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自由落地(二)
2024-05-01 10:09:12
作者: 林笛兒
羅特助小激動。和童悅接觸並不多,通過幾次電話,卻印像極好。「我來上海出差。」
哦,那車歡歡也在吧!上海交通擁擠,路自然很不寬。她應付式擠出一絲笑意,退回電梯,準備就這樣道別。
羅特助卻一腳也跨了進來,「童老師住幾樓?」
「十樓。」她擰擰眉,並不熱情。
「我住九樓。童老師是和同事過來度假還是陪葉總出差?」
她仰頭看著上方不斷跳閃的樓層,「算度假吧,我一個人。」她委婉地想打發他走人,沒有敘舊的打算。
羅特助卻像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暗示,「晚上一起吃個飯,對面就是豆撈坊,過條馬路就好。」
「謝謝,我有點累,你和泰華的同事們一塊去好了。」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她托著額頭,輕輕按撫。
「我??????和葉總差不多同步離開泰華,我現在重慶找了份工作。」
這是小小的意外。
羅特助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重慶是火城,和青台沒辦法比,我真想念青台。我也一個人,童老師不要推辭了,六點半,我在樓下等你。」
他目送她出電梯,神情是那麼真摯、熱忱,她不由自主點了下頭。
夏日的六點多,外面還一片通明,霞光燒紅了半個天空,路邊的枝葉紋絲不動,走幾步,後襟又濕透了,幸好餐廳涼氣開得很足,點菜的辰光,已經周身清涼,心情也不那麼浮躁了。
「童老師不能沾酒的,我們喝果汁?」羅特助詢問地看向她。
她一怔,她好像沒和羅特助一塊吃個飯。
「葉總說過,你酒精過敏,會引發哮喘,一滴都不能沾。家裡燒菜,你都是用蔥、姜調味,煮起來特別好吃。」
葉少寧也是這麼話多的人?「果汁吧!」人一舒坦,胃口也像開了,她看著沽沽冒泡的底鍋,咽了咽口水。
配菜一盆盆整齊地碼在餐桌邊,羅特助點了不少海鮮。蝦先熟,他用漏勺先盛了給童悅,「重慶也有江鮮,吃著還是覺得海鮮味濃,我老婆也這樣說。」
「你老家在重慶?」她很少和葉少寧聊泰華的事,對於這位羅特助,她一點都不熟悉。
「岳父家在,到那邊生活,主要是岳母能幫著照應孩子。」
「你有孩子啦?」羅特助看上去和葉少寧差不多大,也算大公司的精英才俊。
羅特助眼睛眯了眯,滿是慈愛,「馬上一百天了,特別調皮,最愛纏我,可惜我不能經常陪他。」
「為什麼?」
「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到葉總那樣體貼下屬的上司,我現在正常出差,一月能在家呆個三五天就不錯了。」
這人真會講話,童悅彎彎嘴角,「現在的車總也不錯!」
羅持助拿筷子的手一抖,抬起眼帘,悄然打量著童悅,見她神色淡婉,輕輕吁了口氣,「是呀,可能是習慣問題。葉總剛做總經理時,我就跟在他後面,呵呵,可以講是形影不移,有些事情一個眼神就領會。」
「形影不移?他去哪你都陪著?」
「差不多。」
她只是隨口開了個玩笑,絕沒有別的深意,「他和別人約會,你也在旁邊做燈泡?比如游泳館那樣的場所。」
羅特助突地滿臉通紅,眼神驚慌逃竄,筷子掉到地上都沒發覺。
服務生上前,重新給他換了雙筷子。
「那??????那天晚上的事,童老師是聽葉總說的嗎?」羅特助結結巴巴地問,幾秒鐘的功夫,他在椅中已換了無數次姿勢。
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她不太明白地看向羅特助。
說實話,那些照片,有幾張可能是PS過,但有些絕對是真實的。游泳池那張,葉少寧襯衫領帶與只著比基尼的車歡歡貼面相擁,那襯衫是她買的,能在哪個場合濕成那樣,她想像不出來。
只能說明那場景曾經存在過。
去酒吧、茶座、咖啡廳、餐廳,都可以用公事來遮護,游泳池那樣的場所,該如何解釋?她不願細細去推敲。
心煩地端起加了冰渣的果汁,狠狠地喝了幾口。
羅特助不住地擦汗,仿佛特別熱。「這估計會是我一生里最狗血最無厘頭的一件事了,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對,非常驚惶,只有逃了。讓童老師笑話了。」
「沒有。」她看著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的羅特助,有些納悶。
羅特助用力地閉了閉眼,「我和老婆是同學,她家人在重慶給她找了份工作,她為了和我一起才來了青台。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了。她並不漂亮,但在我眼中是最美的,我很愛她。我以為我應該給她全部的溫柔和忠誠,沒想到我終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但那??????真的是個意外。」
最後那句話,羅特助差不多是嘶吼出來的,嚇得隔壁的客人紛紛看過來。他卻不在意,羞愧地低下頭。
童悅聽得一頭霧水,他們現在聊的是什麼?
「你喝點飲料。」剛開始覺得涼,時間長了,還是感到熱。
羅特助苦澀地搖搖頭,「童老師,你相信嗎?那個時候我真的把她當成了我老婆。老婆懷孕後,我們??????我們就沒有再親密過。我不是抱怨,作為準爸爸,這點算什麼,我可以忍的。那天喝太多酒了,有點失控,歪在長椅上睡覺,不知怎麼突然覺得是在家裡,突然看見了老婆,是我們剛相愛時的樣子,心動情動,渾身的肌肉繃得生疼,我??????發了瘋似的抱住她,就那樣??????鑄成了大錯。事後立刻就清醒了,察覺到懷裡的人不同,魂都驚散了。不敢吭聲,哄到她睡著,然後逃出更衣室,在外面角落裡坐到天明,直到她醒,我才離開。那天夜裡,我老婆給我生了個兒子。我真的無顏去見我老婆,可她在等著我。我不願意她受到一點點傷害,我選擇做一個猥瑣的男人。我當天就辭職了,本來想在青台找份工作,但怕東窗事發。可以說,我是狼狽不堪地逃去了重慶。值得慶幸的是,我老婆一直不知道這件事,而她應該也不知那晚上的男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