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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知趣

2024-06-08 19:47:12 作者: 蘇靜初

  徐靈芸滿臉紅暈,提著裙子一路跑到月夕院。反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不顧形態了,如今這心情,實在很難慢吞吞去月夕院,恨不得立刻撲進華月喜的懷裡羞上一羞。

  誰知剛進院落,便看見夏草漲紅著臉站在門外,手足無措的樣子實在稀罕得緊。

  「夏草,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伺候……」

  徐靈芸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裡面傳來華月喜甜膩的呻吟聲,極盡纏綿婉轉,她一張臉滾燙得快要燒起來了。

  自己怎麼忘記了,除了初一十五,蕭老爺幾乎都呆在月夕院裡。

  徐靈芸一手抓住身後急急追上的春英,扭頭就走:「我先回去,待會再過來……」

  想到蕭老爺在裡面,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出門,她頓了一下又道:「算了,春英把禮物給夏草。」

  春英趕緊把手裡的錦盒塞進夏草手裡,也聽見門內的聲響,臉頰跟徐靈芸一樣的通紅,手忙腳亂地險些把錦盒給摔到地上了。

  門內的聲音似是一頓,蕭老爺的聲音響起來了:「外面是誰?靈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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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老爺,是我。」徐靈芸沒想到蕭老爺的耳力那麼好,一下子就認出她來了,如今要走,似乎太失禮了一點,只好硬著頭皮應答了一句。

  裡面沉默了一會,蕭老爺穿戴整齊打開了門,笑眯眯地掃向徐靈芸:「既然來了,那就進來看看二太太吧。聽說你出門了?」

  「是的,去珍寶閣和春風樓逛了一圈才回來。」徐靈芸規規矩矩地回答,不敢抬頭,免得看見房內不敢看見的。

  「幸好有大少爺在,要不然我也不懂路。」

  蕭老爺隨意點了點頭:「珍寶閣去走走也挺好,春風樓的特色菜味道還可以,沒想到靈芸和晗兒相處得不錯。」

  以蕭晗冷冰冰的性子,對誰都客氣疏離,也不見跟誰特別相熟,沒想到對徐靈芸挺好的。

  聽在徐靈芸耳里,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大少爺正好要出門,我就厚著臉皮跟去的。」

  「老爺,讓芸兒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華月喜在裡面喚了一聲,聲音還帶著一絲嬌媚沙啞,顯然徐靈芸打擾了兩人的好事,羞得腦袋恨不得鑽進洞裡。

  「二太太,」徐靈芸跟在蕭老爺身後進了門,濃郁的薰香撲面而來,顯然是為了遮掩屋內原本的氣味。

  她低眉順眼,不敢抬頭,小聲行禮。

  華月喜招招手,讓徐靈芸到跟前來,摸了摸她的髮鬢,笑道:「街上熱鬧嗎?玩得還好?」

  「嗯,很熱鬧。」徐靈芸抬起頭,一張臉紅撲撲的,雙眼閃閃發亮,顯然剛才玩得很痛快,滿心的愉悅。

  華月喜看得心喜,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的笑容。

  蕭老爺眼尖,瞧見夏草手裡的錦盒,跟著笑道:「靈芸真有心,還給你買了禮物,是什麼?」

  夏草只好上前,打開了錦盒,露出裡面一對紅翡鐲子。

  蕭老爺看了一眼,點頭道:「靈芸的眼光不錯,這對鐲子你戴著肯定好看。」

  華月喜瞧著也是滿心歡喜,卻也板著臉教訓徐靈芸道:「讓你上街耍一耍就好,怎麼能亂花錢,讓大少爺破費?」

  徐靈芸低著頭沒敢反駁,春英卻先打抱不平了,急急辯解道:「二太太誤會了,這是姑娘用攢了幾年的月錢買下來的。」

  華月喜一愣,倒是笑了:「你家姑娘才多少月錢,這對紅翡鐲子連個邊角都買不起。」

  春英趕緊把掌柜的話說了一遍,嘟嚷道:「不貴的,真的不貴。」

  華月喜看了又看,沒看出鐲子的裂痕來,遞給了旁邊的蕭老爺,後者瞧了瞧搖頭道:「是有那麼一點裂痕,這掌柜的也公道,沒把價錢隨意抬高。」

  既然蕭老爺也這麼說了,便是真的,華月喜也有些高興。這對鐲子確實好看,她一眼就喜歡上了,又是徐靈芸惦記著自己,連出門一趟也記得帶回禮物,急忙戴在手腕上,愛不釋手。

  「芸兒有心了,我瞧著很是喜歡。」

  看著華月喜滿臉笑容,徐靈芸心裡美滋滋的。

  只是瞥見華月喜身邊的蕭老爺,忽然愁了。她帶了禮物給華月喜,給了蕭晗,給韓先生也帶了一份,可是蕭老爺的卻沒有算上。

  如今遇上了,總不能出去一趟,卻不能厚此薄彼,送了華月喜,沒有東西給蕭老爺吧?

  想了又想,徐靈芸咬咬牙,把春英手裡的畫卷遞了過去。

  蕭老爺有些驚訝,沒想到她還記掛著送自己禮物,笑著接過:「靈芸果真懂事,連我的禮物都惦記著了。」

  他打開一看,笑著點頭:「老先生的收官之作,確實不錯。」

  徐靈芸一怔,不敢欺瞞,小心翼翼地道:「掌柜說了,畫作有點瑕疵。」

  她指著邊角,說是有水跡的地方低聲轉述了掌柜的話。

  蕭老爺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靈芸真是個實誠的孩子,這份禮我收下了。」

  原本還擔心有瑕疵的畫作,實在拿不上檯面,蕭老爺會不喜歡,如今聽他說著,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徐靈芸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你也玩得累了,趕緊回去院裡歇息吧。」華月喜揮揮手,打發她們兩人走了。

  徐靈芸也知道打擾了他們,很快帶著春英離開了。

  蕭老爺看著徐靈芸遠去的身影,含笑感嘆一聲:「靈芸剛來的時候,還不到我胸口高,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如今越是長大,越是像你了。」

  華月喜面若芙蓉,柔弱無骨地倚在他的懷裡,輕聲道:「還是老爺的恩典,願意收留芸兒,大太太也是心慈的,一切吃住用度都是極好的,要不然芸兒哪裡能長得這般好?」

  蕭老爺拍了拍她的後背,對華月喜不著痕跡地恭維很是受用。

  一個漂亮的女人隨處可見,風月場上,蕭老爺見得足夠多了。

  但是一個既漂亮又識大體的女人,卻是個難得的尤物,哪個男人能不心動?

  「你的女兒,我又怎能不好好照顧?」蕭老爺低頭吻了吻華月喜嬌嫩猶若少女的面容,很是流連忘返:「不過,你要如何感謝我?」

  華月喜笑了笑,抓住他要攤入衣襟的大手,往外推了推:「老爺,時辰差不多了,阮姨娘約了我去涼亭賞荷。」

  「阮姨娘?」蕭老爺有些詫異,阮姨娘一直當華月喜是眼中釘肉中刺,居然會約她去賞荷,莫不是轉性了?

  看出他的疑惑,華月喜不在意地笑笑:「阮姐姐這幾年也是鑽牛角尖了,以為是我故意占著老爺,攔著老爺不去別的院子。如今姐姐是想通了,覺得老爺院子裡就這麼兩三個人,何必互相為難?」

  蕭老爺自然希望後院風平浪靜,不過阮姨娘的性子,卻遠遠不如華月喜想像得那麼容易相處。

  可是阮姨娘既然向華月喜拋出橄欖枝,後者不應,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那也好,你們兩人先相處一下也無妨。」蕭老爺有些不情願地坐直身,又道:「別鬧得太晚了,畢竟你昨夜也沒睡好……」

  華月喜瞪了他一眼,卻是媚眼如絲,嬌嗔道:「都怪老爺,既然老爺開恩,今晚我可要一個人好好睡了。」

  「那可不行,少了你,我晚上怎能睡得好?」蕭老爺摟著她纖細的腰身,狠狠在華月喜的肩窩裡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氣撲入鼻息,甜而不膩,倒是令人心猿意馬。

  伸手撫了撫華月喜的腰身,他才抬頭一笑:「去吧。」

  蕭老爺起身,徑直去書房處理公事了。

  華月喜理了理凌亂的髮髻,夏草在旁邊挑著一支金釵,被她開口阻攔了:「就挑那支去歲大太太送的銀簪。」

  夏草挑出銀簪,有些不樂意地道:「二太太,阮姨娘都挑釁到家門口了,穿得太寒酸,怕是要看不起人的。」

  華月喜有些好笑,回頭道:「阮姨娘不過邀我賞花,哪裡就挑釁了?」

  夏草嘟著嘴,不高興了:「什麼時候不來請太太,卻偏偏要挑老爺在的時候?分明就是黃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這幾年來,阮姨娘沒少來找茬,不過華月喜不甚在意罷了。

  說到底,華月喜也沒將阮姨娘的小打小鬧放在心上。不過她不介意,不等於夏草不介意。

  阮姨娘那張嘴夠厲害,每回把夏草說得沒處還嘴,憋得一肚子的氣,實在難以忍受,怎麼也要讓太太出一口氣!

  「太太,阮姨娘實在欺人太甚了!」夏草憤憤不平地說著,華月喜不過淡淡掃了眼過來。

  「都是妾,有什麼好計較的。而且阮姨娘膝下還有二少爺,也算得上半個正經主子了,我又算得了什麼?」她一邊說著,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容。

  夏草一怔,低著頭喃喃道:「老爺這般寵愛太太,又不是太太的錯,阮姨娘心裡不平,儘管去找蕭老爺便是了……」

  說到底,阮姨娘不敢鬧到老爺跟前,才會換著法子欺負華月喜的。

  華月喜好笑,卻也知道這個丫鬟是關心自己的:「阮姨娘在府內十多年,除了大太太,蕭老爺最是寵愛她。這幾年忽然多了一個我,占著老爺,她自然心裡不痛快。」

  她點著夏草皺起的鼻子,眯眼道:「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會叫的狗不咬人,阮姨娘越是愛恨分明,越是沒有心機,越是是個好相處的。那些道貌岸然,在你跟前親親熱熱的,回頭說不準卻在背後插你一刀……」

  夏草聽得一陣哆嗦,想了一會才道:「二太太的意思是,阮姨娘是條不咬人的狗,所以不用擔心?像大太太那樣總是笑面待人的,其實才是最危險,最該防備的?」

  華月喜「撲哧」一聲了,嘆著氣搖頭:「還以為你比春英來得懂事,誰知卻是口無遮攔的。幸好只有我聽見,要不然一頓板子你是逃不了的!」

  夏草連忙雙手捂著嘴,眼珠子調皮亂轉,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了。

  不過只在屋內說,又是月夕院裡,她倒是不太擔心。

  華月喜整理好衣裙,瞧著玫紅的顏色過於鮮艷,卻也不太扎眼,就不樂意換了。

  夏草卻有些不放心,替她整理著裙擺,低聲問:「要是阮姨娘以賞花為名,在背後不安好心,那該如何是好?」

  華月喜瞧著銅鏡里的人,剛剛被蕭老爺滋潤過的眉眼,還帶著一絲饜足的嫵媚,不由挑眉笑笑:「怕什麼,我剛才不是跟老爺說了?出了什麼事,自然跟阮姨娘逃不了干係。她要是識趣,那沒什麼。要是不知死活,就跟我沒關係了。」

  她向來覺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阮姨娘要是聰明,就不會跟自己作對。要是太蠢,那就是自尋死路,華月喜一點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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