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生氣
2024-06-08 08:47:48
作者: 看人間
「巫族國小,但憑藉著天賦異稟,幾乎無人敢隨意踏足,只是巫族國法有云:巫族上乘國法,只能在自衛之時起效,若以侵略之心,擅用上乘國法,必遭反噬!」年汀蘭與墨卿桑對坐,二人已經聊了許久,從初次相識,到家國大義,恩怨情恨,基本已經講了一遍。
墨卿桑乃巫族國大將軍的後裔,當年,他的父母兄弟,盡數葬身戰場,只有他,得以出逃。
「你該明白,皇上揮兵攻打巫族,你們會慘遭滅國,自然是有違國法之處,不然,哪裡會遭到反噬?」
墨卿桑聽著年汀蘭這話,不由得輕笑出聲,笑聲里諸多苦澀心酸,一杯茶猛然灌進肚腹之中,渾然像是飲下一杯烈酒。「如果我說,我巫族小王是被人蠱惑,起了擴張之心,最後落入陷阱,自食惡果,你信與不信?」
年汀蘭微微皺眉,他這意思,當初一切,都是皇上有意設計的?
「皇上是很聰明,但是無緣無故,他怎麼會輕易想要去設下此等陷阱?」年汀蘭終究還是有些不信的,那個時候的皇上,他與惠嬪相見傾心,又怎麼可能預料得到後頭的事兒?
墨卿桑搖了搖頭,「那你說一說,一個遠在漢國京都的太子殿下,為何要來邊陲小鎮,與一個浣衣女產生情感?」
墨卿桑這話忽然就將年汀蘭給問住了,他又接著問,「你又說一說,為何他臨走的時候,不帶著浣衣女一起,偏偏要將她留在原處?而且還偏偏,有人知道她便是漢國皇上心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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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再說一說,為何惠嬪娘娘會十餘年不理會皇上,偏偏要你去勸說她,幫助她兒子的時候,她才又重新出來?」
墨卿桑一連三問,到是將年汀蘭給問的懵了。
墨卿桑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從小在溫室里長大,沒有見到過人世間的險惡,她甚至不知道,一個人,大多時候,其實有許多副面孔。她看到的人的模樣,只是別人希望她看到的。
一個能穩穩噹噹,從太子登上皇位的人,能夠沒有心機嗎?
墨卿桑幾乎是情不自禁,顫抖著,去牽她放在茶几上的手。年汀蘭有些錯愕,看著他忽然笑起來。「以前我就在想,你的手,一定是很溫暖的,果真如此。」
年汀蘭被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墨先生,如今,你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復國?或者說,你只是想要漢國亂成一團糟,你好看熱鬧?」
墨卿桑抽了一口氣,閉著眼道,「我都不想,我只是想尋一個人!」
「尋一個人?」年汀蘭有些好奇,這天下,還有他杏林齋主,墨卿桑尋不到的人?
墨卿桑點點頭,「當年巫族滅國,我不恨你們的皇上,也知道是小王起了噁心,但是我必須要找到那個人,我要知道,他為什麼要背叛巫族,害得巫族國破家亡。」
「連你的杏林齋,都尋不到那個人嗎?」年汀蘭不由得詢問,墨卿桑點點頭,若是尋得到,他又何必大費周章?「那個人,是誰?」
「巫族的大法師,當年,便是他慫恿小王野心膨脹,又在巫族王下令實施巫術,明知會遭到反噬,卻又不曾勸阻,害了整個巫族,而他自己,反倒是逃跑了……」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遭到反噬,和那些人一起……沒了?」
年汀蘭並不知道所謂的反噬是什麼,但是既然都是巫族的人,那麼受到同等的待遇,那是必然的。
「巫族大法師若是沒了,會有新一任的法師出現的,但是巫族皇室里,並沒有指示,這只能說明,大法師自己逃跑了,而且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墨卿桑的聲音帶著一股狠意,似乎是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
他有十足的把握,大法師就藏在漢國得京都,甚至與皇室極為親近,更有甚者,他如今已經在為漢國得皇帝效命,只是躲在暗處,自己不知道罷了。墨卿桑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就是想要找到那個人,讓他付出該付出的代價。
「沒有其他法子?」
墨卿桑搖搖頭,「我巫族的法師,是不可隨意使用巫術的,一旦使用,我便能知道他的所在。」
也正因此,墨卿桑才會與完達合作,在最為突然的時候,給漢國皇室,最為突然的打擊。但是他自己又不能暴露,他要保存實力,用來對付那個賣國賊。
年汀蘭幽幽嘆了口氣,索性她一直覺得墨卿桑對自己的好,實在是突然,一直都留了一個心眼。
直到若楓突然帶她去見了那兩個老人,巫族皇室的東西一出來,讓年汀蘭心裡更加不安,與此同時,她也就更加懷疑墨卿桑別有用心了。
她寫信給遠在邊關的年安,要他關注鄭國的動向,果然,鄭國那邊,早早的便開始來人,若是十多二十個尚算正常,上千個鄭國的高手往漢國京都涌,那就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了。
年汀蘭想過,任由完達與三皇子作亂,她只當是不知。但是直到她拿著那茶葉去找惠嬪的時候,惠嬪才告訴自己,皇上向來謹慎,那麼大的動盪,不可能沒有察覺。
再者說來,聞家如今勢大,皇后已經遭到了皇上的厭棄,皇上,拿聞家開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惠嬪說,皇上想要剷除聞家,只是時機一直不成熟,這一次,正好是他們撞上來了。」
皇上這麼多年,扶持貴妃,寵愛四皇子,可不就是在逼著聞家緊張?一直以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將四皇子當做太子一樣的培養,對貴妃娘娘又一直寵愛有加,這可不就是在逼著聞家自亂陣腳?
墨卿桑臉色有些沉重,他以為,完達做的已經夠隱秘了,沒想到,卻還是被人輕易就發現。「你們的皇上,是個心機尤為深沉的,怕是少有人對付的了。」
年汀蘭這一點是很贊同的,「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當年文相的死,其實也是他有意為之,只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多,而作為文相親弟弟的聞太師,很有可能知道這件事。」
也正因此,這麼多年來,皇上才一直不敢動聞家,甚至皇后在後宮為所欲為,他也只會由著她。
墨卿桑有些手抖,這世上,能知道許多隱秘之事的,除了像大法師那樣,有事先預知能力的,便是像他這樣,布下密集的消息網,搜羅天下大大小小的消息,還有一種,最為可怕的,便是像年汀蘭這種,通過蛛絲馬跡,便能想到許多常人想不到的東西。
「汀蘭,你不該這般聰明」太過聰明的人,容易勞心傷神,不見得會有什麼好果子。
年汀蘭扯了扯嘴角,她這哪裡算的聰明?只是吃一塹長一智,她現在是不敢馬虎罷了。只要這一次,在皇上為難之時,幫著皇上渡過了此等難關,取得皇上的信任,那才是她真正該大展拳腳的時候。
「墨先生,咱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
「就賭,完達和三皇子的人,連皇宮都進不去。」
此時想來,皇上留了父親在宴會之中,並不是因為要父親享受一二,而是因為那裡,最需要父親坐鎮,至於邊關,皇上應該也是早做了準備,要自己去通知兄長,想來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皇上的心思在邊關的假象。
墨卿桑手中的茶杯摩挲了許久,「你說,若是你父親叛亂,他們進得去嗎?」
年汀蘭瞳孔緊縮,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她父親?不,她父親絕不會叛亂的,就算她的兄長與玄淵交好,那也不見得他便會站在玄淵那一方,忠君,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墨先生,我父親絕不會叛亂的。」年汀蘭很肯定,年尋這一輩子,都是忠君為國,他如今已經走到了武將的最高處,怎麼可能會輕易叛亂?
墨卿桑神仙自在,那模樣就像是勝券在握,他喜歡看年汀蘭緊張的時候,那樣,她看起來才沒有那麼機敏,才有著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該有的神情,平日裡,事事操心,實在是太過老成。
「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就和你年小姐一樣,誰能想到一個侯府千金,會為了錢財,跑出去做營生呢?誰又能想到,你家父親母親,還能對您那般縱容,你想做便做,都不加以阻撓?」
年汀蘭,本就是個異數,她的經歷,在這漢國豪門女兒之中,誰會有?
「墨卿桑,你們用什麼威脅我父親了?」
年汀蘭神色難堪,終於開始對墨卿桑沒有好臉色了,墨先生也不喊了,直接暴露了她心中的慌亂。
墨卿桑直直的盯著年汀蘭,年汀蘭狠狠的盯著他,所有敢動她家人的人,都是她的仇人,就是墨卿桑也不例外!
迴避了年汀蘭的視線,墨卿桑有些害怕那樣的眼神,那眼神,讓他覺得心虛,有些惶恐。
「自然是用你父親最為在意的……」
墨卿桑儘量使自己說話平穩些,再平穩些,他不忍年汀蘭難受,但是他也有他的需要。
年汀蘭眼睛一轉,一把摔了案几上的茶杯,茶水四濺。
「墨卿桑,你將我母親如何了?」
是了,年汀蘭的父親,這輩子最為在意的,便是她母親了。
父親對母親情深,當年家貧,愣是憑著對母親的一腔愛意,想要母親日子過得舒心些,生生給她打了個侯爺夫人的位置下來。
這麼多年,他們二人感情深厚,父親從不像其他男人那樣三妻四妾,一直都是母親這麼一位夫人。就是奶奶當年在世,她與母親找麻煩,父親也是處處維護的。
拿父親的話來說,他忠君愛國,在戰場拼殺,但是最為要緊的目的,便是母親過的舒心愜意,母親,便是她唯一的盼頭。
墨卿桑一直都知道年汀蘭的脾氣大,卻是頭一次,瞧著她這樣發脾氣。
「想當年,皇上不也是逼著你父親母親分開,以你母親來牽制你父親?也不見你也這般怒意啊?」
「墨卿桑,你若是動我母親分毫,我與你必將勢不兩立。」
墨卿桑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整理了衣衫,不再與年汀蘭多說,「墨邪,喊人進來收拾了。」
「墨卿桑!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