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祝你一路順風

  他現在只想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徹徹底底遠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精神病院。

  穆天駿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朝著最角落的一間病房走去。

  門口，站著滿是滄桑的羅父。

  自知理虧，他看穆天駿也抬不起頭。

  「你來了。」

  穆天駿保持著體面：「伯父，離婚協議書我帶來了。」

  

  「小雨的事的確是我們家對不起你，你要離婚我和她的母親也同意，但小雨現在的狀態……」

  穆天駿絲毫不拖泥帶水：「我進去和她談一談。」

  「可是……」

  緊閉的門忽然打開。

  羅母走了出來。

  「你進去吧。」

  穆天駿禮貌頷首，進了病房。

  房間裡，羅詩雨抱著腿坐在飄窗上。

  穿著藍白條紋病夫的她消瘦如紙，好像風一吹就能碎。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她微微側眸，鋪滿紅血絲的眼睛深刻地看著她愛到了骨髓里的男人。

  醒來的那天，當她看見網絡上那些幾近壓垮她的消息時，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警察很快找上門來，她很清楚只有裝瘋賣傻才能避免正義的審判，以及天駿的一紙離婚書。

  可終究，她還是阻止不了天駿要和離婚的心。

  毫無血色的唇輕扯：「好久不見，隨便坐吧，想離婚也要慢慢來吧。」

  看見她足夠平心靜氣，穆天駿這才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了她腳邊，在椅子上坐下。

  羅詩雨面容慘白，瘦得皮包骨的手指拿起了離婚協議書。

  穆天駿已經簽好了名字。

  眼窩深陷的那隻眼眸深處溢出深深的痛。

  但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歇斯底里，只是面容平靜地翻看著。

  「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是陳述，而不是疑問。

  穆天駿實話實說：「是，但曾經我也想過相敬如賓下去。」

  羅詩語抬眸，眸光里都是詫異。

  和他訂婚領證後，的確有那麼一小段時間，他對自己還算是好。

  所以他是發現了自己做的事後才……

  遲來的『真相』最誅心。

  羅詩語像浸泡在冰水裡面一樣，渾身發涼。

  又仿佛被推進了黑洞之中，身子不停不停地往下墜。

  觸及到他溫煦的眸子，她閃躲著目光，快速垂下眼帘。

  這樣一想，所有的事都能解釋清楚了。

  她所有的認知也被徹底傾覆。

  羅詩語兀地慘烈笑著，笑容無力而虛弱。

  她本想用孩子綁住他，可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在她幻想著美好未來的時候，親手將他們本來和諧的關係推進了地獄。

  即使現在一千一萬個後悔也於事無補了。

  做了那麼多壞事，她連開口挽留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了。

  輕輕閉上了眼睛時，在指尖微微顫抖的文件上啪嗒一聲。

  清淚在紙上暈開一片。

  緩緩睜開眼睛後，她坦然拿著筆，顫抖著簽上自己的名字。

  看著自己的名字，她出了神。

  這是她最後能給他的東西了。

  她像一個遲暮老人，動作緩慢地將文件整理好遞給他。

  穆天駿伸手去接，可她忽然間泛倔了一樣死死的抓著不鬆手。

  看著那張喜歡了十幾年的臉，羅詩語有很多想說的，但只覺喉嚨梗塞，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也只能認命地鬆開手。

  穆天駿將文件收好，不溫不淡地說道：「謝謝。」

  在他站起來要走時，羅詩雨聲線堅定地說：「能借你的手機給我一下嗎？」

  穆天駿愣了片刻，好像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

  這是她的選擇，他理所當然地尊重。

  五分鐘後，羅詩語發完了信息將手機還給了他。

  「謝謝。」

  穆天駿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衝著他的背影，羅詩雨又忍不住說：「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空氣安靜了半分鐘，才傳來了穆天駿擲地有聲的回應。

  「你很棒。」

  能勇於面對、承擔自己的錯，是他也應該學習的。

  簡短的三個字，讓羅詩語瞬間盈滿熱淚。

  淚光之中，她深深地看著他，用力的程度好像要將他的背影鐫刻進自己的骨髓里。

  門啪嗒一聲合上。

  很快又重新打開。

  進去的，是警察。

  羅詩語不打算再躲在父母親傾盡全力的庇護下了。

  穆天駿回到了車上，看了一眼放在副駕駛上的機票和護照。

  然後啟動車子，在城市中穿梭著。

  御景灣。

  葉落落在畫設計圖時接到了穆天駿的電話。

  「我御景灣，落落，我們見一面吧。」

  他的聲音幽遠而溫柔。

  葉落落猶豫的半餉，穿上外套出了別墅。

  在別墅外的林蔭小道上，看見了靠在車前的穆天駿。

  在冬天的蕭瑟中，他穿著白色的休閒大衣，雙手隨意鬆散地放在口袋裡，看見她時，勾動唇角。

  渾身散發出溫潤儒雅的氣質，就如同葉落落記憶中深處那般。

  葉落落輕聲問：「怎麼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機票。

  看見機票，葉落落瞬間明白。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地輕鬆：「過來跟你道聲別。」

  「決定好了？」

  「終於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你應該替我高興才是。」

  葉落落笑意溫淡：「我當然替你高興。」

  穆天駿張開了雙臂，往前兩步，輕輕的將心中的女孩擁入懷中。

  極其克制的一個擁抱。

  他僅僅是摸了摸葉落落的發頂就鬆開了手。

  同時，葉落落髮現自己口袋被塞進了一個小盒子。

  正要拿出來時，穆天駿卻阻止了她。

  「等我走了再看。」

  葉落落微微一愣：「好。」

  她摩挲著小盒子的邊緣，笑容溫暖：「那就祝你一路順風。」

  「好。」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更多的話。

  一陣寒風吹過，葉落落站在原地，目送那輛車越來越遠。

  而在不遠處，穆雲庭一席黑色風衣卷著冷意從車上下來。

  臉色和這個冬天一樣寒冷。

  葉落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等他走近，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主動開口解釋：「天駿哥打算離開京城，所以來跟我道別。」

  「嗯。」

  他淡聲應著，伸手將她衣服攏好的同時，握著她的小手往別墅里走。

  一路沉默著。

  弄得葉落落渾身不自在。

  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進了客廳後，穆雲庭一邊脫下長外套遞給劉姨，一邊硬聲吩咐：「劉姨，給太太煮點薑茶。」

  「好的先生。」

  葉落落興味十足地探究著他的臉色：「你拉著一張臉幹什麼？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你說呢？」

  葉落落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眼尾愉悅上揚，往餐廳走。

  「你趕緊去洗漱吧，我好餓哦。」

  身後狗男人沒有跟過來，葉落落便去了一樓的洗手間，將放在口袋裡的小盒子打開。

  看見白色錄音筆時，她覺得非常眼熟。

  筆下夾著一張小紙條，她好奇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