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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廢皇太女攜天子劍,斬不良臣(15)

2024-06-08 09:48:00 作者: 河伯獻神魚

  「詔獄丞一職,確實有損殿下的聲名……」不過殿下似乎很喜歡這個職位,每天去官署查案抓人都是興高采烈、喜氣洋洋的。

  

  藺書衡正要再說什麼,靠在他肩上的頭卻忽的一沉。

  邵棋睡著了。

  未盡之語停頓在嘴邊,藺書衡肩頸處繃得很緊,一動不動,馬車裡頓時一片靜謐安然。

  無礙。

  他手指輕敲,在心裡想。

  殿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說詔獄丞沒有做儲君的機會……只要邵氏宗室里最後只剩下邵棋一位皇女,這儲君之位,自然有人跪呈到她的掌心。

  ……

  大理寺已經確認了黑衣人與二皇女遇刺案同屬一幫人馬,但唯一作為活口的黑衣人卻對自己背後的主使者緘默不言,甚至在大理寺刑訊期間,還多次企圖自戕。

  案子審到這裡,仍是一樁懸案。

  對於大理寺官吏的苦惱和憂慮,詔獄的屬官們無法體會。

  她們和她們的主子一樣,心大得很。

  「害,著什麼急啊,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幕後黑手早晚會栽到我們手裡。」

  聽到這句話,前來交接案子的大理寺官員神色驚駭,連忙去捂她的嘴。

  有一陣子不見,沒想到她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在詔獄是越待越膽大了,什麼都敢往外說。

  「這可是皇女遇刺!什麼常在河邊走!莫非你還等著有下一樁皇女受害的案子?你這話若叫別人聽了去,小命都沒了!」

  「而且,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以後少說點!」

  相較於她的謹慎,好友毫不慌張:「這有啥?我們五殿下每次幹活干累了,就說自己想滾進皇陵歇一歇,歇夠了再爬出來。她還說什麼禍害遺千年,我聽都聽習慣了。」

  大理寺官員:「……」

  你們這詔獄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啊?

  怎麼感覺從上到下沒一個正常人,這合理嗎?

  「總之你不必擔心,」好友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隨身掛著的酒壺,抿了一口,「有五殿下在,這案子懸不了多久。」

  大理寺官員頓了頓,沒想到好友竟然這麼相信五皇女。

  京中傳聞,詔獄上下,已是五皇女爪牙。這話雖然偏激了點,某種意義上竟然還沒什麼好反駁的。

  於是大理寺的官員緩緩笑了一下。

  「那這案宗,大理寺就交到你們這了。我們少卿對於背後元兇的追蹤可是牽腸掛肚,希望你們詔獄別讓她失望,最後能有一個水落石出的好結果。」

  這本是句隨口一說的客套話,沒想到話落後,好友卻沉默了片刻。

  然後就見她老神在在地皺著眉咕噥一句:「話是好話,就是聽著彆扭,詔獄丞和大理寺少卿位同一級,什麼失望不失望的,這就不必提了吧?對五殿下有點冒犯了。」

  大理寺官員:「……」

  詔獄其他人是不是五皇女爪牙我不知道,反正你這個龜孫看著是真忠心啊。

  想到這,大理寺官員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詔獄向來是魚龍混雜,並且什麼奇人怪人都有,像她好友這般隨心所欲、不拘禮俗的狂放之輩也不少,只管自己快活,不管上司死活。當官當得自有章法。

  說的直白點,就是桀驁不馴,特立獨行。

  能把這幫子千奇百怪的人聚到麾下,這五皇女也真乃神人。

  ……

  進入六七月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皇宮裡的冰塊都驅散不了這股瀰漫的熱意。

  ——但詔獄的大牢能,大牢里陰暗又涼快,邵棋有事沒事就往裡面鑽。

  剛開始大牢里關押的犯人緊張得不得了,以為她是要把他們這些人一鍋端了,結果觀察了三五日,發現她就是坐在不遠處的桌案旁,要麼伏案辦公,要麼睡覺。

  沒什麼異常,危險性為零。

  而且……作息還挺規律的。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盜賊在心中默默評價道。

  他的牢房正對著邵棋的桌案,能將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

  她每日按時來,按時走,中午吃完飯在這小憩一會,其餘的時間要麼在「動手」——寫東西,要麼在「動腳」——抓人。

  雖然詔獄丞是公認的苦差、惡差,每天得罪的貴人高官數都數不過來,但這位五皇女卻做得遊刃有餘、得心應手。

  下令抓人和砍頭的時候也一點都不猶豫,眼睛眨都不眨。

  老盜賊看著她的身形,腦海里莫名就浮現出一句話:胸襟坦蕩蕩,刀上血未涼。

  詔獄實在是一個矛盾的地方,用最殘酷的刑罰,將一個王朝身上的濃瘡一個一個割下。

  老盜賊想到這,頗為可惜地感慨,聽說以前她還是皇太女,怎麼就被拿掉了呢,他覺得她當得起。

  至少不會偷懶耍滑。

  「殿下,」侍衛輕車熟路地穿過牢房,走到大牢盡頭,將手上提的盒子放在邵棋的案頭,動作熟稔,「您的藥膳,上次您用得晚了些,正君特意讓臣叮囑您,莫要誤了最適宜的服用時辰。」

  邵棋:「……」

  她接過來自家中夫郎的沉甸甸的牽掛,神色平靜道:「我知道了,替我謝謝他。」

  不遠處的老盜賊看見這一幕,在心裡默默對她補了一個評語。

  每日喝中藥調理身體→延年益壽→適合當儲君。

  嗯,這五皇女各方面都很不錯。

  然而被誇耀的邵棋此時還處於一種即將上刑場般的沉痛中,藺書衡自從正式搬進了他們的新府宅,就十分自覺地承擔起了男主人的責任,把府宅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

  同時,也把邵棋的身體管理得「井井有條」。

  邵棋能很明顯地感受到,經過這一兩個月的調理,她變得神采奕奕、健步如飛、「油光水滑」……

  由於藺書衡平日裡不苟言笑,邵棋倒是成天樂呵呵的,兩人一對比,下人都更害怕府上的男主人,所以邵棋想偷摸地逃一頓藥膳都不行。

  【你要是想立威,就發一通火,或者發發瘋不就行了?】系統不理解她,【這樣下人就不敢舉報你了,藺書衡也被糊弄過去了,多好。】

  【你懂個P。】邵棋嗤了一聲。

  系統:「?」

  半晌後,他才漸漸有點明白過來,不是邵棋逃不了,只是她不想逃罷了。

  她樂於看藺書衡認真地經營著府里的一切,樂於看藺書衡在知道她沒喝藥膳時陡然沉下的臉,不必小心翼翼地顧忌她的皇女身份,而是脫口而出:「不行,必須喝,殿下的身體情況太差了。」

  這是不同於君臣的相處,這是「家人」。

  藺書衡以前沒體會過「家人」的角色,而現在,邵棋正在十分有耐心地織一張名為「家」的密網,將他牢牢包裹在其中。

  系統想清楚後,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評價:【你真是個P啊。】

  再也不能和臭情侶愉快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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