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青城山的常客

2024-05-01 10:01:54 作者: 沉默的喵

  葉落落徹底怔住。

  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的樣子?

  羅詩雨將雨衣的帽子戴好,在羅晟痛苦哀嚎中將走遠,咔嚓一聲,火機躥起了藍色的火苗。

  她毫不猶豫將火機丟到灑滿汽油的箱子上,轉身離去。

  被打得半死的羅晟看見迅速蔓延的火光,硬是『活』起來。

  一邊怒罵一邊拼命地掙扎。

  火光明亮而炙熱,迷煙躥升。

  這間倉庫里堆放的全是易燃物。

  她根本沒有多少時間。

  葉落落使勁地扯著手上的繩子。

  

  就算掙脫著手上的繩子,可還有腳上的鐵鏈。

  羅詩雨雙重保險,就是想置他們於死地啊。

  鐵鏈在掙扎的過程中鈴鈴鐺鐺的響著,就像飄蕩在火光中的催命曲。

  幸好她是坐在地上,整個倉庫很空曠,煙霧直直往上竄。

  葉落落偶爾難受咳嗽著,瞳仁中倒映著愈發肆意的火,慘白的臉被映得沒有一絲血色。

  尤其她還眼睜睜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湮沒火海。

  羅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貨物很近,火勢蔓延到他身後,他先是被嚇暈過去,然後在火焰燃燒中尖叫著醒來。

  葉落落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去看他的慘狀。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不絕於耳,空氣中好像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燒焦肉味。

  很快嘶吼聲被噼里啪啦的火聲吞沒。

  即使處在熾熱的火海中,可那一刻,她身體僵硬,從頭涼到了腳。

  閉著的眼睛和咬緊的唇都狠狠顫動著。

  這便是羅詩雨的心機。

  將葉落落綁在離易燃物有點距離的位置。

  她要葉落落親眼目睹『自己死亡的過程』,身心具受折磨。

  然後吸進大量的二氧化碳,在煎熬中失去意識,最後絕望死在大雨下的火災中。

  葉落落掙扎了半天,手腕被磨破了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置身於火海中,她面對大火的炙烤,吸進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滾燙的,燙得她的喉嚨火辣辣的痛。

  力氣越來越小,火勢越來越大。

  漆黑的濃煙往天花板上竄。

  葉落落還是吸進了不少。

  嗆得不行,難受咳嗽的力氣都沒有。

  恍惚中,每一秒鐘都被無限放大。

  葉落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慶幸外公在外旅遊,也許不用那麼早聽見這個噩耗吧。

  狗男人那麼好,應該會替她照顧外公的吧?

  可是狗男人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明明她一個小時沒有回去,劉姨就會知道,然後通知他才對。

  好奇怪。

  為什麼在這一刻,她想到的人會是穆雲庭。

  想著他會不會又要說她調皮搗蛋不聽話了?

  想著他們那些還挺美好的過往。

  其實狗男人真的還挺不錯的。

  倉庫外,羅詩雨站在陰暗的角落。

  看著滂沱大雨中黑煙四起,偶見火光的倉庫,嘴角漫著瘋狂的笑意。

  這個地可是她精挑細選的。

  只要燃燒起來,就算今夜大雨不斷,裡面也會被燒成灰燼。

  葉落落別怪我,怪就怪你自己好了。

  下輩子千萬不要再和我搶了。

  羅詩雨轉身隱進黑暗離開。

  剛走了幾步,幾道疾速的引擎聲灌入耳膜。

  等她回來一看。

  轉眼間,倉庫面前停了好幾輛車。

  是穆雲庭!

  以及穆天駿!

  為什麼天駿也出現在這裡!

  羅詩雨穩住微顫的身形,黑色帽檐下那雙眼用力瞪得深深凹陷。

  今晚沈家大變,穆雲庭應該在陪著曼清才是。

  還有天駿,他不應該出差了嗎!

  她咬緊後槽牙。

  沒關係,就算是來了又怎麼樣。

  她剛才隱隱聽見了羅晟痛苦的哀嚎聲,葉落落應該也快了吧。

  她正想著,穆天駿和穆雲庭帶著人進了倉庫。

  在救人這件事上,兩人第一次達成了協議。

  整個倉庫被火光和黑煙瀰漫著。

  眾多人呼叫葉落落的名字。

  恍惚中,葉落落眼睛掀開了一條縫。

  是幻聽嗎,她聽見了穆雲庭的聲音。

  還有天駿哥的聲音。

  起伏的呼喊聲讓葉落落好想開口,可她好痛好難受,根本就開不了口。

  努力掀起來的視線中,她好像看見媽媽。

  媽媽是來接她了嗎?

  她乾燥起皮的唇艱難地動了動。

  媽媽又變成了穆雲庭。

  他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一開一合的薄唇好像在叫她的名字。

  她幻想過,她的意中人踏著七彩祥雲而來。

  可現在她看見了狗男人劈開火焰朝她奔來。

  臨死之前,還能看一眼狗男人也不算虧吧。

  儘管大雨滂沱,可倉庫中的火也不可控制地燃燒著。

  直到燒盡一切可燒之物,這場火才被澆滅。

  京城的雨下了一周才漸漸放晴。

  在這期間,一個唯物主義者成為了青城山寺廟的常客。

  每每冒著雨來,頂著夜色而去。

  和周而復始不曾間斷。

  雨停的那天,夜色落下。

  某醫院。

  靜謐的病房中,心電監測儀的聲音格外的沉悶。

  一陣風卷進來,窗簾薄紗晃出好看的弧度。

  清新偏冷的空氣漫過床上小人兒的鼻尖。

  長而卷的睫毛幾不可察的顫了顫。

  同時,身側的指間微微動了動。

  很快又恢復平靜。

  手腕上的摩擦傷痕顯然是有人日益呵護,褪去了最難看的一面,開始長出粉粉的嫩肉。

  病房的門輕開輕合。

  是手抱鮮花,手提保溫盒的穆雲庭。

  他將帶來的東子都放在了柜子上,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像握住什麼失而復得的寶貝般。

  和以往神清氣爽,俊逸冷漠的形象不同。

  今天的他顯而易見的憔悴很多,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明顯。

  下巴間冒出了短短粗粗的胡茬,攏在眉間的蔭翳厚重難散。

  「小野貓今天還不打算醒來?」

  「再不醒來我可把你最愛的那些珠寶給賣了。」

  說著他伸手颳了刮她挺翹的鼻子。

  可惜床上的人安靜得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不給他任何的反應。

  穆雲庭雙手握著她的手放在了唇邊。

  儘管已經過去一周。

  可每個午夜夢回,她奄奄一息的樣子都會將他從夢中驚醒。

  自責和後怕將他貫穿。

  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看著她沒有生氣的樣子,穆雲庭心如刀絞。

  儘管她不能和回應自己,但他也已無比慶幸。

  慶幸將她從鬼門關拽回來。

  慶幸還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冷靜下來後,穆雲庭照例和她說了會話。

  起身把帶來的白色玫瑰一支一支地換進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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