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事

2024-06-08 08:49:34 作者: 看人間

  事發突然,皇上前一個時辰,才封了太子,下一個時辰,卻又在太子府中被燒得不成人形,癱軟在床上,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送回皇宮的時候,就是惠嬪都是害怕的。

  宮中御醫集合,連著診治了三天三夜,這才將皇上的命給保住。

  只是整個人被燒得面目全非,連帶著,聲音也沒有了,這樣的人,自然也就沒了處理國家政事的精力,玄淵與玄胤的支持者,開始分成兩撥對峙。

  尤其是玄胤這一處,有皇上的貼身侍衛方大統領的支持,還有曾家以及曾貴妃為倚靠,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傳出玄淵的太子之位,是皇上被逼賜下,就是皇上如今的慘狀,也是玄淵與人設計陷害。

  

  淵王府內,年汀蘭幽幽轉醒,床邊守著墨卿桑,臉色憔悴不堪,她不過是動了動手指,他都反應過來,臉上一片欣喜。

  說什麼生死同命?墨卿桑看著年汀蘭渾身鮮血淋漓,但是自己卻全然無事,想到之前祝朝陽與自己說的話,內心裡還擔心自己與尤為的對峙,會拖累了年汀蘭,不曾想,那竟是祝朝陽為了讓自己能夠愛惜性命,所以故意說出來的罷了。

  如今瞧著身子越見不好的年汀蘭,墨卿桑竟有一種希望自己當真與她同命同傷的期盼。

  「墨先生……」年汀蘭的聲音已經沙啞的不行了,看到墨卿桑的時候,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他總是這樣,在她受最重的傷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連此次皇上意欲考驗玄淵之事,也是墨卿桑早就想到,所以事先有了計劃,索性自己是相信了他,不然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墨卿桑好不容易才擠出來一個笑,年汀蘭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便陪著三天三夜,再是精力旺盛的人,那也快沒了力氣。

  「玄淵無事,你父親,也在回朝的路上。」墨卿桑太了解年汀蘭了,最先是年家,如今再是玄淵,這兩處,都是她心裡最為關切的。

  年汀蘭口中發乾,墨卿桑端了一杯水過來,一點點的餵給她喝。

  聽聞父親在回朝的路上,年汀蘭也是一陣疑惑,父親不是受了重傷?如何還能回朝?

  墨卿桑之前險些被玄淵與年尋的假象所騙,當真以為年尋重傷,誰知道,當他發現小廟村的秘密的時候,幾乎是一下子便明白了,玄淵一定是被尤為給控制了,玄淵一心與年家聯姻,喜愛年汀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最為要緊的,便是年家手中的兵權。

  玄淵想要擺脫尤為的控制,或者說,想要擺脫皇帝的控制,他就必須要與同樣強大的年尋聯合,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不然容易被尤為等人察覺。

  只可惜,從年尋重傷的消息送入皇宮,皇上便起了疑心,尤其是玄淵執意阻撓何木珍入宮請求推遲婚事,更是讓皇上心有疑慮,擔心他們會趁著玄淵大婚行事,於是他便與尤為合計,兩人一同使了一出將計就計,想要就此抓住年尋,也想要看看玄淵,究竟是何心思。

  除非是萬不得已,皇上並不想拿玄淵下手,畢竟那是他養了許多年的兒子,是他辛辛苦苦,培養的「接班人」。

  奈何啊奈何,墨卿桑會再最後出現,重傷了尤為,還害得皇上半死不活,也算是推波助瀾,給玄淵助了一把力。

  「侯爺受了重傷,若是在暗處調養 ,終究容易出岔子,墨先生想了法子,之前不就有密報,說侯爺重傷嗎?藉此由頭,將侯爺給接回來,好好養一養。」年汀蘭徹底醒來,墨卿桑也放下了心,在她徹底清醒之後,便由著青魚前來照顧,

  年汀蘭不知前因後果,只能急切的等著青魚的解釋,想到此間諸事,都是墨卿桑在操持,年汀蘭這心裡更像是堵了一塊大石。

  「如此,墨先生費心了!」千言萬語,年汀蘭只能這樣一句客套話。

  青魚還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是又咽了下去,如今的年汀蘭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說不準,再過些時日,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再說些有的沒的,也只能徒增是非。

  此次大亂,年家可以說是險象環生,玄淵每日回府,已經是深夜,滿面愁容的來看一看年汀蘭,那眼裡依然有擔心,但是更多的心思,卻是在外頭。

  「殿下近日很苦惱?」年汀蘭本不想這般早便參與玄淵的事兒,但是如今,他們已經是夫妻一體,騎虎難下。

  按照正常的想法,如今皇上癱瘓,形同廢人,他這個太子登基理政,就該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將近半月,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瞧著玄淵一臉愁容,年汀蘭不得不詢問一二。

  「年侯,回來了,但是因為曾家那些文人,胡亂散播的流言蜚語,現在滿朝都在質疑我這個太子之位,他又是重傷之軀,總歸是讓大家或多或少,猜到了些原委。」玄淵近日裡焦頭爛額,就算他有太子之銜,但畢竟玄胤與曾家根基深厚,宮裡又還有方統領的把持,朝中一干要緊的政事,根本就送不到他的手上。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要坐上那個位置,便得是鐵血手腕麼?怎麼如今倒是心慈手軟了?」年汀蘭重傷未愈,面上依舊是一片慘白,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讓玄淵心馳神往。

  玄淵幽幽嘆了口氣,「汀蘭,你不懂,之前面對的只是我父皇一人,他這般害我,我本就心寒,如今,卻是眾口鑠金,我又行之有愧,實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最為要緊的是,許多事,他這個要登基為帝的人,並不能親自去做,不然容易留人詬病,可如今年尋重傷 ,年階又還在邊關應敵,誰也不知道,年階能不能真正的拿下鄭國,他能不能是年尋的接班人?或者說,如今這個玄淵太子,手裡究竟可還有真正可用之人?

  許多人,都尚在觀望。

  年汀蘭聽玄淵此一顧慮,立馬便明白了,玄淵這是自己過不去自己這一坎呢。

  「殿下,你是聖旨詔天冊封的太子,四殿下,就是再受陛下寵愛,那也不過是個四殿下,你才名正言順!」年汀蘭的話並不深沉,道理很是簡單,但是卻立馬給了玄淵一記,是啊,他是名正言順的。

  「再者說來,新君想要上位,總會有些人心裡不痛快,但是殿下不是知道一句話嗎?殺雞儆猴,殿下只管解決了鬧騰得最厲害的,其餘的人,自然會乖乖聽話了。」

  年汀蘭一字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玄淵如同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他糾結於心多時,不曾想,卻是如此輕易便能解決了。

  玄淵激動的抱住年汀蘭,面上是一片喜色,「汀蘭,多謝你,你當真是聰慧得緊。」

  年汀蘭是半躺在床上的,玄淵這些時日,因為她的傷,都未在與她多做糾纏,只

  偶來坐坐,便自己在偏房休息了。

  年汀蘭掙脫開他的懷抱,終究還是不習慣於他特別親近,她與玄淵之間,到底是相互利用,互助互利,要多一些,更或者說,是年家為玄淵效命,要多一些。

  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只能咬著牙,盡心盡力的輔佐玄淵,登上那個位置,以保年家安穩。

  天還未亮,玄淵便匆匆離府,年汀蘭也醒的極早,她傷口因為是舊傷復發,故而好的極慢。

  「小姐怎麼不多睡會?起的這般早,可是有事兒?」

  青魚是年汀蘭跟前的,對年汀蘭的一切行為,可以說是了解的比她自己還清楚。

  年汀蘭點點頭,「父親回來多日了,我都沒有去看過,我這心裡放不下,想著還是回府瞧一瞧。」

  青魚面上有些擔憂,「小姐,您的傷……」

  年府與淵王府相隔不遠,但畢竟有一段路程,年汀蘭這傷口,如何受的波動?

  年汀蘭並不擔憂,「我這傷,我自己知道,並無大礙,無妨的。」

  年汀蘭出嫁多日,自打新婚那一日,父親與玄淵的計劃失敗之後,年家似乎是將年汀蘭給忘記了,就說已經恢復了自由的何木珍,她一向呵護年汀蘭,這一段時日,自己沒有來便算了,偏偏都還沒有派了人來打聽一下年汀蘭的消息,莫名的,年汀蘭這心裡不安得很,這年家她是無論如何得要親自回一趟了。

  青魚欲言又止,年汀蘭日日在病床上躺著,有些消息,她是不知道,但青魚畢竟是她身邊的丫頭,早先該回門的時候,便親自派了人回去解釋了,說是年汀蘭舊疾復發,不省人事,不能前來請安。

  那邊年府,隻字未回,青魚暗自想著,莫不是年府對她,已然有了成見?

  一路上,主僕二人均是心事重重,不發一言的往年府而去。

  途徑明傑院,年汀蘭臨時改了主意,「咱們去明傑院看看,今日郭先生應當在的。」

  也許當真是因為做了夫妻,年汀蘭已經不由自主的要為玄淵考量,既然曾家仗著文人士子,寫些不利於玄淵的文字,四處流傳,那她又何不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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