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蘇岩大半夜出去買緊急避孕藥，生怕再出個意外。

  折騰了一遭，終於是買到，她取出一粒藥也沒喝水就直接咽了下去，凌晨一點開車回去。蘇岩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喝完，轉身進房間睡覺。

  第二天，蘇岩疼醒來的。胃裡絞著疼，她趴在床頭乾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反而折騰的胃裡火燒火燎，四肢無力掙扎著爬起來，大顆汗珠順著蒼白的臉流下去，蘇岩按著胸口深吸一口氣，止不住的疼。她想出門喝口水，在客廳里就爬不動了，縮在沙上蘇岩疼的世界末日到了一樣。

  眼前一波一波的黑暗，到處找手機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她一個人住就是死在這裡也沒人現。蘇岩咬著牙靠在沙上，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沙墊子，整個人都要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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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電話號碼的時候蘇岩手一直在抖，抖的不成樣子。劇烈的疼痛一波一波席捲而來，她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道電話號碼有沒有按對。

  「喂，醫院麼？」

  蘇岩咬著牙才出聲音，她得很努力得抓著沙才不會滑下去摔在地板上。

  「蘇岩？」

  蘇岩把手機舉到面前，辨別上面的電話號碼，半響後她才看清楚。

  「打錯了。」

  她用的是水果手機，可能因為信號不好的原因第一個電話沒打出去自動取消，就跳到了通話記錄頁面。蘇岩也沒看，就直接打給了通話記錄的第一個號碼，陸辰東。

  「蘇岩！」

  陸辰東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怎麼回事？」

  「打給你也行。」

  蘇岩咬牙忍下疼：「來我這裡一趟，我他媽的快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蘇岩疼的嘶了一聲，拳頭抵著肚子：「不來拉倒，我本來是要叫救護車，掛了，不和你廢話。」

  半響，陸辰東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該！怎麼不喝死你。」

  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蘇岩疼的渾身無力，也不想和陸辰東對罵。笑了一聲就開始打12o，電腦控制轉到人工服務，蘇岩疼的兩眼黑念了一遍地址，對方要求重複。

  蘇岩手機就掉在了沙上，她一頭栽倒在地板上，哐當一聲響，蘇岩腦袋裡一點知覺都沒有了，身子無意識的蜷縮在地板上，疼的她特別噁心，就乾嘔了兩聲。

  然後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陸辰東和救護車是前後腳到，房門緊閉。

  「有人沒人？家屬呢？」

  陸辰東心思一凜，快步走了過去：「怎麼回事？」

  「敲不開門，沒人應。」

  一瞬間，陸辰東腦袋裡轟的一聲響。

  「砸門。」

  「這得等消防隊那邊過來人，我們也砸不開啊！」

  陸辰東只頓了一下，連忙掏出手機打到家裡。

  「你叫蘇樂樂聽電話。」

  「啊？先生？」

  「別廢話，問蘇樂樂蘇岩這邊房子有沒有備用鑰匙。」

  「好好。」

  陸辰東手指緊緊捏著手機，眉頭緊蹙，抬頭看向四周。醫生和護士都看著他，陸辰東滿腹怒火，一晚上沒睡，剛閉上眼蘇岩電話就打了過去。

  「鑰匙地毯下面。」

  蘇樂樂緊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他可能還沒睡醒，嗓音沙啞：「我媽怎麼了？」

  「沒事，你去睡吧。」

  陸辰東大步往前推開站在門口的醫護人員，蹲下去掀開門前的一塊腳墊。裡面放著一把鑰匙，連忙站起來去開門，對蘇樂樂說道：「回頭再和你說。」

  掛斷，門被拉開。

  鑰匙來不及拔他就大步進了房間，入眼就是縮在沙和茶几角落的蘇岩，面無人色已經昏厥。陸辰東眸光一暗，立刻就跑了過去。

  「蘇岩！」

  陸辰東的度非常快，護士和醫生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撲過去半跪在地上，手往蘇岩的臉上摸。

  「哎，你先別碰病人。」

  陸辰東回頭：「快救人，有呼吸。」

  醫生和護士過來把他擠到了後面，陸辰東把手背在身後，拳頭緊握也沒能控制住不去抖，他把手指捏的很緊。電話鈴響了，陸辰東頓了下才接。

  「爸，我媽怎麼了？」

  蘇樂樂急切的聲音落入耳朵，陸辰東才往後退了幾步走到門口，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沒事，你在家待著，聽阿姨話。」

  「陸辰東！」

  蘇樂樂憤怒：「你們別騙我！你要我媽的門上鑰匙幹什麼？她怎麼了？」

  「聽話。」

  陸辰東突然大了聲音，怒道：「在家待著，哪裡都別去。」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屬麼？」

  陸辰東擰了眉毛，點頭：「她這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急性胃穿孔，現在去醫院，需要家屬陪同。」

  陸辰東揉了下臉，眉頭還皺著：「嗯。」

  蘇岩再次醒來是在進手術室之前，確認了胃穿孔需要手術，陸辰東沒有任何證件能證明他和蘇岩有關係，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沒關係。

  蘇岩聽到說話的聲音，只是睜不開眼。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她扯著嗓說：「我簽。」

  出來的聲音嘶啞乾澀，好半天醫生護士才注意到她。

  「我簽。」

  蘇岩這輩子，沒什麼親人，她進了幾次手術室都是自己簽的字。

  護士就把手術同意書遞過來，蘇岩眯著眼睛找了一圈，看向陸辰東：「什麼病？」蘇岩疼的厲害，也沒力氣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下一句：「你看一遍，我簽字。」

  陸辰東：「……」

  蘇岩簽了字，然後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蘇樂樂再次打電話過來，急匆匆的問蘇岩怎麼了，陸辰東報了個地址，讓保姆把蘇樂樂帶到醫院：「讓司機送你們過來。」

  陸辰東叮囑保姆：「看好樂樂。」

  「我明白，先生請放心。」

  手術時間比較長，陸辰東等的無聊起身出去抽菸。

  蘇岩那個女人，死了拉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管。

  皺著眉頭抽完一支煙，陸辰東抬頭迎著朝陽深吸一口氣，轉身往醫院裡面走。

  蘇岩這麼一遭，夠能折騰人。

  蘇樂樂看到剛出手術室的蘇岩，哭的撕心裂肺張牙舞爪的要撲過去。麻藥勁兒還沒過去，蘇岩暈暈沉沉睡著，陸辰東拎著蘇樂樂的後頸領子：「安靜點，她沒事。」

  蘇樂樂哭的滿臉都是淚，一點平常的高冷模樣都沒有了，追著蘇岩一直抹眼淚。陸辰東第一次見蘇樂樂這樣，拉著蘇樂樂的胳膊怕他摔倒，才往病房去。

  手術做的還算成功，醫生叮囑了注意事項，單間病房。蘇樂樂面無人色的躺在病床上，嘴唇乾的起皮，皮膚蒼白看著可憐兮兮，沒有一點昨天囂張跋扈的模樣。

  蘇樂樂蹲在病床邊眼都不眨的看著蘇岩，生怕一眨眼蘇岩就沒了。

  陸辰東拉過一把椅子放在蘇樂樂的身後：「沒事，醒來就好了，以後看著不要讓你媽吸菸喝酒。」

  蘇樂樂眼睛通紅，抽著鼻涕半響後轉頭看陸辰東：「真的沒事麼？她怎麼不醒？」

  陸辰東找了下身上也沒找到紙巾，只好拿手給蘇樂樂擦了臉上的淚，一不小心碰到了蘇樂樂的鼻涕泡，皺了下眉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沉默了一會兒，他拍了拍蘇樂樂的肩膀。

  「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了。」頓了頓，才又說道：「早上吃東西了麼？」

  蘇樂樂擦了下自己的眼睛，搖頭：「我等我媽醒來。」

  「別餵她吃東西，喝水也不行，那會害了她。」

  陸辰東站起來：「我一會兒回來。」

  蘇樂樂點頭，保姆也在這邊看著，陸辰東又叮囑了保姆一遍，才轉身出去。

  醫生說再晚過來幾分鐘，蘇岩就有生命危險。

  蘇岩再次醒來，入眼是蘇樂樂通紅的眼睛，眼巴巴看著她。

  蘇岩忍不住就笑了，很累，抬不起手，她抿了下嘴唇：「……樂樂。」

  驟然聽到蘇岩的聲音，蘇樂樂猛的站起來趴到床邊：「媽！」

  蘇岩手腕還扎著輸液管，扯起嘴角笑：「我沒事。」

  蘇樂樂看著蘇岩一會兒，忽然眼淚就順著眼眶滾了出來，哭的洶湧，肩膀一抽一抽的抖，抽泣了半天指責蘇岩。

  「我……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蘇岩自己都不知道會生這場病，而且來的如此兇猛，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幹掉了。

  ———————

  蘇岩在醫院住了三天，生不如死。

  且不說那些疼和病後症狀，只是餓蘇岩都頂不住，她是真的餓。手術後第一天都沒吃東西，第二天少量的流食，胃裡空的難受，看護不允許她多吃，蘇岩也不能吃。

  蘇岩餓的頭暈眼花，還得多走動。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了敲門聲，蘇岩回頭看過去王安捧著一束花走了進來，他穿著白色的襯衣搭配淺色七分褲，看到蘇岩立刻揚起了眉毛：「怎麼弄的這副模樣？」

  蘇岩笑了起來，她臉色蒼白，嘴唇也沒顏色，頭松松垮垮的扎在腦後。因為這兩天手術後沒洗，就扎了個丸子頭。

  「謝謝王總的花。」

  蘇岩還沒伸手接花，就被王安放在了桌子上，他攙了下蘇岩：「你坐著吧，我都替你累。」

  蘇岩坐到床邊，王安也就收回手在椅子上坐。

  「回頭讓人把花插起來。」

  一大束百合，味兒很濃，熏得蘇岩頭暈。她打算等王安走了以後，把花給扔了。

  「恢復的怎麼樣？」

  王安問道。

  「還好，再有幾天就能出院了。」

  蘇岩笑，這幾天公司的人也續續過來看她，蘇岩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自己都膩。

  「不著急上班，養好了再說。」

  王安和蘇岩聊了一會兒，說道：「你和東哥複合了？」

  蘇岩笑了一聲，搖搖頭：「什麼啊。」

  看護給王安倒了水，他沒喝，就把杯子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等你出院了，請你們吃飯。」

  自從蘇岩醒來，陸辰東就沒出現過，蘇岩幾乎以為昏迷前看到的陸辰東是幻覺，不過不來也好。他們兩個見面勢必要掐，主要是沒多深的情義。

  「到時候一定得狠狠吃回來，畢竟王總請客不差錢。」

  王安笑了起來，濃眉上揚：「關於你的工作，等你到公司上班了再安排。」

  「嗯，這個我明白。」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蘇岩和王安同時轉頭看過去。

  蘇樂樂先走了進來，看到王安後楞了一下，就抬頭去看蘇岩：「媽。」

  王安站起來：「樂樂，東哥。」

  陸辰東進了門，他手裡還拎著個保溫桶，看到王安點了點頭：「今天工作不忙？」

  「這會兒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也沒什麼事。」

  陸辰東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看向蘇岩：「怎麼樣？」

  「就這樣。」

  蘇岩聞到了香味，她現在是一見到吃的兩眼都放光了：「帶的什麼吃的？」

  陸辰東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玻璃窗通風，屋子裡空調開得有點低。

  「粥。」

  蘇樂樂快步走過去打開了食盒，香氣撲鼻。蘇岩就站起來往桌子邊走去，說道：「你慢點，別燙著了。」

  「不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陸辰東回頭看了眼蘇岩，她湊到桌子前：「現在幾點？你為什麼沒去學校？」

  「學校開運動會，早上不上課。」

  蘇樂樂把碗遞給蘇岩：「有點熱。」

  蘇岩摸了下蘇樂樂的頭，笑道：「謝謝兒子了。」

  陸辰東收回視線，走到王安面前：「出去抽根煙。」

  王安歪了下頭：「我和你一塊。」

  走到門口，陸辰東回頭看蘇岩：「蘇岩，不能多吃，樂樂看著你媽。」

  兩人一塊到抽菸區，王安說：「企劃書你看了麼？」

  陸辰東把煙銜在嘴唇上，王安湊過去點燃了火機，香菸燃燒，白色煙霧繚繞：「最近忙的很，還沒時間看。不過這事我知道，記著呢，回頭我會吩咐別人去辦。」

  陸辰東皺了下眉，看向外面烈陽高照。

  「那勞煩東哥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陸辰東扯起嘴角笑了笑，他抽完一根煙：「蘇岩這次差點死在家。」

  「東哥，這都我的錯。」

  陸辰東回頭看著王安，微微眯眼。

  「那天和北影廠的人喝酒，可能那次喝的狠了。」

  陸辰東手指插在褲兜，輕輕點了一下。

  「沒你的事別瞎攬責任，蘇岩沒個記性，這回也讓她長點心。」

  王安的心目中，成功的商人分兩種，一種是他爹，另一類人就是陸辰東。

  陸辰東低調，那是因為你沒招惹到他。

  王安心裡衡量了一會兒：「回頭和蘇岩商量下，看她想去哪個部門。」

  「再喝，她命就擱那了。」

  陸辰東單手插兜轉身往回走，王安也掐滅了菸頭，跟上去。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