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殺妻證道的妻一劍封神(31)
2024-06-08 09:45:01
作者: 河伯獻神魚
宋大娘提著從山上抓的野雞第三次路過那個山間小院門外時,看著院裡升起的炊煙,她猶豫再三,還是敲了門。
不一會,裡面傳來不慌不忙的腳步聲。
推門的是個身形頎長、氣質不凡的男人。
宋大娘很是驚訝,在心裡「嗬」了一聲,這麼俊俏的後生,她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比之前棋娘從山裡撿回來那個還要氣勢驚人。
說起來,棋娘和那個男子雙雙消失不見,一晃都四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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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婦姓宋,住在山下,我敲門是想告訴您,這個小院是有人住的,只不過原來的住戶有事出了遠門,您看您在這住著,萬一哪天她回來,豈不惹了誤會——」
男人聽著她說這話,目光微微一動。
「宋嬸子!」
忽然,他身後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的笑喊聲。
宋大娘正納悶,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抬眼一看,眼眶頓時就紅了。
「棋娘!哎呦我的心肝啊!這些年你去哪了啊,都不跟嬸子說一聲,嬸子一直記掛著你……」
邵棋從院裡提著裙擺小跑過來,拉住了宋大娘的手,言笑晏晏:「說來話長,嬸子進院裡,咱們坐著聊。」
宋大娘抹了抹眼淚,連聲應好。
攬明靜靜地看著她們相認,將門拴好,沒有進屋,而是走到了院裡一側。
宋大娘是原主生活里為數不多的幾個長輩,山上山下地住著,平日裡會約著一塊去抓野禽。看她一個小姑娘生活艱難,宋大娘還會時不時地把家裡做的飯留上一份,有時候跑到山上給她送飯。
她是原主發自心底親近的人,邵棋也想要代原主好好感激她。
但說起這些年的遭際,邵棋不敢把自己死掉進了地府這些事講給她聽,怕嚇到她,也怕影響她們之間的情分。
凡人忌諱鬼神之說,也恐懼鬼神本身。
於是她把大致情節不變,只換了一種說法,讓宋大娘好接受。
「我呸!姓容的那小子成日裡對你冷言冷語,我看著就來氣,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害你,良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花了你那麼多銀子,真是養不熟的東西!」
宋大娘氣得連聲罵了好幾句,罵完又暗暗瞥了一眼院裡正在鋸木頭的男人,目光中隱隱帶著打量。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長袍,腰間繡著黃白色的桂花枝,舉手投足間都引人矚目,可現在他正拿起一塊似乎與他完全不匹配的木頭,專心地鋸著,鋸一會還要停下來,手指輕輕地拂去上面的碎屑。
看著像張畫似的,讓人賞心悅目。
宋大娘看了一會,湊到邵棋耳旁,低聲提醒她。
「棋娘啊,這種金枝玉葉的貴少爺,你還是多留幾分心眼,可別再讓人給騙了。」
邵棋給她沏了一杯茶,那茶葉是她和攬明前幾日去蓬萊遠遊帶回來的,對神魂尚且有益,對凡人更是靈丹妙藥。
「嬸子,您放心吧,我們兩個是已經成了婚的夫妻,他哪敢幹什麼混帳事,而且,我現在可厲害了,也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下去。」
神靈耳目清明,聽到邵棋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院裡鋸木頭的某人動作頓了一下。
然後他一言不發,接著埋頭當苦力。
宋大娘聽邵棋給她講了許多她和攬明相識的故事,又看著她不凡的穿著和遊刃有餘、貴氣內斂的姿態,和以前靦腆害羞的女孩時候截然相反,這才放下心來,瞧著那個俊俏得不似凡人的後生也更順眼了。
「把你夫君也叫進來坐著唄,怎麼鋸起木頭了?你們還缺柴火?我從家給你拿。」宋大娘說著,就要站起身。
邵棋連忙攔住了她,眨了眨眼,臉色有些複雜。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鋸木頭,是想做一張新床。」
宋大娘沒弄懂,這家裡不是有現成的床嗎?
她往角落裡看了一眼,才突然發現原本那張床所在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只留了一堆木屑。
這時,宋大娘忽然福至心靈,她想起來了,之前邵棋一直住著一張破床,後來從山上撿回來了那個姓容的男人,他傷好後,出於報恩的心思,就給她從山上砍來木頭,做了一張新床,後來就一直擺在那了。
宋大娘又看了一眼院裡正在忙活的男人,嘴角頓時帶了點笑意。
哎呦,這年輕人,還醋上了……
「我懂我懂,小夫妻感情濃是好事。」她輕輕拍了一下邵棋的頭,臉上滿是來自長輩的滿意表情。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指著角落裡那堆木屑,瞪大了眼,問邵棋:「這是他把那床毀成這樣了?」
這,這,就算是練家子也做不到吧……
邵棋連連擺手,神色毫無破綻:「怎麼可能,床被我們丟了,那堆木屑是掃出來的垃圾。」
宋大娘呼出一口氣,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正在這時,院門那裡又響起了敲門聲,是一個老漢,看見宋大娘往這邊走,猜測她進了這裡。
「老宋家的!你在不在!」
邵棋和宋大娘一塊出去開門,攬明也停下了動作,抬眼看了過去。
門開了,那老漢一看見宋大娘旁邊的女子,就認出來是邵棋那丫頭,但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間,他火急火燎地催宋大娘趕緊回去。
「你家出事了!那群人又找上門了!」
「什麼!」
「棋娘,我家裡有事,你和你夫君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啊!」
邵棋皺了皺眉:「要不我隨您一塊去——」
宋大娘擺了擺手,不讓她摻和:「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總不能再讓你惹了一身腥。」
說完,她和老漢撒腿就往山下跑,神色焦急。
邵棋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擰起了眉頭。
官民糾紛,一般都是老百姓吃虧,禹都雖然商貿繁榮,治安良好,但也終歸讓人放不下心。
「我們跟著去看看,如果沒有能用得上我們出手的,再悄悄回來就是了。」攬明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邊說邊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此時已進了春季,但山上還浮著一層冷意,邵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挑眉看他一眼,誇獎他的貼心。
攬明忽然笑了一聲。
他低著眉,語氣帶著那麼點意味深長和陰陽怪氣:「謝謝夫人的美言,我還要繼續努力,夫人又不是離了我就活不下去。」
他垂首,目光對上她的視線,眼神里隱隱流露幾分哀怨。
邵棋忽然被他嗆了一句,半天反應不過來,緩過來勁後,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嗆口小辣椒好像也很誘人啊。】
系統在系統空間裡頓時翻了個白眼,決定單方面屏蔽她一分鐘。
要不是邵棋在這個世界賺了積分,還沒有什麼支出——攬明那個解咒是邵棋用執法者的勤勞工作抵押來的,它非要狠狠犯賤一番,給她添點堵。
系統樂呵呵地數著積分,正盤算著這幾天獎勵自己一瓶酒,這時,暗處的光影一閃,一個東西無聲無息地鑽了進來,修改了操作器的上的原始代碼。
……
宋大娘趕回家時,家裡門戶大開,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地站在她家院子裡,正在逼著宋老伯打開門出來。
看見她回來,一個面白無須的小廝提醒了自家主人一句,站在最前方的男子於是緩緩轉過身,看向了她。
「宋夫人。」男子披著白色的大氅,看上去身份非凡。
「怎麼又是你!我已經說過了!我家玉娘有婚約在身,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宋大娘眉間浮上幾分怒意,礙於眼前人的勢力,強忍著不大罵出聲。
早知如此,當初在寺廟裡就不該讓玉娘自己去閒逛,她就不會遇見面前的人,更不會因為心地善良,看他身形狼狽,施捨給他了一些吃食,而被他惦記上,惹出如今這種禍事。
真是孽緣!
「我是真心求娶玉娘。」那男子態度堅決,甚至隱隱有逼迫之勢。
就在這時,屋門忽然被人拉開——
一個穿著素淨、容顏淡雅的女子走了出來,冷著臉,把話說絕:「行啊,你想娶我,那就帶一具屍體回去吧。」
「玉娘——」宋大娘聽見她這句話,心疼得像是被刀割了。
「娘,我和張大哥自幼定親,相識多年,我非他不嫁。」宋蘭玉挺直腰板,直直地對上男子的目光,毫不怯他。
從她嘴裡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男子驀然沉下了臉。
「好啊,」他冷笑一聲,身上帶了點氣勢出來,「玉娘,別惹怒我,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跟我走,也有的是辦法讓你那個情郎消失在世上。」
「你!」
宋蘭玉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蘇詹,你還有王法嗎!」
「王法」二字一出,蘇詹身後那個面白無須的小廝頓時低頭笑了一下,帶著微微的嘲意。
跟他主子講王法,還真是不知者無畏……
「好了,」京城事務繁忙,蘇詹不打算再耗下去了,他朝今日特意帶來的女侍衛抬了抬手,「把夫人帶走,別傷著她。」
「不要!」宋蘭玉滿目震驚,拼命地大聲求救起來。
宋大娘和宋老伯也站在她面前,驚恐地看著女侍衛一步步地走過來。
老天爺啊!都沒有天理的嗎!
蘇詹把玩著手指上的戒指,語氣漫不經心:「宋家周圍我都已經布下了人馬,沒人進得來,玉娘,省點力氣,別傷了你的嗓子。」
到了這般田地,宋玉蘭眼角含淚,準備自己直接跟他走,不連累家裡的老父老母。
而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了一塊小石子,打在了女侍衛的背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她震倒在了一旁。
邵棋坐在牆上,身姿舒展,手裡抓著幾個石子,含笑看著這邊。
在她旁邊,攬明站在牆沿上,負手掃視了一眼院內的情況,他目光平靜無波,卻難掩氣勢幽深,比蘇詹還要駭人。
「這光天化日的,還強搶民女?」
邵棋和攬明飛身下到院內,她走到屋前,伸手扶起了宋家三人。
「棋娘……」
聽到這稱呼,宋蘭玉這才認出她是誰:「阿棋姐姐!」
邵棋含笑頷首:「別擔心,交給我解決。」
她這才轉過身,打量了一番對面的男子,看清他的面容後,她挑了挑眉:「梁國的皇帝?梁寰?」
人界四國帝皇的畫像,她身為執法者,清楚得很。
宋家三人突然知道這男人竟然是皇帝,一下子愣住了,不知所措。
而聽到對面的女子一下就識破了他的身份,蘇詹,應該說是梁寰,臉色隱隱含怒。
他身邊的太監驟然怒喝道:「大膽賤民!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諱!以下犯上,按律當斬!」
「想讓朕饒你一命也可以,只要……」梁寰將視線落在宋蘭玉臉上,像是獵人盯上了獵物,「玉娘,乖乖和我走,你不想讓這些人都死在這吧?」
宋蘭玉抖了一下,眼眶裡蓄滿淚水。
別無他法了,她不想連累他們,她只能跟他走……
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攬明渾不在意地扯了扯唇,看向對面胸有成竹的梁寰,突然開口:「其實,是你在以下犯上。」
他驟然出手,揮袖打出一道靈力,將對面的一群人全都掀翻在地!
指尖凝起一團黑霧,他隔空抓起了方才對邵棋出言不遜的那個太監,神色冷厲:「雖然你陽壽未盡,但不影響本座現在就送你入地府。」
「不!不要!」那太監被掐的臉色青白,幾乎要喘不上氣。
梁寰神色駭然,這是什麼東西!
「等等。」
在眾人的目光中,邵棋伸手攔住了攬明,又打出一道金光,將那太監放了下來,確保他性命無虞。
「在人界無故使用靈力,違反了天律,我要罰你。」邵棋看了攬明一眼,十分大公無私。
攬明對上她隱隱含笑的視線,臉上的冷意漸漸褪去,他眨了眨眼,站在了她身後,儼然一副不敢再犯的樣子。
「梁寰,」邵棋轉過頭,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男子,神色變得冷肅,「身為梁國皇帝,強迫百姓,玩弄手段,我記得去年那場大澇,你也沒處理好?」
梁寰已經反應過來了,對方絕非凡人,他抿了抿唇,為自己辯解:「朕……我派去了朝中大臣,他玩忽職守,我已經懲罰過他了。」
「哦?」邵棋心裡跟明鏡似的,「那場大澇淹死了千餘名百姓,你說的那個大臣,他死了嗎?」
梁寰低下頭,訥訥不敢言。
「把他處死,我不管他是哪個皇親貴族,這是他應得的,還有相關人員,一律嚴懲,你聽清楚了嗎?」
邵棋的尾音隱隱泄出了些神威,梁寰不敢忤逆,連連應聲。
「若你仍然不思悔改,那我就換個人來當皇帝,言盡於此,滾吧。」
梁寰咽了咽口水,不敢耽擱,帶著一群侍衛給她恭敬地叩首拜了幾拜,才慌張地離開了宋家。
邵棋收回了目光,這才轉過身,對上宋家人震驚的視線,她氣勢莫名弱了幾分。
「嬸子,宋叔,玉娘,我……」
這時宋大娘忽然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今日這些事,我們不會往外說的,我不管旁人如何,你永遠都只是我的棋娘。」她眼角還留著一抹余紅,看過來時,笑中帶淚。
「進屋吃飯,快進屋吃飯,那群糟心玩意,鬧這一出,飯都涼了。」宋老伯和宋蘭玉也迅速恢復了臉色,面色如常地招呼他們進去。
邵棋頓了頓,笑著應了一聲好。
她身後的攬明也收回了身上那股氣勢,又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普通公子。
幾人一起進了宋家屋內,對這一桌飯菜,氣氛其樂融融。
……
是夜,邵棋言出必行,執法森嚴,真的按照天律懲罰了攬明。
然後懲罰完,她還得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
攬明趴在她懷裡,將頭擱在她肩上,藥水灑在背上的傷口處時,她聽到他的一聲痛呼,打出的熱氣盡數灑在耳畔。
「有這麼疼?」
邵棋心說不應該啊,她已經偷偷收著力氣了,屬於是在任期間唯一幹過的虧心事了。
「疼。」
攬明黏在她身上,面對面抱著她,手指穿過她的髮絲,將她壓得離自己近了些。
他垂眼,掩去眼裡的幽深。
「別亂動……等會!」
「別發瘋!你背上還有傷!」
有沒有傷已經不重要了,第二天邵棋窩在攬明懷裡,深切體會到,昨晚那一頓刑罰,好像懲罰了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