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揮手告別

  林雨的琴技是在過去蹉跎的十年裡，苦心練習的結果，和普通人比肯定要優秀很多，但比鋼琴大家比，還是稍微遜色的。

  但是鋼琴演奏在達到一定的高度後，不僅僅是靠技藝，還有情感。

  琴聲響起的瞬間，整個二十樓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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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遊走。

  故事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列車緩緩駛來，那個人出現了。

  清風徐徐，如同歌唱他們的故事。

  有些音樂，總是讓人一聽，便鼻子發酸。

  有些人，總是讓你，還沒見面，就已淚流滿面。

  永遠同在。

  一千個人聽有一千種解讀。

  每個人都有屬於我們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不曾去過，但他一直在那裡。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再次相逢。

  現場鴉雀無聲，連呼吸都停止一般。

  林雨喜歡這首鋼琴曲。

  它是原版《千與千尋》的片尾曲。

  在那個夏天。

  他們相遇了......

  他們共同經歷。

  共同成長。

  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

  黑白鍵此起彼伏。

  南宮楊原本握住的雙手漸漸鬆開，身體情不自禁的鬆弛。

  歐小娟為了想公關計劃，緊張時就會搓手指的動作戛然而止，抬頭看向林雨的方向。

  周一凡拿著電影大綱的手，自然的下垂。

  所有人注視著林雨的方向，生怕哪一個音符從眼前溜走，從耳旁溜走。

  人們被同一個旋律，帶到相似卻不同的故事中。

  在故事裡，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都為自己而感動。

  酸了鼻尖。

  紅了眼圈。

  林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當初會在網站寫劇本，是因為剛剛來到這裡，那是他能想到的第一個賺錢的方法。

  然而，他沒有想到，唯美動畫製作公司竟然會找到盛空作主題曲。

  如果不是被歐小娟拉著來公司開會，他也不會知道南宮楊正在為主題曲事情發愁。

  兜兜轉轉，這可能就是命運。

  當初林雨只是看到小傢伙，想要送給所有孩子們一部值得收藏一生的電影。

  他相信《千與千尋》不但適合單純爛漫的孩子們，更適合遭遇過社會千錘百鍊的大人。

  無論是處在哪個階段，都能從電影中找到感動的部分。

  還好唯美動畫製作公司，沒有隨便找一首歌作電影的主題曲。

  《永遠同在》才是電影的靈魂啊。

  無數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心靈仿佛得到了新的洗禮。

  林雨忘記了一切。

  隨著和小芒果度過的點點滴滴，他的記憶都開始模糊，是不是自己本來就來自這裡。

  原來的那個他真的出現過嗎？

  以前那個碌碌無為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如果不是。

  那為何他此刻依然會被感動。

  曾經學到的，得到的，沉澱的，依舊曆歷在目。

  林雨的視線開始濕潤，模糊。

  在白色霧氣中。

  他看到那個倔強的自己。

  那個不顧一切奔向遠方的自己。

  那個曾經無數次趴在琴鍵上哭泣的自己。

  那個在沒人的時候，靜靜的望著幽深天際的自己。

  他的眼神總寫滿憂鬱。

  他的背影總是那樣孤獨。

  他揮霍了青春，揮霍了金錢，揮霍了看不見的未來。

  他什麼都不在乎，又有什麼值得在乎呢？

  可是......

  如果他是真實的自己，那另一個又是誰。

  他臉上總是掛著笑。

  他扮演著大力士，將小傢伙高高舉起。

  他會溫柔的親吻小傢伙的臉頰，看著她蹦蹦跳跳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

  他總是很珍惜和小傢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孩子一轉眼就長大了。

  他從不亂花錢，總是認真的計算著自己的存款，為了給小傢伙更好的未來。

  生活無情的磨礪他，打壓他，嘲弄他。

  可是他從來沒有低頭過。

  因為無論拖著多麼疲憊的身體回家。

  總會有一個聲音，在推開門的瞬間歡聲雀躍的撲面而來。

  那一聲「爸爸，爸爸」。

  讓人怎麼都消沉不下去。

  因為她是光明的天使。

  是活著的希望啊。

  林雨哭了。

  因為失去了。

  林雨又笑了。

  因為得到了。

  將近四分鐘的鋼琴曲。

  似乎走完了他的一生。

  列車慢慢啟程，漸漸遠去。

  林雨站在陽光下，向遠處的背影揮手告別。

  風來過了。

  樹葉沙沙作響，髮絲盈盈飄動。

  風來過了。

  白霧裊裊，伴隨著列車的氣鳴漸行漸遠。

  風來過了。

  吹過山澗，吹過他的耳畔。

  他似乎聽到了遠處的聲音。

  像是風的耳語。

  又像是來自心底的呼喚。

  很久很久。

  不知何時。

  林雨不停的揮著手，早已淚流滿面。

  那人緩緩轉身。

  一縷燦爛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遮住了他的臉盤。

  風來過了，吹散他額前的黑髮。

  他笑了。

  他也笑了。

  最終列車消失在空間的盡頭。

  ......

  最後一個音符在琴鍵上輕輕落下，林雨雙手撫在琴鍵上。

  一切都塵埃落定。

  可是屬於他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林雨深呼吸。

  所有人都被琴聲拉入到一段美好的幻境。

  當琴聲結束時，意猶未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家才從環境中走出來。

  整個二十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聲音在大廳里迴蕩，久久無法散去。

  他們用力鼓掌。

  為林雨鼓掌。

  為鋼琴曲鼓掌。

  為屬於自己的幻境鼓掌。

  歐小娟用力擦了擦眼角。

  南宮楊眼眶通紅。

  周一凡早已泣不成聲。

  周一凡用力的鼓著掌，他是第一個研究電影大綱的人，《千與千尋》早已在他的腦子裡上演了一千遍一萬遍。

  他創作了第一版本。

  此時此刻，周一凡終於知道，為什麼唯美說他寫的主題曲，不符合《千與千尋》的電影。

  他很感謝林雨主動接這個單子。

  這才是屬於《千與千尋》的主題曲。

  這才是經典的主題曲。

  嘈雜的聲音，因為林雨的主題曲演奏開始。

  嘈雜的聲音，因為林雨的主題曲演奏結束。

  只是結束時，除了人們嘈雜的議論聲，還有連綿不斷的掌聲。

  「你哭了，你竟然哭了。」

  「你好意思說我嗎？你不是也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我是被感動的。」

  「就像誰不是似的。」

  「我是被我自己感動了。」

  「我也是啊。」

  林雨走向人群，站在南宮楊面前。

  掌聲依然沒有結束。

  「這首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