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7個蛋撻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里浮沉......」

  

  這是林雨的一句心裡話，他懷揣夢想，他自認為可以靠能力闖出一番事業，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一事無成。

  他和原主境遇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原來的他已經不再年輕，而現在的這具身體，依然在風華正茂的年紀。

  林雨自彈自唱的歌聲通過電波傳遍會場的每個角落。

  「呀，老婆，這歌你聽過嗎？」

  「閉嘴，我在聽歌。」

  剛剛還因為等待時間過長而略有騷動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主持人匆匆跑到園長的位置，又慌忙找到大二班班主任陳嬌。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陳嬌還想解釋兩句，園長揮了揮手讓她回到自己的位置。

  「園長不想你再多說話影響她聽歌。」副班劉穎小聲說道。

  「閉嘴，我也要聽歌。」陳嬌回到自己位置陶醉的看著舞台的方向。

  林雨一直相信，每一個人演唱這首歌都會有不一樣的情緒，因為大家演唱的都是屬於自己的人生，屬於自己的二十幾年最美好的光景。

  原主的聲線極好，嗓音清澈乾淨，又帶著小小的憂鬱非常有磁性再加上林雨純熟的演唱技巧和吉他演奏，如虎添翼。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

  像我這樣尋找的人，

  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你還見過多少人......」

  林雨思緒萬千。

  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在碌碌無為的奮鬥呢？

  那些平凡的人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將辭職信拍在領導的臉上，可是看著手機屏幕上妻兒燦爛的笑容，默默的咽下了所有的屈辱，負重前行。

  林雨用自己原有的記憶熟練的演唱著歌曲，眼角卻濕潤了。

  他不是第一次唱這首歌，每一次迷茫的時候，他都會問自己，他究竟是個怎樣人，究竟要過完怎樣的一生。

  可此時此刻，在融合了原主的全部過往經歷和感情後。

  林雨的眼角濕潤了。

  「像我這樣孤單的人，

  像我這樣傻的人，

  像我這樣不甘平凡的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

  是啊，世界上還有多少人。

  在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在996的高樓大廈里，在地鐵公交擁擠匆忙的人群中。

  「像我這樣莫名其妙的人,

  會不會有人心疼。」

  林雨的歌聲在會場的上空迴蕩，餘音繚繞。

  「陳老師，你聽到了嗎？」

  「什，什麼？」

  「我心臟的跳聲啊。」

  「？」

  「我想給小芒果當媽。」

  「......」

  「有，有人心疼！我心疼！」

  陳嬌：「......」

  林雨的歌聲停止，向後邁了半步，台下的觀眾才從歌聲中緩過神來，掌聲雷動。

  「好好聽啊，我特麼都要流眼淚了。」

  「而且是越品越有味道。」

  「這首歌我怎麼搜不到啊。」

  「《像我這樣的人》？網上根本沒有這首歌。」

  「真的沒有？」

  「不會是原創的吧？」

  「再找找，可能是我們找的方式不對，他是燕京電影學院的，學表演的啊。」

  「哎呀，剛才我光顧著聽歌都忘記錄視頻了。」

  「哎，我也是啊，可惜只錄了後半段。」

  林雨唱完歌，環顧台下，演唱這首歌，既是自己被逼的無奈之舉，也是為原主完成最後一個心愿。

  對於他來說，唱完了也就唱完了，沒必要太在意，他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

  「請芒果爸爸留步。」主持人攔住了正準備下台的林雨。

  林雨疑惑的看向主持人。

  「這首歌我們大家都沒有聽過，可不可以替台下的觀眾問芒果爸爸一個問題呢？」這個問題其實是她自己想問的，不過她堅信肯定只她一個人想知道。

  林雨在心裡和毛不易說了幾句對不起，「嗯，是我原創的。」

  雖然大家已經猜到了，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時依然一片譁然。

  「真的是原創的。」

  「怪不得我沒聽過。」

  「早知道應該全錄下來的。」

  「聽歌的時候我到底在幹嘛，為什麼不錄像。」

  「你聽歌的時候只聽歌了啊。」

  「哎，也是，太好聽了。」

  在舞台下方，喧譁片刻後，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林雨沒太當回事，跟台下的觀眾微微點頭，回到小芒果身邊。

  他的歌是最後一個節目，給這次幼兒園建園十周年晚會收了個相當不錯的尾。

  林雨見到小芒果就情不自禁的喜愛，這是原主的情感，已經深深的烙在他的心裡。

  周圍投來崇拜欣賞的目光，同班級的家長更是主動過來打招呼，林雨憑著記憶一一還以禮貌又不失風度的微笑。

  離開會場，原主的記憶林林總總的充實著林雨的大腦。

  林雨不由嘆氣，沒想到重活一次竟然還是個窮光蛋，要努力賺錢啊。

  雖然這次演出給小傢伙漲了面子，但是下個月的房租和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有著落啊。

  小傢伙......

  林雨情不自禁的就把自己的生活和身邊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小拖油瓶聯繫到一起，而且心中滿滿的父愛。

  他下意識的看向小芒果。

  小芒果的小肉手緊緊的抓著他，粉雕玉琢的小臉一雙大眼睛非常靈動。

  林雨心中湧起一絲溫暖。

  「爸爸。」

  「嗯？」林雨答應的及其順口。

  「能不能給我買27個蛋撻。」小傢伙躲開了爸爸的目光。

  林雨雖然現在沒什麼錢，但是買27個蛋撻勉強夠的，在原主的記憶里，小芒果特別懂事，從來不會提無理要求。

  孩子喜歡吃，就買唄，不過為啥是27個？

  「能不能和爸爸說說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蛋撻。」蛋撻肯定是現買現吃比較好，一個小孩根本吃不了這麼多啊。

  小傢伙低下頭，兩隻肉粉粉的小手相互揉搓著。

  林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揉了揉小芒果的頭頂。

  被爸爸揉亂頭髮的小傢伙，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

  「因為我答應小朋友們，如果爸爸表演的很好，就會請大家吃蛋撻。」

  林雨覺得這個要求挺合理啊，雖然只是幼兒園大班，但也是個小集體，請客吃個小點心，沒毛病啊，小芒果怎麼像是做了錯事似的。

  「欸，不對呀，你們班28個孩子啊，怎麼買27個呢。」

  「爸爸不用給我買，我不吃......這樣可以省點錢。」

  林雨身子一僵，一股熱浪哽在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抱起小芒果。

  「今天想吃什麼咱們就買什麼，不用給爸爸省錢。」

  林雨無數次的失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只有女兒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並且堅信他說過的一切。

  他可以幻想到，一個柔弱又倔強的小丫頭，站在全班小朋友面前，為爸爸的面子吹噓，孤單又倔強的堅信爸爸會在舞台上綻放光彩。

  可能是因為同學起鬨，也可能是因為自己一時衝動為了增強信服力，才誇下海口答應請客。

  可是事後又在為自己的衝動行為內疚。

  林雨鼻子一酸。

  原主過往的記憶歷歷在目。每次答應小芒果一定能試鏡成功，然後帶她去吃大餐，可是最後都食言了，因為他的試鏡從未成功。連不久前答應小芒果去吃海鮮自助餐也食言了，因為這個月又透支了，最後只是帶著小傢伙去吃了海鮮面。

  林雨緩緩抬手，摸了摸小芒果的頭頂，「爸爸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

  小芒果原本因為愧疚哭喪的小臉瞬間綻開燦爛的笑容，「爸爸從來沒有讓芒果失望啊，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了。」

  兩隻小胳膊摟住了林雨的脖子。

  林雨輕咳一聲，「今天想吃什麼儘管說，爸爸給你買。」

  小芒果猛地抬起頭，隨手擦了下還掛著淚珠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臉蛋瞬間小雨轉晴，「酥和記的核桃酥可以嗎？」

  「走，去買。」

  小芒果星辰般的眼眸閃閃發光，小雞啄米辦的點頭。

  想吃什麼買什麼的後果是慘重的。

  結帳之後，林雨看了眼餘額提醒，心頭被潑了一盆涼水。

  要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