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傳奇太子妃:從難民堆到問鼎中宮(12)
2024-06-08 09:50:08
作者: 河伯獻神魚
福寧大長公主是當今陛下的親妹,更是皇后的閨中密友,皇后病逝時,魏璟的年紀尚小,就是她時常照顧掛念他,於魏璟而言,福寧大長公主算是半個母親。
前廳正堂上,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她身披深綠色外衣,下綴金線玉珠的長袍,滿頭的金玉點翠,五官端正秀麗,眼角的細紋只覺歲月留痕般貴重典雅,氣質更是雍容端莊。
這正是福寧大長公主。
而她身側,還坐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裙的年輕女子。
魏璟幾乎是進門一瞬間,視線就落到了她身上,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我不過是有段日子沒來,阿璟,你這東宮怎麼越來越冷清了?」福寧大長公主環視一周,細長的柳眉輕蹙,「可是鄭德海伺候不力?」
還沒等鄭德海謝罪,魏璟就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不干他的事,是我喜靜,不讓下人來打擾。」
他坐在上首,抬眼看過去,神情溫和:「姑姑今日怎麼忽然來東宮了?也不讓下人提前來報,我好準備準備,留您用膳。」
福寧大長公主笑著搖搖頭,他們二人是相處多年的親姑侄,哪用得著那些虛禮。
「我啊,給你帶來了一位姑娘。」
她拉著年輕女子的手,笑著介紹她,語氣親近:「她叫邵棋,是我前陣子在清夢寺禮佛的時候遇見的,既會醫術,還懂風水,而且清夢寺的住持也對她讚不絕口,說是有佛緣呢。」
「她可是姑姑的忘年交。」福寧大長公主笑意盈盈,「我聽說你最近身邊正缺一個女官,所以就來舉薦舉薦。」
其實這些話倒也是託詞,福寧大長公主是有私心的。
這麼多年太子身邊都沒個知心人,孤孤單單的,她一直發愁。
前不久,她到清夢寺禮佛,遇到住持,就和他提了幾句自己的憂慮,沒想到一向沉默神秘的住持倒是提點了她幾句,說是莫要擔心,幾日後自有分曉。
在那之後沒過幾天,她就在樊靈山上遇見了邵棋。
當時她剛崴了腳,侍女一臉著急地叫侍衛下山去請大夫,她皺著眉忍痛坐在草地上,正在這時,一道清泠的女聲就傳進了她耳中。
「是扭傷了嗎?我或許可以幫忙。」
福寧大長公主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個背著草藥筐、穿著白色長衫的姑娘,眉眼清澈溫潤,又帶著幾分疏離的冷淡,猛地一看,恍惚讓人以為是山林間跑出來的避世精靈。
侍女警惕地看著她:「你是何人?」
「我是這山上的農戶,略通醫術,可以幫你們。」
侍女皺著眉,不太放心。福寧大長公主卻擺了擺手,她已經疼得不行了。
「你來吧,麻煩了。」她朝這個素未謀面的姑娘輕輕頷首。
然後眾人就見這女子上前蹲下,盯著崴傷處看了半晌,才伸手按住了福寧大長公主腿上的一個穴位,重重按了幾下。
「嘶——」福寧大長公主發出吃痛聲。
然而緊接著,她就詫異地發現,腳腕處不疼了,連那紅腫似乎都漸消了。
「回去以後再喝幾副藥調養調養就行了,這位夫人沒什麼大礙。」
福寧大長公主被侍女扶著站起身,笑著攔下眼前這就想要離開的女子:「姑娘,敢問你的名諱?我日後必有重謝。」
女子挑挑眉:「我叫邵棋,不過重謝就不必了,夫人近日為火象所圍,不宜出現在樊靈山,與之相衝,還是避著些好。」
「你還懂這些?」福寧大長公主有些吃驚。
女子笑笑:「生活所迫,什麼都學一點。」
「真是好孩子……」福寧大長公主越看越喜歡,然後忽然問她,「你是住在這山上嗎?可去過半山腰的清夢寺?」
女子這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昨日才剛去過,把慧源和尚的帷帽弄壞了,這幾天我還要再買一個賠給他呢。」
「你還認識慧源大師?」福寧大長公主笑容更深。
二人越聊越投機,最後還約定一塊去看寺里的蓮燈會。而知交愈深,福寧大長公主後來也隱隱有種感覺,她之所以總覺得邵棋這姑娘的性格合她的意,其實正是因為邵棋很像她膝下的一個小輩。
太子魏璟。
溫和又冷淡,在氣質上如出一轍。
又結合住持之前給她說的那句預言般的話,福寧大長公主心中一震,幾乎是剎那間就明白過來。
她不好直接跟人家未出嫁的姑娘說親,倒是以女官的名頭,想讓兩人接觸接觸。至於家世地位的差距……這不是福寧大長公主關心的事情,她只想給太子身邊添點人氣。
而另一邊,陳保得知邵棋三言兩語就和福寧大長公主打上了交道,更是驚訝不已,這只是其中一條路,他還想著要是實在走不通的話,就給邵棋安個身份直接插進去呢。
這邵棋還真是有本事。
這樣一來,福寧大長公主和陳保兩邊都在發力,於是邵棋毫不費力地就站在了東宮裡。
「姑娘看著有些眼熟。」魏璟抿了一口茶,說出的話似乎也氤氳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茶香,濃淡相宜。
邵棋倒是泰然自若:「樊靈山上不知是殿下您,冒犯了。」
一旁的福寧大長公主一聽兩人認識,而且這裡面還有段故事,頓時來了興趣,可惜兩人都不想提起這段坐在網兜子裡的尷尬往事,於是公主只好作罷。
「姑姑,女官向來是宮裡有經驗的侍女來做,您的舉薦不合規矩。」
福寧大長公主聽見「規矩」這兩個字就皺了皺眉,更何況還是從魏璟口中說出來的,她直接開口:「皇家規矩還不是皇家人定的?你只要點個頭誰敢說不啊,別拿『規矩』這種話搪塞我,你就說你願不願意?」
這侄子說一句話總愛拐幾個彎,福寧大長公主索性就跟他挑明了。
邵棋一聽見這話,唇邊就忍不住泄出了幾分笑意。
這姑侄倆說話還挺有意思,而更有意思的是,她隱約覺得,魏璟好像有點在躲她……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怕她再把他裝進網兜里?
「殿下若是還在意那日的意外,民女也是可以理解的。」邵棋笑著開口,裝作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樣子。
——實則是在煽風點火。
下一瞬,魏璟的目光就投了過去:「你當孤是什麼狹隘之人麼?」
邵棋眨了眨眼,笑著閉上了嘴。
魏璟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什麼破綻——譬如她因為心懷不軌而緊張,又譬如她因為頭一次來東宮,難免拘謹膽小……
但什麼都沒有,眼前的青衫女子十分放鬆,不像是做客,倒像是回了家似的。
神情冷淡的太子將視線一遍一遍在她身上掃過,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東宮規矩嚴,入了東宮,若是做了不守規矩的事,一律按宮規處置。」
這句話倒是暗含幾分警告的意味了。
邵棋無所畏懼地挑了挑眉,欠身行禮,動作行雲流水般令人賞心悅目:「遵殿下教誨。」
魏璟收回目光,瞥了鄭德海一眼,後者頓時心領神會,把邵棋帶下去安置。
剎那間,這堂上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旁的福寧大長公主靜靜觀看了全程,這時才笑著開口:「阿璟很重視邵棋姑娘?」
或者說,他很在意她的存在。
而魏璟一手端起旁邊的茶盞,抿了一口,語氣四平八穩:「並無。」
福寧大長公主哼笑一聲,也不拆穿他。
——多麼清冷沉穩的當朝太子啊,那手上的佛珠方才都快被撥弄出火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