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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引蛇

2024-06-08 19:48:53 作者: 蘇靜初

  沒想到金琳的教養嬤嬤,金夫人不過一天就請來了。

  教養嬤嬤姓霍,首先來拜見大太太。

  大太太見著來人,微不可見地蹙眉。這位霍嬤嬤眼睛小,嘴巴大,額頭寬,下巴尖,一看著就是個刻薄小氣的人,哪裡能當教養嬤嬤?

  只是金夫人執意,就算是大嫂,她也不好攙和,便冷淡地點點頭,隨金夫人去了。

  霍嬤嬤倒是好話一籮筐,捧著大太太半天,見大太太沒有多少反映,懶洋洋的,一瞧就是不怎麼待見她。霍嬤嬤也不惱,笑眯眯地接過金嬤嬤手裡的賞錢,就回到卿蘭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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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琳見著這位霍嬤嬤,心裡也有些不喜歡。只是金夫人請來的,聽著霍嬤嬤狠狠誇讚了自己一番,金琳也歡喜了。

  霍嬤嬤沒像林嬤嬤那般嚴格,對金琳噓寒問暖的,不像是教養嬤嬤,倒是來照顧起居的奶嬤嬤一般。

  金琳卻是喜歡的,家裡金夫人只顧著跟黎姨娘鬥法爭寵,哪裡有時間理會自己,她總是一個人,又沒同齡的玩伴,更不喜那個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身邊的竹香又是愚鈍的,沒個能說話的人。

  這霍嬤嬤不但親切,聆聽她發牢騷,還不吝嗇地誇獎,不過半天,就讓金琳撤下了防備,對霍嬤嬤很是親近了。

  竹香這個貼身的大丫鬟反而被冷落在一邊,對霍嬤嬤登時沒什麼好印象。

  霍嬤嬤倒是沒在卿蘭軒作威作福,只圍著金琳打轉,金夫人看著很是滿意。作為教養嬤嬤,跟平常嬤嬤沒什麼區別,也就是個下人,必然要捧著哄著主子才是,哪裡像林嬤嬤那般不手軟亂懲罰打手板的?

  霍嬤嬤聽聞金琳的手傷,也很是氣憤:「那林嬤嬤真不是個東西,居然敢打小姐。小姐身嬌肉貴的,以後進宮當貴人,哪裡能隨意折騰的?」

  金琳聽得心滿意足,就知道只有霍嬤嬤能明白自己,也能看出她的厲害來。她抬著下巴,笑吟吟地道:「所以林嬤嬤沒臉在蕭府呆下,直接卷包袱走人了。」

  「就算她們不走,也得叫人趕走了。」霍嬤嬤聞言,笑著附和了。

  這廂金家母女對新來的教養嬤嬤很是滿意,聯絡感情時,端硯卻給徐靈芸悄悄遞來了消息。

  春英傳話時,聲音忍不住一再壓低:「姑娘,聽說聶公子的文書下來了,是翰林院從九品侍詔。」

  聞言,徐靈芸大吃一驚:「從九品?」

  一個舉人老爺,花費了多少年歲苦讀,最後卻得了最低的從九品職位?

  以聶睿羽心高氣傲的性子,只怕接到文書快要氣得吐血了!

  「確實是從九品,端硯一再反覆打聽了。」春英有些幸災樂禍,自然不介意看聶睿羽倒霉。

  徐靈芸托著下巴,琢磨著這裡面有沒蕭老爺的手筆。

  春英皺著鼻子,又道:「可是又聽聞余大師準備出手,聶公子或許會因禍得福,成了余大師的入室弟子。」

  「因為余姑娘?」徐靈芸挑眉,看來余雅倩的事,終究還是傳到了余大師的耳邊。想要出手幫忙,也是給聶睿羽一個人情,或許還想撮合他跟余雅晴的婚事。

  「他還真走運,碰上余姑娘了。」春英有些不忿,喃喃道。

  「是不是走運,還不自知。」徐靈芸很快把這事拋在腦後,專心致志地練大字。聶睿羽的事,跟她又有何關係呢!

  那日被蕭晗碰觸後,她總覺得靜不下心來。

  亂了心,實在讓徐靈芸有些害怕……

  只是不過寫了兩張大字,徐靈芸不滿意,揉成一團扔在角落,手中的毛筆突然脫手,春英急急忙忙地闖進來道:「姑娘,不好了,二太太那邊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沒顧及袖子上被墨水沾上的一小片,徐靈芸臉色微變。

  「聽說是小廚房出了問題,凌大娘做的點心裡放了紅花。如今蕭老爺正大發雷霆,說要把凌大娘綁起來趕出府去!」春英一邊跟在徐靈芸後頭,一邊匆匆忙忙地告訴她。

  徐靈芸加快的步伐,皺眉道:「凌大娘哪可能會害二太太,肯定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可是小廚房是凌大娘管著,平日也沒有其他人進來,幫忙的廚娘都是府中看著蕭老爺長大的老人,哪可能動手腳?」春英擦著額上的汗珠,也是急得不行。

  徐靈芸快步進了月夕院,就見幾個粗壯的婆子守在門口,凌大娘灰頭灰臉地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好不狼狽:「凌大娘!」

  她大吃一驚,想要過去扶起凌大娘,卻被幾個婆子攔住了,只好隔著遠遠問道:「凌大娘還好嗎?」

  凌大娘咳嗽了一聲,抬頭見是徐靈芸,勉強笑笑道:「還好,這把老骨頭沒被折騰散架了。不過說到底,還是我沒注意了。」

  因為都是蕭老爺派來的人,凌大娘就沒多加注意,沒想到最後卻被反咬一口,到底是自己在子衡院輕省慣了,太過於放鬆了。

  徐靈芸點點頭,抬腳就往前廳走去,大夫已經到了,查看了華月喜的身子,摸著鬍子道:「二太太沒有大礙,點心裡的紅花量極少,幸好只吃了半口還吐出來了,要不然胎兒就得遭殃了。」

  大夫寫了解毒的方子,不敢用藥,便寫了藥膳來慢慢清理餘下的一點毒素。

  蕭老爺緊緊握住華月喜的手,把她擁在懷裡,依舊心事重重,擔憂道:「還有別地方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湯藥?」

  華月喜瞥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必,點心我不過含了一會兒就吐出來了,根本沒咽下。只是凌大娘素來跟在大少爺身邊,是個忠心的,從來沒有差錯,這次的事怕是跟她無關。」

  蕭老爺自然明白,但是心裡的憤怒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凌大娘恰好撞上來了,哪裡能姑息養肝?

  說出口的話,他從來沒收回來過,不由蹙眉:「即使不是她做的,負責整個小廚房,出了事她也脫不開干係!」

  華月喜小手輕拍了蕭老爺的胸口,又揉了揉,柔聲道:「老爺息怒,孩子沒事,我也沒事,而且懲罰了凌大娘,卻便宜了那個真正下手的人,難保下一回……」

  蕭老爺趕緊捂住她的小嘴,皺眉道:「胡說八道什麼?不過你說的對,跟在身邊的人時間長了,倒是忘了本分。」

  他站起身,目光柔和地看了華月喜一眼:「你好生養著,我去去便來。」

  恰好在門口碰見趕來的徐靈芸,滿頭大汗,擔憂之情幾乎從小臉上溢出來,蕭老爺面色更是一緩:「二太太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你進去看看她吧。」

  「是,」目送蕭老爺離開,徐靈芸趕緊提著裙子進去:「娘親,你沒事吧?」

  她跪在華月喜跟前,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

  華月喜握住徐靈芸的手,笑道:「我沒事,瞧你滿頭汗,快擦一擦?」

  她接過夏草遞來的帕子,細細給徐靈芸擦著額上的汗珠。

  徐靈芸看華月喜無恙,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春英說月夕院出了事,我就趕緊跑過來了,幸好娘親你沒事……」

  「放心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哪裡會不防備?」華月喜笑笑,示意夏草守在門邊,拉著徐靈芸走進內室坐下,低聲說道。

  徐靈芸詫異地抬頭,哆嗦著雙唇道:「娘親,你說這不是第一次?難道這段時日來,那些人居然這般大膽對你下手?」

  「不對,蕭老爺都派了身邊信得過的人進來照顧娘親,怎會出這種紕漏?」

  華月喜搖頭,無奈道:「老爺是做大事的人,哪裡管得了內宅那些小動作?他是把身邊人調過來了,可是人心會變,那些人也有可能。」

  「所以是其中有人要針對娘親,那為何這次才抓出來,而不是第一次就提醒蕭老爺?」徐靈芸不解了,若是華月喜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害她,哪裡會如此淡定地等著一波又一波的下手?

  「傻丫頭,沒有證據,再怎麼解釋也很難讓人信服,尤其還是老爺身邊的人。」華月喜了解蕭老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也對身邊人很是護短。

  那些都跟著他將近二十年的老人,哪裡捨得處罰?

  若是小事,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他們不一次次的試探,慢慢變本加厲,又怎會讓我抓住把柄?」地板上沾了水,丫鬟的衣裙熏上了淡淡的麝香,若是不小心,也說得過去,沒出什麼事,蕭老爺自然不會多作計較。

  但是華月喜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示弱了幾回,仿佛沒發現出來,引得對方變本加厲,這才能抓住小尾巴,呈在老爺跟前。

  不必華月喜開口解釋,點心裡滲入的紅花,大夫的話,都足夠證明一切,容不得蕭老爺再護短。

  以退為進,釜底抽薪,就能一舉擺平那些宵小,還暗地裡警告了弄小動作的人,一箭雙鵰,華月喜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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