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冷心

  陸湛頓了頓，繼續淡淡的道：「周郎君自己親口說要她送到田莊，送到田莊上面一日不見還好，可是一個月，一年，十年都不能相見，到時候色衰愛弛，還不是任人遺忘？」

  

  「而這對周娘子而言又損失了什麼？不過就是一時之氣罷了，她自始至終還是周家正兒八經的正妻。」

  蘇淺淺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怎麼可以！」

  陸湛頗是耐心的問道：「為何不可以？」

  蘇淺淺急急地解釋道：「那樣做實在是太損陰德了，況且周娘子心裡一直是有周郎君的，謀害周郎君孩子的事情周娘子是絕對做不出來，若是真的能做出來，她也不會在聽到那女人懷了身孕之後改變主意把人娶進門了。」

  說到這裡，蘇淺淺恍然像是被人突然擊中了靈台一般，呆呆的坐在床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湛見狀，道：「看，你果然也明白了，整件事情唯一的錯誤便是在於一個情字。」

  「周娘子對周郎君有情，打一開始她就是必輸無疑的。」

  「其實退一萬步，無論那個女人有沒有懷有身孕，她都一定會進了周家的門。甚至進了周家的門之後，那女人也並不一定會真的到田莊去，若她屆時生下了一個兒子，母憑子貴，周郎君真的忍心讓這母子分離嗎？」

  蘇淺淺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她呆呆的道：「莫非這世間有情反倒是錯的不成了？」

  陸湛搖了搖頭：「有情沒有錯，可是情講究的是兩情相悅，若是單方面的情，不過是笑話一場罷了。」

  原本是再普通不過的話語，可是落在蘇淺淺的耳中，卻恍若驚雷一般讓她整個人越發呆愣，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陸湛。

  在蘇淺淺的眼中，陸湛也再沒有了往日那般模樣，他目光沉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讓蘇淺淺完全見不到底，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可能會被吸入其中，再也無法脫身的恐懼。

  蘇淺淺的身體開始不易察覺的微微顫抖起來，陸湛的目光卻是絲毫未曾移開，同樣一眼不眨的看著蘇淺淺。

  最終蘇淺淺嘴角微動，半響才擠出來一句話：「那你呢？你也會和周郎君一樣嗎？對待那些對你有情的女子，也會無情的去利用她們這份感情？」

  沒想到陸湛卻搖了搖頭：「不，我和周柏不一樣，或者換句話說，我永遠都不會和他一樣，他這般的優柔寡斷，進退不得將兩個人都傷害的體無完膚，而他自己也未必會落得一個好下場。」

  陸湛收回自己的眼光，臉微微側過去，一半在燈光之下暴露無遺卻分外冰冷，另一半卻是徹底的掩蓋在黑暗當中，看不真切：「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動情，可是我也不會利用任何人的情意。」

  「也絕對不會納妾嗎？」蘇淺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鬼使神差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果然，陸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臉側過來似笑非笑的看了蘇淺淺一眼：「當然不會，若是自己房中有那麼多的女人，遲早是要亂起來的，有你一個就已經很好了。」

  聽到這話的蘇淺淺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一顆心反而是不住的沉了下去。

  她知道陸湛這個很好是什麼意思。

  自己自打穿越過來之後沒有像原著那般瘋狂鬧騰，一門心思想要紅杏出牆，恰恰相反，自己安安分分的在這個家裡替陸湛操持家務，讓他每日有熱水熱飯可吃，有乾淨舒適的衣服可換，而且也算絕對安分。

  甚至還能憑藉自己的手段，給這個家裡多個進項，讓這個家越發的安穩寧靜。

  其實這樣的相處模式，對於蘇淺淺而言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畢竟她本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和陸湛井水不犯河水，只消等到男女主感情水到渠成自己就全身而退。

  可不知為何，蘇淺淺的心猛然間泛起一小股酸澀，那股酸澀就非常的小，可是卻像針一般尖銳猝不及防的就竄到了蘇淺淺淺的心底裡面。

  她再沒有了在和陸湛說話的心思，慌亂的點點頭：「倒也的確是這樣，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睡吧。你明日還要去縣衙呢，周娘子那邊我也總放心不下，多去看看總是沒錯的。」

  陸湛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淺淺，點了點頭。

  二人各自收拾上床，等到燈熄滅之後，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至於床上的人心是否也和這夜色一般安靜，那就不得而知了。

  ……

  第二日，蘇淺淺起了一大早，送陸湛離開之後便未曾停歇的去了玉芬家，打算再去鎮上看著周娘子，莫讓她一個人獨自傷心。

  萬萬沒想到在玉芬家裡卻是遇到一個熟人。

  趙大娘也在，而且她已經聽玉芬將昨日的事情說個差不離了，此刻一聽蘇淺淺的打算，便自告奮勇：「倒不如帶上我也去！你們二人都是年輕的小媳婦的，對於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我可比你們清楚多了，那麼一個狐狸精我見過沒有十個也有八九個，自然曉得該怎麼對付這樣的女人！」

  多個人多個好法子，蘇淺淺想著左右是去安慰周娘子一番，趙大娘性子一向豁達，說起話來妙語連珠，帶上她到真說不定反而會有意外收穫。

  她便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咱們幾個一起去，也算是能想個好點的主意出來。」

  趙大娘歡快的「哎」了一聲，高聲喊道：「死小子你跑哪兒去了！還不快過來！「

  蘇淺淺詫異，玉芬連忙解釋道：「趙大娘的大兒子也在呢，趙大娘今兒原本是打算帶她的兒子去鎮上買些年貨回來，今日只怕少不得要跟咱們一起走了。」

  聞言，蘇淺淺也並未在意，幾個人去村頭雇了一輛驢車便往鎮上去了。

  等到了周娘子家的時候，院子裡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周郎君不知去了何處，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多問，反倒是周娘子經過一夜的調整，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居然還主動笑著詢問幾個人路上的雪化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