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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三少

2024-06-08 19:47:29 作者: 蘇靜初

  徐靈芸低著頭不敢看蕭晗,免得臉上更尷尬。剛才迷迷糊糊地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幸好蕭大少沒計較,要不然自己肯定要被丟下車去!

  人家好心請她去聽戲,誰知自己沒聽懂就算了,最後還在包廂里睡得天昏地暗的,怎麼也叫不醒,這臉真是丟盡了……

  還在懊惱著昨晚不該看書看得太晚,聽著戲都能睡著,徐靈芸就聽見蕭晗突然開口道:「以後別跟姓聶的出門,他沒安好心。」

  沒安好心?

  蕭晗難得對一個人表達出相當的厭惡來,讓徐靈芸頗為驚訝。看來聶睿羽不但惹怒了蕭老爺,連蕭大少也得罪了。

  在徐靈芸看來,聶睿羽這個舉人老爺要是以後進了官場,只怕要把上峰都得罪光了,還是別進朝廷比較好,免得招來更大的禍事。蕭老爺和蕭晗都不是脾性大的人,都能被惹得大怒,可見聶睿羽不但不會做人,也是個拎不清的。

  好好做個西席就算了,為官的話,不僅把自己搭進去,只怕伯娘也討不得好去。

  「我省得的,今兒是我莽撞了。」徐靈芸乖乖點頭答應了,其實她也不想出府,可惜聶睿羽找上門,余雅晴又是自來熟的,自己找不到理由拒絕,就被拽著出府了。

  她這性子,總是怕得罪人,所以很難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大多數的時候事事順著對方。為這個,華月喜沒少拎著自己的耳朵教訓過幾次了。「以後叫人注意著,讓門房別讓不相干的人隨便進府來。」蕭晗冷哼一聲,算是交代了端硯,不想再看見聶睿羽這個人隨便進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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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準備一輛馬車,跟女眷們擠著坐,連再雇一輛馬車那點銀錢都出不起嗎?

  蕭晗微微蹙眉,不喜歡聶睿羽的那點小心思,更看不起他的怯懦,卻總是變著法子讓別人幫忙。自己不敢主動出手,就哄騙恩師的女兒過來攙和,真是讓人瞧不起!

  要是聶睿羽真是想迎娶徐靈芸,就該表現更多的誠心來,哪裡會讓一個小丫頭上門,半強迫著徐靈芸跟著出府?

  擺明是為了別的心思,才會找上徐靈芸,這讓蕭晗十分不喜。

  是男子漢,就該敢作敢當,偷偷摸摸的算什麼?

  端硯小聲應下了,他也早就看聶睿羽這個書生不順眼了。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為人舉動就跟小賊一樣,鬼鬼祟祟的,不敢光明正大的來,實在讓人不齒。

  春英聽得心花怒放,聶睿羽想靠近自家小姐,她第一個就不答應!聶睿羽看著人模人樣的,不僅是華家太太的侄子,還是個榆木疙瘩,說著的話實在氣人,哪裡有蕭大少來得好?

  蕭晗發話,只怕聶睿羽再也別想踏進蕭府一步了!

  對徐靈芸乖乖聽話,蕭晗臉色漸緩,馬車回到蕭府的時候,完全恢復如初,著實讓徐靈芸鬆了口氣。

  對著平日的蕭晗已經夠兢兢戰戰了,要是對上暴怒的蕭大少,徐靈芸感覺渾身都繃得緊緊的,輕輕一觸,那根緊繃的線就要立刻斷掉一樣!春英這次乖覺地站在馬車前扶著徐靈芸下來,小臉笑眯眯的,顯然看見聶睿羽吃癟,她頗為痛快。

  剛踏進門,就見一人一支箭似的撞了過來,手上銀光一亮,分明拿著一把利器,那道光幾乎要刺到徐靈芸的眼前,嚇了她一大跳,下意識地躲到了蕭晗的身後。

  蕭晗迅速向左跨了一步,把徐靈芸整個人護在後背,單手一伸,便輕而易舉地用兩指捏住劍刃,不悅地蹙眉道:「三弟,在府門口胡鬧什麼!」

  徐靈芸一怔,從蕭晗身後探出頭來瞧了瞧,原來是蕭府的三少爺蕭映。只見他濃眉大眼,身子比一般十五歲的少年要高大壯實,如今耷拉著腦袋,臉上掛著明顯的沮喪和懊惱。

  「我剛得了一把好劍,想要給大哥看,沒想到會嚇著徐姑娘。」

  他自知理虧,對徐靈芸眨巴著眼,可憐兮兮的,使著眼色想讓徐靈芸幫忙開口求情。

  還沒等徐靈芸張口,蕭晗便冷哼一聲,把長劍收了過去,略略一掃,便點頭道:「確實是一把好劍,只是三弟功夫還不到家,連把劍都拿不穩,還是我先替你保管著。什麼時候修生養性能配得起這把劍,我什麼時候就把劍給你。」

  蕭映哭喪著臉一張臉,起初還為得了蕭晗的稱讚而得意,轉眼間好劍就被沒收了,他不由後悔剛才的莽撞,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徐靈芸一眼。要是今兒只有蕭晗在,哪會被沒收?

  還不是因為徐靈芸這個小姑娘膽子小,被嚇了一跳,才讓大哥不高興了?

  蕭映就不明白了,蕭晗怎麼對這個貴妾的女兒如此照顧。不過被劍身驚了一下,就累得自己連劍都摸不著了……

  徐靈芸被瞪,心裡只覺得無辜。任何人一進門,一把劍就刺過來,誰也會嚇一跳。要不是蕭晗在,那把劍估計都能刺到她的臉上了。這位三少爺喜歡舞刀弄槍就算了,居然帶著利器四處比劃,以後自己得叮囑春英離蕭映遠一點,免得受池魚之殃。

  「怎麼,不服氣?」蕭晗把長劍收回鞘,淡淡地掃了蕭映一眼。

  蕭映立刻站直身,拼命搖頭:「不是,反正這把劍我原本就打算送給大哥的,大哥拿著也是應該的。」

  「以後別沒事拿著刀劍在府里到處跑,要不然你的武器庫,我就讓人封了。」蕭晗扭頭見徐靈芸臉色泛白,精神尚可,沒有驚嚇得厲害,還是有點不放心,牽起她的小手往子衡院走去。

  聞言,蕭映的一張臉皺得快要滴出苦水來。武器庫可是他的命根子,花了好幾年才收集來的神兵利器,要是被封了,他真是無處去哭。大哥決定的事,連爹娘都不能左右,自己就算去娘親哪裡撒嬌哭訴一回,只怕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裡,他更是看徐靈芸不順眼了。被沒收了自己剛得的好劍就算了,居然讓大哥想要把最心愛的武器庫給封了!

  「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千萬別把武器庫封了啊——」大丈夫能屈能伸,蕭映第一時間低頭認錯求饒,就怕蕭晗一個不高興真的付諸行動。

  蕭晗回頭一瞥,冷聲道:「你該表達歉意的人,不是我。」

  蕭映咬咬牙,默念著「能屈能伸」,對徐靈芸不情不願地道:「嚇著徐姑娘,真是對不住了。」

  「三少爺言重了,」徐靈芸低著頭,不是沒看見蕭映恨恨的神色,只能默默鬱悶,蕭大少這回怕是火上澆油,讓原本就不怎麼喜歡自己的三少爺更是討厭她了。

  「大哥,她也沒受傷,我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蕭映一個勁跟在後頭嘀嘀咕咕的,再也沒看徐靈芸一眼。

  蕭晗帶著兩人進了子衡院,蕭映瞧著花廳伺候的四個如花似玉的漂亮丫鬟,不由「嘖嘖」出聲:「大哥真是好福氣,這幾個丫鬟都是娘親親自調教的,各有千秋。多了這麼幾個漂亮的丫鬟在,連帶著院子也飄著香氣了。」

  蕭晗接過紫衣送來的茶盞,無視掉紫衣波光瀲灩看向自家的雙眸,淡然道:「要是喜歡,待會就把她們送去你的院子裡。」

  紫衣一聽,雙眸里立刻含著兩泡淚,要掉不掉的,甚是楚楚可憐。

  蕭映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這是娘親送給大哥的,我可不敢要。要是娘親知道了,還不削了我一層皮?再說,我又不常在府里呆著,這幾個丫鬟去了我的院子,也沒什麼事可做。」

  這是大太太特地調教好送給蕭晗做姨娘的,他要是把人搶過來,誤了大哥的事,大太太就算再疼自己,到時候還不得撕了他?

  蕭映嚇得臉色都白了,這幾個丫鬟一瞧就不是省油的燈,也就蕭晗能鎮得住。去了他那裡,只怕要翻了天,自己哪裡降得住?

  徐靈芸抿著唇忍不住好笑,蕭三少一副見著洪水猛獸的表情,連脾氣最好的藍衣都忍不住沉了臉。想她們幾個顏色好,又是大太太親自調教的,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住蕭映直白地拒絕?

  蕭映眼尖,瞥見徐靈芸偷笑,不高興了:「你笑什麼?不對,你怎麼還在這裡?幹嘛不回去自己的院子,跟著到大哥這裡來?」

  凌大娘恰好端著湯水進來,不由笑道:「三少爺,大少怕徐姑娘剛才受了驚,吩咐我趕緊熬了壓驚的湯水,趁熱送過來喝下效果才是最好的。」

  蕭映冷哼一聲,倒是沒再為難徐靈芸了。畢竟他嚇著人還是有錯,蕭晗這是幫忙收拾爛攤子,他還是給大哥面子的,就沒再做聲了。

  徐靈芸沒想到蕭晗如此周到,還讓凌大娘送來壓驚的湯藥,感激地對他笑笑,便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得一乾二淨。

  凌大娘滿意地看著藥碗見了底,又問道:「新出爐的點心,徐姑娘來嘗一嘗?」

  蕭映不樂意了,嚷嚷道:「凌大娘偏心,怎麼點心只給她,不給我?」

  凌大娘好笑道:「都有,點心多著呢,三少爺只管放開肚皮來吃。」「那還差不多,」蕭映摸著肚皮,一大早就開始趕路,這時候確實有點餓了:「趕緊先上兩碟點心,吃完我好去跟爹娘請安。」

  說完,他又湊過來可憐兮兮道:「大哥,待會陪著我去見爹娘吧?」蕭晗看出了這個三弟的心思,皺眉道:「又不願意去學堂?」

  蕭映搖頭晃腦道:「那些老頭子說的跟天書一樣,我壓根聽不懂,每次去聽得昏昏欲睡,不是被打板子就是罰站,實在沒意思。要是個武功師傅,我肯定第一個就去。」

  蕭晗毫不猶豫地打擊他道:「你那狗爬一樣的字,連三歲稚兒都快比不上,還敢不去學堂?要是你寫的大字能過了父親的眼,我就跟母親說不讓你再到學堂去。」

  這蕭府里,別看蕭老爺是武夫,字卻寫得連不少秀才都頗為讚賞。加上武人的瀟灑和虎虎生威,字跡筆鋒帶著內斂的凌厲,著實不凡。

  讓蕭老爺能看得過眼,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蕭映完全沒轍了。他在府外躲了大半個月,就是不想去聽課。誰知道看中一把名劍,買下來身上就沒剩幾個銀錢,大太太又鐵了心不讓小廝去送,自己只好灰溜溜地回來了。

  還以為跟以前一樣向蕭晗求求情,說不準大哥能幫忙。如今在徐靈芸的跟前,被人揭了老底,蕭映羞惱成怒了,指著徐靈芸道:「大哥,我的字雖然不夠好,哪裡就真的比不上三歲稚兒?怎麼說,都能比這個沒上過學堂的姑娘來得厲害!」

  蕭晗也不多說,直接帶著他們進了書房,指著徐靈芸道:「去寫兩個大字,給三弟瞧瞧。」

  徐靈芸點了點頭,春英趕緊上前幫忙磨墨。

  如果說徐靈芸之前的大字只算是工整,如今被蕭晗指導了半月,突飛猛進,筆鋒多了幾分秀麗。

  兩個大字寫完,蕭映看著就不做聲了。他連一個從沒上過學堂的姑娘家都比不上,得了,還是老實去聽韓先生的課吧。

  估計蕭晗覺得蕭映的字著實太丟人,索性把人留在書房裡關上兩個時辰練大字,免得蕭三少又偷懶,請安的事便派了小廝去稟明。大太太巴不得蕭映能用功,自然二話不說就讓三少爺晚飯的時候過來便好。可憐的蕭映便被關在書房裡,抓耳撓腮,黑色的墨汁弄得臉上、手背都是,磨墨的小廝也不能倖免,一雙手黑漆漆的,面上也被濺了不少,一看就是沒伺候過磨墨的,少不得被蕭晗呵斥了一通,灰頭灰臉的。一主一仆被蕭大少折騰,徐靈芸帶著春英便先告辭了。臨走前還被凌大娘塞了一籃子點心,又說晚上要是睡不著,只管問她再要一碗壓驚的安神湯藥。

  徐靈芸道了謝,春英拎著竹籃子跟在後頭,臉頰紅撲撲的,別提多高興了:「姑娘的字寫得真好,沒瞧見三少爺的臉色,又紅又白的,轉眼間又青了,跟開了染坊似的。」

  聽得徐靈芸好笑,擰了擰她的鼻子佯裝不悅道:「胡說什麼,口沒遮攔的,不怕三少爺回頭找你算帳?」

  春英這才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再不敢亂說話了。沒多久,又憋不住了:「姑娘說三少爺明兒真的會去韓先生那裡聽課嗎?」

  蕭映武藝學得不錯,一個月又大半個月都在府外,不是跟別人切磋武藝,就是看中了哪裡的名劍名刀,四處鑑賞,或者死皮賴臉地讓人賣給他。

  其他少爺的院子裡掛的是字畫,三少爺倒好,掛的全是刀劍,看得人心驚膽顫。加上蕭映脾氣暴躁,真讓人擔心他氣沖沖的,會不會直接拿下刀劍就砍人。

  反正三少爺的院子,一般人沒事是不敢靠近的。

  「誰知道呢,」徐靈芸這樣說著,心裡卻是篤定蕭映明兒肯定會去。這位三少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最怕蕭大少。蕭晗都發話了,只怕這次蕭映是不敢再逃了。

  提起三少爺,春英少不得記起那位深居簡出的四少爺蕭暄,皺著小臉道:「姑娘有見過四少爺嗎?我記得最近兩年的年夜飯,四少爺都沒露過臉。」

  為這事,大太太沒少頭疼。蕭暄只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天天搗鼓機關算數,從來不出門。院子裡就一個掌廚的嬤嬤和打掃洗衣的粗使丫鬟,也甚少出現,不跟其他院子的奴僕來往。

  要說蕭府里最神秘的,就是這位四少爺了,連春英都好奇蕭暄究竟長得什麼樣子,曾經偷偷在年夜飯的時候大著膽子抬頭去瞧,可惜幾年來連四少爺的衣角都沒見著。

  徐靈芸對身後這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丫鬟有點沒轍了,春英什麼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四少爺自有老爺和大太太操心,我們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春英嘀咕道:「聽說四少爺年紀小小,對機關算數頗有天賦,連機關大師天機子都曾想要收他為徒。要不是大太太攔著,如今四少爺早就是機關大師的入室大弟子了!」

  「聽說四少爺賣掉不滿意的小機關,隨便一個就有幾百兩,簡直是一顆會走的搖錢樹……」

  徐靈芸無奈地看了眼身邊這個丫鬟,還說怎麼突然注意到蕭暄,原來是掉錢窟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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