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髒水

  王眉妍的臉色越發難看，她艱難的擠出一份笑容：「瑩兒，你這是在胡說什麼呢，我對待姐姐一直是敬重萬分，平日裡也是安分守己的待著，怎麼可能會逼死姐姐呢？」

  「這左鄰右舍都是看在眼裡的，自打我進了家門，就一直好好的養著胎，當然姐姐也是極好的人，她從心裡體恤我，免去了我晨昏定省，我們二人雖說共事一夫，卻從來沒有鬧過什麼難堪的齷齪之事。」

  「瑩兒，你身為你娘親的女兒，就更不該說這樣的話，你說這話折辱了我倒也算罷了，可是也讓你娘落得一個善妒，容不下妾室的名聲，會有什麼好處呢？」

  周瑩年歲到底小了些，王眉妍三兩句話就懟的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渾身都在微微發顫。

  蘇淺淺冷下了臉，道：「王姨娘，今兒到底還是周娘子出殯的日子，你說話做事還是要謹慎些好。」

  「周娘子怎麼可能會善妒，且不說你未婚先孕，做足了醜事，若是真換一個善妒的主母，你是絕對不可能進這個家門的，你生下的孩子也不會成為周家的庶子，而是連庶子都比不上的私生子！單憑這一點，你就絕對沒有資格說周娘子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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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淺淺不和周瑩一般小打小鬧，只是大聲哭喊著發泄自己的痛苦，她這一番話直接戳中了王眉妍的死穴，讓王眉妍的臉色難看了不少。

  她只裝沒有看到：「而且自打你進了家門，周娘子吃喝用度從來沒有短過你，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用的是上好的錦雲鍛，一匹就要一兩銀子，更不要說廚房裡面的吃食一向都是先緊著你這個孕婦。」

  說到孕婦的時候，蘇淺淺露出幾分譏笑：「你剛剛那番話最好還是收回去的好。否則周娘子如此寬宏大量的容忍你，你卻在她出殯當天這樣對她唯一的親生女兒，孰是孰非，想必大家也心中自有一桿秤！」

  王眉妍被蘇淺淺一番話說得下不來台，她抬頭看去，只見在場的無論是周家的人還是左鄰右舍，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冰冷一片，有幾個婦人更是明晃晃的鄙夷之色。

  這樣的目光王眉妍已經許久沒有再見過了，她頓時倉皇起來，四處去尋找那個唯一的依靠。

  可是周柏卻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只是僵硬的跪在靈堂上，呆呆的看著周娘子的棺槨，對背後發生的爭吵混不在意。

  王眉妍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了，卻也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再糾纏下去。

  故而，王眉妍訕訕的笑了笑，低聲道：「到底還是我不懂事，只是瑩兒既然不願意讓我來送姐姐最後一程，那我便跪在這靈堂之外，給姐姐磕三個頭吧。」

  說完在小丫頭的攙扶下，王眉妍艱難的到了靈堂之外的屋檐下跪下，倒是真的端端正正的給周娘子磕了三個頭。

  周瑩氣的肺腑都要炸了，剛要衝上把人攆走，蘇淺淺卻是一把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將人攔了下來。

  這件事情雖說針鋒相對，可是王眉妍投鼠忌器，到底還是小打小鬧，蘇淺淺使了一個顏色，安撫周瑩按兵不動，繼續在靈堂守著。

  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跪了一個上午的人終於受不了了，關係比較遠、或者是旁邊不太來往的鄰居便起身告辭，等到最終剩下的不過是周家的親戚。

  周瑩和周柏都在靈堂上跪著，周家的人催促了幾遍兩個人也不為所動，最終還是周家的二叔看不過去了，直接將周柏從地上拽了起來，扯到了正屋當中，開始商量給周娘子發喪送葬的事情。

  周瑩年歲還小，也並沒有人來強行要求她做什麼，可是等人走了之後，蘇淺淺卻是一把拽住了周瑩的手，壓低聲音道：「你跟我來！你若是真的想護好你娘親，這才是緊要要做的事情！」

  周瑩一頭霧水，旁邊的玉芬也沒反應過來，不過還是乖乖的聽從蘇淺淺的吩咐，幾個人快速趕到了正房，還沒進去呢，屋子裡的人說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裡也不好過，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活下去。」

  「周柏，在這件事情上你也莫要倔強了，無論如何最要緊的還是周家的名聲，王眉妍肚子裡的孩子未婚先孕，周娘子如今又是自殺而亡，這兩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一攪和起來，少不得你要落得一個治家不嚴，道德敗壞的名聲。」

  「你明年就要下場考進士，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考官知道了，少不得要將你的卷子黜落下去，你十年寒窗苦讀，怎麼能在這臨門一腳反而出了這樣的岔子？」

  蘇淺淺聽出來了這是周柏二叔的聲音，緊接著又想起了另一個女聲：「我往常與你家媳婦兒倒也算得上相處和睦，我心裡對她也是佩服萬分，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卻也不得不說一句，周琳這氣量著實太小了些。」

  「這女子嫁為人妻，怎麼可能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今日納了一個小妾，便將她氣得直接上吊自盡了，這件事情那王眉妍的確說的不錯，周琳還是善妒了些。」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她年紀小小的就父母雙亡，母親沒有教導她一些其他的東西，一門心思只限於這情情愛愛當中，可周琳怎麼也不想想？她這麼一撒手去了，自己倒是快活了，獨獨留下你和周瑩兩個人，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

  「尤其是周瑩，年紀還這般的小，也成了一個沒有娘親的女兒，只怕日後說親事都不好說了……」

  聽到這話的周瑩整張臉都氣的通紅，她一把狠狠的推開了蘇淺淺，直接衝到了正屋當中去，崩潰的怒吼道：「你們不可以這樣說我娘！她人是最好不過的，你們不能仗著她死了，就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她身上去！」

  蘇淺淺猝不及防，被周瑩一把推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快速地衝到正屋裡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