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除魔，四個眼線

  聽到這話，榮珍驟然站起身子，下意識就要往外走，秋含笑道：

  「怎麼，想去給大夫人告密？榮珍，我勸你別干傻事，毒已經下過了，大夫人沒幾天活頭了」

  「就算你告訴大夫人，只要大少奶奶死不承認，你就是誣陷主子，你非但落不得好，等大夫人死了，大少奶奶就是這府中的女主子，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榮珍踉蹌一步，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秋含也不去扶她，只走到她身邊蹲下，聲音里儘是蠱惑。

  「榮珍，其實你心裡明白，那個紗桃已經取代了你的位置，你沒機會了」

  「一來她的長相彌補了老夫人的遺憾，老夫人已經離不開她了，二來，她是玄安堂送來的，你知道六少奶奶的身份吧，連老爺都不敢惹六少奶奶，所以沒人能取代紗桃」

  「你肯定想著，若是老夫人身邊回不去，就回大夫人身邊，可大夫人現在自身難保了，她要死了，一旦大夫人死了，你就沒有任何依靠了！」

  

  「所以你現在的處境，是懸在刀刃邊緣的，你必須再找個靠山啊，現在我們家小姐向你拋來救命繩索，只有這一次機會，你若是不抓住，死路一條啊！」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極慢，榮珍聽明白了，這意思是，她已經知道了孟箏下毒的秘密，若是她不投靠孟箏，等宋氏一死，她也會死的很慘。

  榮珍理了理煩亂的思緒，唇齒咬出血印，良久的掙扎後，方抬頭看她。

  「我聽大少奶奶的」

  秋含目光一閃，笑了，她拍著她的肩膀，讚賞道：「聰明的人，才能活的長久」

  她誇了一句，聲音更溫和，「大少奶奶說了，為表明你的真心，需要給你個考驗，大夫人在長壽堂的眼線不止你自己吧，還有哪些人，你都寫出來」

  「提醒你一句，大少奶奶其實知道是哪些人，讓你寫出來，主要是考驗你會不會遺漏，以此來證明你是不是真心投靠，所以，千萬想清楚再寫呢」

  榮珍臉上還有些破碎的挫敗，卻心悅誠服的頷首道：「好」

  …………

  連著兩日，莊綰都沒見到春喜，霍時玄說阿戒把她送走了，莊綰覺得惋惜又難過。

  她來霍府這麼多年，春喜陪著她的時間最多，連霍時玄都比不上，拋開監視這一點，春喜對她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真心把她當主子的。

  她為自己難過，為春喜難過，更為阿戒難過。

  阿戒看起來與尋常無異，但他到底不太會藏心事，情緒低迷，眸中無光，偶爾會發呆走神。

  莊綰好幾次想問問他，又覺這時候提起春喜會打擊到他，霍時玄說，是阿戒來找他，說要把春喜送走的。

  許是她的目光太憐憫，阿戒發現後，反倒過來寬慰她。

  「夫人，您別擔心，我沒事的，春喜做錯了事，應該受到懲罰，少爺說不影響我與她成婚，但背叛就是背叛」

  「在我心裡，少爺比她重要，所以我把她送走了，我知夫人也擔心她，夫人放心，少爺給了她一大筆銀子」

  「只是不能在揚州待了，那些銀子夠她買一處宅子，只要她好好經營，她會有個富足的餘生，至於我，我也會好好活著，少爺說等搬離了霍府，會給我指一門極好的婚事」

  莊綰見他雖有遺憾和苦澀，卻句句認真誠懇，便知他是真的在嘗試放下，至於何時能徹底放下，還得看他自己，外人幫不上忙。

  阿戒無事，春喜也算有個好結果，莊綰的心也漸漸沉靜下來，她還有事要忙......

  秋含送來了榮珍寫的名單，有四個人，蒲媽媽看到後滿臉愁容，「夫人，這四個都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除掉她們，又得顧及老夫人，很困難」

  莊綰摸摸小腹，但笑不語。

  這一日午膳之後，莊綰在霍時玄懷裡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申時。

  霍時玄正歪靠在羅漢床上看帳本，聽見動靜，放下手裡的帳本走過去。

  「睡夠了？」

  他伸手把她抱起來，莊綰順勢摟住她的脖子，整個人軟在他懷裡，「你該早點叫醒我」

  霍時玄拿了床尾疊放的襪子給她穿上，「我特意找了邢大夫問，他說雙身子的人是要犯困的，不能睡太少，也不能睡太多，我把握著時間呢」

  莊綰任由他給自己穿衣，想起一會要做的事，笑問他，「我一會去長壽堂斬妖除魔，你去不去？」

  其實她這話問的多餘，自春喜那事之後，霍時玄連門都不出了，整日呆在玄安堂守著她。

  她擔心影響他的生意，催著他去忙，畢竟這兩日他看的帳本越來越多，他置若罔聞，只道外面沒事，讓她別擔心，

  果不其然，聽她這樣問，霍時玄掐她的臉，哼唧道：「這樣好玩的事，我自然得去湊熱鬧，你不想帶我去？」

  莊綰笑道：「要帶的，相公不去我會害怕呢」

  兩人打鬧一會，霍時玄就牽著莊綰出了門，卻是剛走出長壽堂，阿戒就急匆匆的跑過來，湊到霍時玄耳邊說了句話。

  霍時玄臉色驟然大變，莊綰擔憂的看著他，「怎麼了？」

  霍時玄強忍著怒氣，聲音在發抖，「有人動我娘的墳！」

  莊綰一驚，臉色也瞬間慘白，握著他的手催促道：「相公，那你快去看看」

  她雖然很想跟著去，但她現在有孕，這種緊要關頭，去了也是影響他，他還得分心照顧她，他自己去還快些。

  霍時玄默了一會，抓著她手的力道有些緊，「我覺得不太對勁，感覺很不好，好像有人故意把我支開」

  莊綰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安撫道：「其他事也就罷了，現在你娘的墳是最大的事，相公不必擔心我，我只去長壽堂，忙完我就回來」

  墳墓動土是最不吉利的事，他那麼愛他娘，萬一真出什麼大事，可是要後悔終生的。

  霍時玄把她抱在懷裡，嗅著她的味道平復躁動不安的情緒，然後轉頭朝阿戒囑咐道：

  「從現在開始，你要寸步不離跟著她」

  說完又不放心的補一句，「記住了，在我回來之前，一步不准離開！」

  阿戒的功夫這幾年越發精進，在整個揚州城少有對手，若他寸步不離的跟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他快去快回便是。

  莊綰望著他的背影，也只能暫時壓下擔心，帶著阿戒和蒲媽媽去了長壽堂。

  自從紗桃來了之後，老夫人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見莊綰過來，親昵的招呼著她到身邊坐，莊綰坐過去，陪她說了許多體己話。

  心裡擔憂著霍時玄，莊綰想著速戰速決，等老夫人說完話，便笑盈盈道：

  「祖母，其實綰綰今天過來，是有件大喜的事告訴您」

  老夫人一愣，轉頭看向她，見她紅潤飽滿的精緻臉頰不施粉黛，氣質溫婉，柔順依人，唇邊滿是恬淡柔和的暖暖笑意，雙手輕輕的按在小腹。

  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老夫人忽而滿臉希冀道：「你......你是不是？」

  莊綰嬌媚的臉上染著紅暈，點頭，「是，大夫來診過脈了，快三個月了」

  反正宋氏也知道她有孕了，再瞞著也沒什麼意義，不如說出來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見她點頭，老夫人喜不自禁，握著她的手激動許久，最後眼含熱淚。

  「好，真好，祖母盼了許多年了，待他日歸了塵土，也總算有臉去見小六他娘了，小六媳婦，你真是祖母的福星啊」

  莊綰見她太激動，柔聲安撫了幾句，又聽她好一陣交代和囑咐，基本同謝夫人交代的差不多，都是有孕後該注意的問題，連吃食上也是詳細的囑咐一番，最後還讓紗桃去倉庫拿些補品。

  莊綰喊住要走的紗桃，朝老夫人道：「祖母，東西就不要了，相公給我買了許多呢，都吃不完了，祖母若是心疼綰綰，不如借幾個人給我吧」

  老夫人訝異，「借人？」

  莊綰笑的無奈，「祖母也知相公的性子，有時候跟小孩子似的，知道我有孕了，激動的不知要做什麼，這還沒生出來呢，就開始嫌玄安堂小了」

  「其實地方不小，就是放的東西有些多了，我就說重新把玄安堂布置一下，順便把去年的東西都拿出來晾涼，玄安堂的下人不多，相公就說再撥些人來」

  老夫人聽到這，很贊同的點點頭，「是要撥些人過去，你現在掌家呢，正好去挑些最好的」

  莊綰道：「祖母，我這才剛剛掌家，這麼大動作，大夫人和大嫂他們該有意見了，等忙完了這陣，我會挑人的」

  老夫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想先從我這裡借幾個人過去幫忙？」

  莊綰道：「是呢，祖母院裡的人個個能幹，脾氣都隨了主子的溫和，關鍵是整個府里，就祖母最慈祥，最疼我，我只敢跟祖母開口呢」

  最後一句話明顯取悅了老夫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又因為莊綰這討好的撒嬌，當即同意了。

  莊綰看一眼紗桃，紗桃便朝老夫人提了蒲媽媽方才低聲告訴她的四個人，笑道：

  「老夫人，奴婢來了之後，發現這四位姐姐能幹，人又踏實，若是去了，定不會丟老夫人的臉」

  老夫人指著紗桃朝莊綰笑。

  「這丫頭眼睛倒是厲害，說的這四個可是我這的四個大將，哈哈，行，就這四個，你全帶走，她們去了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