，我也放心一些。」

  葉一楠看了看，覺著這個簪子配詠琦十分合適，嘴角忍不住上揚。

  「若不然我陪你一起去京城？」詠琦靈機一動，轉過頭，一臉欣喜的望著葉一楠。

  「那怎麼行！」葉一楠微微皺眉。她擔心的是詠琦的身子。「再過些時日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現在身子可傷不得。去京城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我怕你吃不消。」

  詠琦覺著有理，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