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呔,孽畜!
2024-06-08 15:35:18
作者: 白雲南山來
燕陽:「你為什麼帶我出來?」
「因為你給我唱了一首歌,我很喜歡那首歌!」
燕陽動容:「我可以帶你出去,你可願意?」
泥鰍眼睛露出疑惑:「出去?出去哪裡呢?」
「外面才是真的世界,你在這裡無論怎麼修煉,都無法突破這方天地的。」
泥鰍更加迷茫了:「可是我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這裡怎麼就不是真的世界呢?」
燕陽耐著性子:「你跟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這裡,只是我們歷練的一個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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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
一道光芒從天空滑過,燕陽預感到什麼,快速轉頭看向泥鰍:「走不走?」
「好……」
但好字還沒說完,一陣火升騰起,燕陽雙眼中,瀰漫出無數的火星子,原地再沒有泥鰍的身影。
他徒勞地抓了一把,只抓到了熄滅的火星。
良久,洞穴口響起歌聲:「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歌聲飄遠,逐漸歸於寧靜。
燕猗進入的秘境,一片繁華,是一個街道,街道上到處都是人。
他的腳步一步步跨過去,看著人群中的少女,手裡拿著一個花環,旋轉著向身邊人炫耀。
「好不好看?阿墨——」
少女一身紅楓裙,身邊人一襲玉簪綠長袍,廣袖迎風而動,青絲如瀑,腰間的紫金葫蘆和雙環配飾隨著走動,一起一伏。
他的手中摩挲著一串靈珠,嘴角帶笑,仿若明月入清泉一般皎潔,又似松間清風繞般驚鴻難遇。
他站定,輕喚了一聲:「阿絡——」
少女看向他,展顏歡笑:「阿澤啊,你來了——」
「過來!」他伸出手。
阿絡遲疑了:「不去!」
「聽話,他會讓你陷入不復之地!」
阿絡搖頭:「沒關係,這是我的命,阿澤!」
燕猗的心,隱隱泛著疼痛。
該怎麼告訴她,他不想讓這一切再發生。
「阿絡——」
他又喚了一聲,甚至把抓她的手加大了力量。
阿絡蹙眉:「阿澤,其實,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這一切,早就設定好了,你相信嗎?」
「我不信,為什麼設定好了?
誰設定好的?
他憑什麼設定?」
阿絡苦澀一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還是要走,她還是要去經歷那些撕心之痛,還是要死一次再死一次,還是要他和玖夜,拼了老命的去救?
燕猗忽然很氣,氣的不是阿絡執意不肯回頭,氣的是她所喜歡的人,為何一定要傷她?
但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叫囂著:「對,殺了她吧,她辜負了你的囑託,她從來沒有把你的命當命,她就要自己去送死還連累你們大家一起。
殺了她,她太自私了,殺了她一了百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你不會耗盡修為返老還童,玖夜不會失去六尾流落荒野。
殺了她,你不用重新修煉,也不必苦苦等待,殺了她,你還是流波少主,主掌海域之地,呼風喚雨,萬年無虞!」
燕猗舉起的劍,讓腦海里的聲音更加興奮,叫的更加歡暢了。
直到阿絡驚呼出聲,腦海里的聲音才尖叫一聲消散。
燕猗一劍刺向玉簪綠的男人,那人眉頭都沒皺一下,化成一道火光消散在面前。
「我永遠都不會對阿絡舉劍,永生永世,再也不會!」
他的目光冷得猶如深海冰山,聽著阿絡一聲聲痛苦的呼喚,眼眸微動。
「啊,阿澤你殺了他?你殺了阿墨?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啊?」
燕猗微眯雙眼:「殺他是因為,他不是真的!」
阿絡一頓:「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也不是真的!」
燕猗溫淡說道,但看著她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溫柔關切。
「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不是真的?」
阿絡捂著臉,似乎很迷茫。
燕猗拉開她手:「別擔心,雖然我知道你們都不是真的,但我不會傷害你,就算你是秘境中的幻覺,是我的心魔,我也不會,滅掉你!」
阿絡忽然笑了,笑的心滿意足,她緩緩靠過來,幸福道:「阿澤,還是你對我好——」
這一句話,曾經在長寧島的深夜,她也說過。
那年是深冬年,天寒地凍,處處受災,三界唯有天界不受影響。
魔域本來就比人界要冷,趕上這個年頭,更是處處冰封,萬里雪飄。
他去魔域接的人,把阿絡弄到長寧島,長寧殿九個擎天大香爐都用來給她燒柴火了,滿殿到處都暖流四溢,像極了他的一顆心。
她在長寧島住了一整年,從開春到冬至,那是他們最快樂的一年,沒有人打攪,沒有人搗亂。
那時候的阿絡,也才五六歲,豎著兩個羊角辮,額心的彼岸花花鈿鮮活得很,會蹬了靴子,光著腳丫,在殿內撒丫亂跑。
他就安靜地坐在那軟塌之上,手裡拿著各個海域呈上來的摺子,慢條斯理的看閱。
偶爾抬起頭,瞄一眼小丫頭,她又雙手掐了兩朵鮮艷欲滴的曼珠沙華,一邊搖著小胖手往耳朵邊插,一邊問他好看嗎。
燕猗扶額,溫淡回答:「好看,小阿絡帶什麼都好看!」
小阿絡聽完高興的跑出去炫耀了,他才心痛地喊來習訥問:「本少主的曼珠沙華還有幾朵?」
「少主……一朵……」
「只有一朵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如果聲音能滴血,現在應該有了汪洋之勢。
結果習訥一句話,直接給他干貧血了。
「一朵不剩!」
他反應了兩秒,深吸口氣:「說話再這樣亂斷句,就把你丟到相柳那邊去做飼料!」
習訥垂頭。
罷了罷了,反正也是因為阿絡才種的那花,若不是阿絡的花鈿是朵鮮活的曼珠沙華,他又怎麼會喜歡這種代表著無窮思戀又沒有善果的花朵?
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中斷了燕猗的思緒,低頭,阿絡手裡拿著七絕刺,朝他笑的爛燦單純:「阿澤,你不是說可以為了我去死嗎?
你看,當年我被釘入七絕刺,就是這般疼痛的,那滋味,生不如死啊,只要我一動用魔骨的力量,就會感受到有人拿著鑿子一下一下往骨頭縫裡鑿釘子的疼痛。
每一下都疼到抽搐,疼到眼睛發紅,疼到看不清東西……
現在你也感受到了啊,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朋友?」
燕猗呵呵笑開,是啊,最好的朋友。
「你怎麼不說話?」
阿絡鬆開手,退後。
燕猗捂著胸口,嘴角溢血:「你想我說什麼呢?
我剛剛殺了他,就是不想讓你再經歷這種痛苦了。」
「可是你沒想到,我不用經歷了,你卻要代我經歷吧?」
燕猗輕輕舔過嘴角:「想到了!」
怎麼會想不到?
身邊的那個人,不管是個什麼怪物,只要它頂著阿絡的這張臉,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他都能坦然接受,就像此刻,他明明知道,這是他的心魔所化。
他明明知道,心魔一旦成熟,就會不停創造時機,一旦試探成功,便會變本加厲。
他什麼都知道,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他卻甘之如飴,因為這個假冒的阿絡,讓他忽然記起了所問盤和長寧島都沒有給到他的回憶。
他甚至覺得,已經在甦醒屬於南澤的情緒。
這一次,換眼前的阿絡迷茫了。
她愣愣看著燕猗扶著胸口倒下,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
從前,她化作誰,都會被對方識破,哪怕第一次沒被識破,時間一久,就會被人發現破綻。
發現破綻後的結局便是一句話不說,斬殺她。
毫不留戀毫不停頓毫不手軟。
不管上一刻多麼濃情蜜意,不管上一刻海誓山盟還是天涯海角,下一刻,翻臉不認人,出其不意,或者是氣急敗壞。
可眼前的男子,他的反應是前所未有,他說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假的,但他還是對著她淺笑溫談。
他明明可以像刺穿另一個化身那樣刺穿她的,他的法術那麼高強,她肯定是無法逃掉的。
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動手,甚至到現在,被她傷害到,也沒有任何打算動手。
「你……你瘋了?」
她喃喃問。
燕猗趴在地上,看著她的臉,笑:「我很清醒!」
阿絡搖頭:「不可能,你顛覆了我認知!」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阿絡她,有多好——」
所以,哪怕是幻覺,是心魔,是化身,他都不捨得傷害半分嗎?
阿絡出現痛苦掙扎的表情,似乎接收到了某種任務,她臉上抗拒,但腳步卻在一步步逼近燕猗。
燕猗看著她手中逐漸幻化出來的玄蛇鞭,苦笑一聲:「玄寶閣這次押對了,這個心魔,真的能把我拿下!」
他的懷裡一動,鑽出來一個小龍腦袋,頂著兩隻可愛的小犄角,打了個哈欠,歪著頭打量阿絡。
突然,它齜著牙:「啊呸呸呸,妖怪,吃俺小龍龍一尾!」
它奶凶奶凶張牙舞爪,喊的是吃一尾,結果噴的是一個冰球。
阿絡一直盯著它的尾巴警惕,結果尾巴一直沒動,誰料身上突然被冒出來的冰球打中:「啊——你這熊孩子,怎麼騙人?」
「什麼騙人,吃俺小龍龍一個冰球?」
阿絡胳膊被冰凍傷,聽到冰球,條件反射抬手擋臉,結果肚子上又狠狠被抽了一下。
「啊——小孩兒的話……也不能……信了嗎?」阿絡捂著肚子,倒飛出去數米。
說尾巴結果丟冰球,說冰球,結果甩尾巴。
主打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吧?
「好好好,胡說八道……」她深深吸兩口氣,快速幻化出新的胳膊。
盹盹盹眨了眨眼:「這叫,聲東擊西,什麼胡說八道?
是你自己笨,還敢冒充我娘親?
主人你瞧瞧,她可以再長出來新的手臂,她是妖怪……」
燕猗頹然嘆氣:「你不要再傷害她了……」
盹盹盹不解:「妖怪,我為什麼不傷害?
我可是有火眼金睛,主人你不會像娘親說的那個唐爺爺一樣吧,看不出來妖怪,也不讓我打妖怪?
盹盹盹可不是大聖喲,盹盹盹沒有緊箍咒……」
「廢話少說,你個小東西,過來啊——」
少女站在對面,臉上的天真浪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厲和戾氣。
盹盹盹剛要衝過去,卻發現尾巴被燕猗抓住了。
「啊主人,打人不打臉,抓龍不抓尾,你先鬆手,就看俺讓不讓她現出原形!
呔,孽畜,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盹盹盹繼續奶凶奶凶地輸出,誰料對面那少女當真一頓,火光噌地一撩,化成無數火星子消散在空中。
盹盹盹傻了:「啊主人,這孽畜這麼聽話?」
燕猗眼中寂寥,胸口的七絕刺隨著假的阿絡消失,也消失殆盡。
不過那種疼痛感,還是很清晰地縈繞在四肢百骸中。
「主人,真的娘親還在外面等我們喲——」
盹盹盹鑽進他胸口前說了這麼一句,燕猗的目光頓時清明起來。
對,小師妹還在等他——
這一世,他不能再把她弄丟!
燕猗爬起來,在整條街上,尋找陣眼出口。
與前面幾人相比,燕丹這邊就,嗯,不好細說了。
反正平時看的書,在這裡都看到實操了。
美人美酒,樂不思蜀。
不過他倒是存了一絲清明在,始終不加入,只旁觀。
就像是把書上的內容演活了。
「嘿,還別說,小師妹說的對,有些姿勢不符合人造結構學,一看就太假了,全是破綻。
而且這玩意兒,看多了膩~!」
他乾脆閉上眼睛只喝酒,心裡尋思著玄寶閣這貨,會不會給他們每個人都放了個記憶石在四周,外面如果能看到每個弟子的情況,就……
那就太尷尬了!
算了,他乾脆一掀衣袍站起來,此地不宜久留,別被人看到,丟臉丟大發了。
就在他剛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美女,胸大細腰大長腿,穿的涼快輕薄,直接掉進他懷裡。
燕丹條件反射接了一下,便把女子抱進了懷中。
軟香在懷,他要麼柳下惠,要麼犯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但他卻誰也不是,沒有柳下惠的淡定自若,也沒有所有男人的花花心思,他雙手一抖,像扔一個燙手山芋一般,將那美人兒丟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