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村支書

  「既然回來了，那就一起帶走吧！」

  

  王建軍對於陸悍荇忽視他，只顧著跟女人說話的行為，特別不滿，整天繞著女人轉悠的算什麼男人，他大手一揮，就要招呼人將宋嬌嬌跟陸悍荇帶走。

  宋嬌嬌下意識抓住了陸悍荇的手。

  就在這時，外圍傳來一道女人的吆喝聲，「讓讓，讓讓，老支書過來了。」

  宋嬌嬌：「！」

  老支書？就是那個村里最德高望重，鐵面無私的幹部？聽說要不是他， 時期，村里至少得餓死一半人，她下鄉的第一天，老知青們就告訴他們，惹誰都不要惹到村裡的老支書，否則就成了整個村的公敵。

  所以老支書也是來抓他們走的？

  察覺到小姑娘的緊張，陸悍荇抿抿唇，罕見地放柔了兩分聲調，「沒事，別怕。」

  他低沉的嗓音，給她投下一塊定心石，看著男人穩如泰山的模樣，她靈光一閃，驚喜道：「老支書是你搬回來的救兵對不對？」

  陸悍荇點點頭，「我跟大寶在村口撞見陶姐了。」

  宋嬌嬌心中一暖，陶姐去幫忙喊人，他擔心家裡，火急火燎扛著這麼重的袋子，他剛回來的時候鼻尖都冒汗了，現在跟他貼著，還能感受到他胸膛上蒸出來的火熱，他的肌肉還是充血的。

  宋嬌嬌戳了戳他胳膊上的青筋，笑的又乖又甜，「爹生病了，我正要去找赤腳醫生呢，他們就闖進來了，幸虧你回來的及時。」

  陸悍荇不自在地移開目光，胳膊緊繃著，「大寶去喊赤腳醫生了，你放心。」

  就在這時，村民們自動自發讓開一條道路。

  老支書張志雄背著手，手裡拎著個黃銅的菸袋鍋，邁著沉穩的步伐，緩步走過來，他眉心有道深深的褶皺，蒼老的眸子精神矍鑠，頗具威嚴。

  他身後跟著一個打扮很是乾淨爽利的婦女，對上宋嬌嬌的視線，還衝她笑了笑。

  宋嬌嬌被笑的一愣，對她有股莫名的眼緣。

  老支書右手拿著菸袋鍋，往左手手心敲了敲，然後慢吞吞抽了一口，在他做這番動作的時候，在場的人竟沒有發出絲毫的動靜，默默地等待著，足以可見他的威勢，等他吐出一口煙圈，這才不緊不慢地看著副隊長王建軍說：「建軍啊，我去縣裡開個會的功夫，你帶著人瞎鬧騰啥呢？」

  王建軍心說，這老不死的，擺什麼架子，然而面上的表情，卻是恭敬到不能再恭敬，他微垂著頭，把陸家 告了一狀，畢竟這老傢伙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一向迂腐不知變通。

  誰知，老支書張志雄聽完後竟然哈哈一笑。

  「誤會一場！今早上悍荇就去找我了，把獵到野豬的事情匯報給了大隊，大隊經過商議，決定讓他以入股的形式，把這幾隻野豬併入集體養殖，到時候賣的錢跟大隊部四六分。」

  宋嬌嬌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私人養殖犯法，但若是扯上大隊的虎皮做大旗，就沒有人可以說三道四了。

  但她這口氣明顯松的太早，人患寡而患不均，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看別人掙錢，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他們懂養豬嗎？與其養死，還不如放我家裡，我有經驗！」

  王老太太蹦躂著，第一個不樂意。

  有人起了頭，眾人各懷鬼胎，七嘴八舌叫囂起來。

  「我家也要養，我可以三七分！」

  「我二八分！」

  「我一九分！」

  見大家越說越過分，急赤白眼，為了幾隻莫須有的豬甚至要干起仗來，老支書把黃銅的菸袋鍋在大水缸上敲了敲，發出鐺鐺鐺的動靜，眾人安靜下來，但一雙雙發光的眼睛，昭示著他們內心的迫切跟激動，不會善罷甘休。

  張志雄犀利的眸子環視一圈：「你們也想養？當然可以！只要你們保證野豬聽你們的話，乖乖呆在你家的豬圈裡不跑，還有配種的時候不把種豬咬死，現在就可以把這隻母野豬弄回你家裡去！」

  眾人一聽，頓時蠢蠢欲動起來，這可是老支書發的話，就不怪他們明著搶了，就算搶不到老母豬，搶只野豬崽子也賺大發了，但畢竟都是街里街坊的，誰都沒好意思先動手，都在旁觀。

  王金龍剛才偷出來的野豬崽子還抱在懷裡，跑到王老太太身邊，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奶！你先抱著這隻，我再去搞一隻！」

  「寶貝金孫誒！真給我老王家長臉！」

  王老太太笑得樹皮臉皺成了野 。

  陸平安看著他們那麼囂張得意，急壞了，攥著拳頭要搶回來。

  宋嬌嬌一把拉住他，沖他笑著搖搖頭，「小平安，稍安勿躁。」

  野豬崽子被王老太太上下其手，發出嗷嗷的慘叫，傳到後院豬圈裡的老母豬耳朵里，它竟後肢著地，兩條前腿搭在半人高的牆上，一點都不怕人，一雙綠豆小眼，骨碌碌朝這邊看過來，發出哼哼唧唧的動靜。

  野豬崽子聽到召喚，奮力掙扎，一口咬在王金龍的手指上，趁亂跳到地上，撒腿就往後院跑，在眾人的目送下，後腿一蹬，飛起一米多高，成功跳進陸家的豬圈裡，跟老母豬來了個順利會師。

  見過自投羅網的，但是沒見過如此聰明又自覺的，就跟通人氣一樣，怪不得村裡的老人都說，深山老林里的野獸都是成了精的，一般人降服不住，多少技藝高超的獵戶，死於它們的獠牙之下，野性難馴，兇殘至極。

  眾人看著看著，不自覺鬆一口氣，幸虧他們剛才沒有急著動手，要不然豈不是就跟王金龍一樣，被咬掉手指頭了！

  王金龍的食指第一關節直接被咬掉了，鮮血跟泉涌一樣，痛的他躺在地上直打滾，王老太太撿起金孫的半截手指頭，白眼一翻，梗著脖子往後倒，要不是被兒子扶住，怕不是會直接厥過去，掐了會人中，晃晃悠悠醒過神來，氣若遊絲地喊道：「醫生……快去幫我金孫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