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必須回到三年前

  當一件事情有可能發生時，它就一定會發生。

  吳樂天雖然每天只下去天牢腳下的放風區域一次，但他畢竟還是會在那兒出現一次，如果有人要伏擊他，每天便有了一次機會。

  更何況，有這個想法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

  一群在天牢里已經待了很長時間的慣犯或者重犯，有經過周密計劃，專門在國際長途航線頭等艙偷竊的大盜，有經受不住誘惑，監守自盜，把自己公司的高價值航材偷出去賣或者通過舊件方式處理給利益相關方的航材和機務，還有被老婆戴綠帽子，心情極度沮喪，試圖拉著一飛機乘客殉葬的飛行員，他們越看吳樂天越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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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這小子每天可以大搖大擺的到我們這裡來放風？然後又大搖大擺的回到頂樓去？」

  「幹部下基層是吧？」

  「我們得好好教他做做人！」

  大盜、航材、機務和飛行員四人終於達成了一致，等著吳樂天的下一次出現。

  不需要等一整天，這天午飯剛過，吳樂天稍微吃了一點，卻沒有什麼胃口。曾經讓他無比滿足的稍微提高了一點的伙食，在成為他習以為常的慣例之後，又變得寡淡無味，毫無價值，他想吃更好的。

  可是他知道，他目前在天牢所享受的，已經是他能獲得的最好。

  理論上，他已經交代了所有他願意交代的，甚至，關於自己時空跨越這一個細節，他所知道的，並不比天牢的人更多。

  他理解他們，甚至空天調查局裡的自己的同事們，都試圖通過他找到那件重要的物品，或者是工具，或者是他們所說的「直接證據」。

  可是他自己都一無所知。

  「如果我知道，還會被困在這裡嗎？」

  頭頂一架飛機飛過，吳樂天充滿渴望的透過環繞天牢頂樓的玻璃幕牆望過去，用不了一秒，他就能判斷出這架飛機的機型、所屬航空公司、大致的服役年限等信息。

  在被困在這一層的漫長時光里，舉目四望，除了天空，還是天空，只有外頭變幻的天氣和頭頂上時不時呼嘯而過的飛機能讓他感受到一點千篇一律之外的東西。

  每一次電閃雷鳴，每一次暴雨傾盆，每一次狂風大作，都是他絕好的靈感源泉，而每一次看著天空里飛機飛過，他就進一步把這些靈感揉在一起，搓成一根滿是計劃節點的繩子，小心的踩在每一個節點上，慢慢的往前走。

  他今天決定開展下一步了。

  又轉了四部電梯，他來到了一樓，通往放風區域的看門人早就熟識他了：「吳樂天，吳老大啊，又來放風啦？「

  「老潘，是啊，風是要放的，不然我就要瘋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是另一個時空的吳樂天本人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空天調查局，也包括天牢，可是，他依舊是個犯人，因為各項證據都證明：他殺了鍾盛，吳樂天殺了鍾盛。

  可是，當這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空天調查局的人把這個案子看成一出匪夷所思的科幻謎題，他們雖然為鍾盛和這個世界吳樂天的死而哀傷，卻反而沒有對他有多怨恨。於是，一切變得簡單起來，他也因此了解到了很多此前無從得知的信息，這些信息也成為他計劃當中的一部分，或者說，讓他的計劃更加精確。

  當第一次有人稱呼他為「吳老大」的時候，他就問道：「為什麼叫我吳老大？我有那麼老么？」

  「看來你是從過去來的吧？你知道嗎？在你死的那天，不，在這個世界的你死的那天，鍾老爺子是要退休的，他退休之後，就要傳位給你......」

  「我知道，我要當調查部部長嘛。「

  「不，不，看來你是從好幾年前來的呀！要知道，你接任鍾老爺子擔任調查部部長是四年前的事情，那會兒鍾老爺子就應該退休了，結果，一年以後，也就是三年前......「

  「三年前到底怎麼了？」

  「唉，真是慘啊，寧局死在沖繩了，那件事發生得很突然，沒辦法，只能把鍾老爺子又返聘回來請他擔任代局長，直到合適的繼任者出現......」

  「不會我就是那個繼任者吧？」

  「不是你，還會是誰？本來那天是鍾老爺子真正的最後一天，他已經決定不再擔任代局長，要讓你接他班，沒想到東都機場出了個所謂的走私大案，把他和我們的骨幹全部忽悠過去了......」

  「這麼說來，東都機場那案子一下子幹掉了我們局的現任局長，不，現任代局長和未來的局長？」

  「對。」

  「這麼嚴重的案子，你們竟然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還不是因為兇手是你啊！而且是一個多餘的你。」

  「那現在的局長是誰？」

  「李尋芳！只有他最能幹，當年他不是跟你混的嗎？現在他接班，你也可以放心了。」

  每次聽到別人叫他「吳老大」，吳樂天便會回想起這些對話，三年前的沖繩大案和寧不為的結局到底是什麼，成為他心中越來越突出的心結。而李尋芳的登頂，他雖然沒有覺得十分妒忌，卻始終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低頭思考著，他剛走過連接天牢主體建築和放風區域的窄金屬橋，正準備走進放風區域時，只感到前面一陣風逼上來，他下意識的往左邊一躲，只見一個大漢揮舞著拳頭從他身邊僅僅兩三公分的地方擦過，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一拳就紮實的打在他身上。

  「嘿！你他媽的幹什麼？想打架是嗎？「吳樂天也不客氣，作為王牌探長，他自信身手對付幾個小混混，完全不在話下。畢竟，這幫烏合之眾的犯人跟局裡和天牢的人不一樣，他們根本不知道吳樂天的厲害。

  揮拳的正好是大盜，他剛才慣性過大，差點就自己衝下了金屬橋。如果真掉下去，多半是不會活著爬起來的。

  下面是萬丈深淵，被天牢的地基與底座樓層占據著。

  「跌下橋概不負責！」放風區域在好幾處都顯眼的貼著這個告示。

  每隔一陣都有人摔下去。

  吳樂天可不想成為這個人，他心中的那個念頭，從未像此刻那麼強烈：「我要活著出去，證明我的清白，而且要回到三年前，去沖繩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