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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苦衷,坦白真相

2024-06-15 19:00:47 作者: 尤知遇

  阿戒找到霍時玄後,霍時玄自己趕回來了,讓他去如意樓拿那幾條四鰓鱸。

  拿了食盒回來,阿戒在府外碰到了衛照,兩人也許久沒見了,一路閒聊,說說笑笑入了府。

  衛照今天要帶著雷旭和那些馬到甘肅去,本來霍時玄今天去馬場就是送他們的,結果霍時玄急著回來了,他想起還有些事忘了匯報,就特意趕過來一趟。

  衛照只在大婚那日見了莊綰的背影,還沒正式見過,就跟阿戒打聽,問他新夫人如何。

  關於莊綰的事,阿戒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就道:「好得很,長得美,心也善,身份高貴,反正跟少爺足夠相配」

  就是和皇帝的事情有些麻煩。

  衛照也正好問起了這事,「少爺讓我去京都傳話,那話是何意?他們要入宮嗎?」

  阿戒見他一臉好奇,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今天你還急著要走,是來不及了,下次咱們好好喝一杯,我再把這些事告訴你」

  

  衛照聽他這麼說就沒問了,倒是記得喝酒的事,伸手捶了下他的肩膀。

  「你還欠我兩頓酒,下次一起還!」

  兩人哥倆好的互相攬著肩膀進了玄安堂,阿戒想著霍時玄應該在屋裡,便朝衛照道:

  「我去給夫人送食盒,少爺現在肯定哄著夫人呢,你在這等著,我幫你......」

  話還沒說完,一個丫鬟急急匆匆的跑過來,顧不上抹汗,朝阿戒道:

  「阿戒哥,你可算回來了,少爺說讓你回來趕緊去書房」

  說完還小聲提醒了句,「少爺剛才從屋裡出來,臉黑的嚇死人,把春喜和蒲媽媽都叫過去了」

  阿戒皺眉,卻也不敢再耽擱,把手裡的食盒遞給她,「你把這個拿去給夫人」

  丫鬟接了食盒走了,衛照問阿戒,「你們犯事了?」

  阿戒撓著頭髮仔細回想,「沒有啊,我為了能娶到春喜,一直表現的很好啊,夫人經常誇我呢」

  自己揣摩也無用,阿戒轉身往書房走,衛照想湊個熱鬧,也跟了上去。

  書房裡,春喜和蒲媽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霍時玄坐在書案後,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慢悠悠的喝著茶。

  阿戒跟著他最久,其次是衛照,兩人比屋裡跪著的兩個更了解他,故,知道他何種模樣是最生氣的時候。

  比如現在,平靜,太平靜了,眼角眉梢沒有一絲笑意,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只淡淡掃過來一眼,他們便覺撲面而來層層犀利又冰冷的寒意。

  這是怒極了。

  阿戒和衛照進來後,只是呆了一瞬,便默契的直接跪了,袍子都沒敢撩,直接屈膝跪的,沉悶的聲音震得旁邊春喜和蒲媽媽更恐慌了。

  很長一段時間,書房裡只有霍時玄倒茶,喝茶的聲音。

  衛照的膝蓋都跪麻了,有些後悔進來湊熱鬧了,早知這種情況,他應該在外面等著的,偏頭看看阿戒,阿戒也是一臉懵逼。

  兩人心裡正忐忑不安的琢磨著什麼情況,上頭那位爺終於開口了。

  「綰綰有身孕的事,誰問心無愧,可以站起來」

  末了,輕飄飄的提醒了一句,「想好再起來,現在自己承認,還有活命的機會,被我查出來,我保證,骨頭渣都不會剩!」

  這話的意思......

  有人把夫人懷孕的事泄露出去了?

  除了把腦袋低下去的春喜,其他三人皆是大驚失色,面上皆有不可置信之態,霍時玄的目光落在腦門低垂的春喜身上,慢慢眯起眸子。

  「三」

  他已經開始倒數,衛照的膝蓋雖有些跪麻了,但聽到聲音立刻就站起來了,然後是阿戒,再接著,是蒲媽媽,蒲媽媽的腿已經軟了,扶著旁邊的椅子勉強撐著身子。

  「二」

  霍時玄還在數,只有春喜沒站起來,阿戒發現後轉身去拉她,不忘抬頭朝霍時玄解釋道:

  「少爺,她腿軟,我拉她起來」

  霍時玄的目光依舊落在春喜腦袋上,就那麼盯著,似乎能在她腦袋上盯出一個洞來,聲音裹著駭人的寒意。

  「一」

  春喜抖著身子沒動,阿戒臉上已經布滿焦灼之態,他握住春喜的胳膊往上拉。

  「春喜,你這是做什麼啊!起來啊!」

  事實上,他已經害怕了,因為春喜在掙扎,她不讓他拉,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她不是因為腿軟站不起來,她是不願站起來。

  所以......春喜......

  阿戒不敢往深處想,他慌了,存了幾年的期望和等待莫名開始下墜,似破碎落入深淵。

  他不敢想那是什麼,只是抬頭看向霍時玄,無措的喊了句少爺。

  霍時玄看他一眼,冷漠的眸子有一瞬的複雜,朝衛照擺擺手,衛照領悟,挽著阿戒的胳膊拉他出去,同時把一臉懵的蒲媽媽也叫出去了。

  待書房只剩霍時玄和春喜,霍時玄望著春喜匍匐在地的身子,聲音狠戾似深淵冰渣。

  「說說,是我對不起你,還是綰綰對不起你?或者你直接告訴我,你是誰的人?」

  春喜額頭貼著地,不敢抬頭看他,害怕過頭,反倒慢慢冷靜下來,她低低抽泣兩聲,苦笑道:

  「奴婢這些年,總是幻想著,若是當初沒有碰到阿戒該多好,若是少爺您當初能狠一狠心,不收留奴婢該多好」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剛入府的那兩年,她覺得她很幸運,走投無路時能進霍府當丫鬟,能有六少爺這樣寬厚仁善的主子。

  當年少爺院裡的那八房姨娘還沒被趕走,卻人人都嫌她額頭有疤,嫌她晦氣,不願她伺候,少爺那時候很少在府中,阿戒跟著少爺也不在府。

  所以她很閒,幾乎沒什麼事,就是因為太閒了,那年元宵夜,趁著少爺和阿戒都不在,她溜出府看花燈,回來的時候碰到了醉酒的三少爺。

  那是她人生中第二個悽慘的日子,第一次是家裡出事的時候,她耳邊聽著的淫穢聲,是娘和姐姐最絕望的時候。

  第二次,她終究難逃噩夢,經歷了娘和姐姐當初的絕望,生不如死,三少爺走後,他身邊的侍從過來警告她不許亂說,又起了歹意。

  在她最狼狽最絕望的時候,二少爺出現了,婁懷按著那個侍從,二少爺撿了她的髮簪遞給她。

  「恨嗎?恨就殺了他」

  她已經忘了當時在想什麼,只知受了蠱惑般接過髮簪,她不記得捅了幾下,反正最後那侍從沒了呼吸,她身上濺滿血。

  二少爺是她見過的最溫柔,最紳士的男人,當然,這是她曾經的認知。

  那晚,二少爺不怕她身上的血污髒了手,親自給她擦掉臉上的血跡,帶她回去,讓人幫她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

  事後還告訴她,「活著就有希望,尋死是最愚蠢的行為,你要好好活著,今晚的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來幫你解決」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她迷戀多年,可後來她才慢慢緩過來,二少爺對她好,是因為她是玄安堂的丫鬟……

  霍時玄聽完她這番話,眉心蹙的厲害,久久沒有開口,直到手裡的茶冷掉,透過指尖讓整個胳膊都有了涼意。

  他震驚春喜的遭遇,卻只能感慨,她藏的太好,這麼多年,他竟從未發現她與剛來時有什麼不同。

  是他疏忽了,而且這樣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些他的過錯了......

  霍時玄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他望著茶盞中氤氳熱氣,狠厲的責備已經消散,只平靜道:

  「霍南青讓你留在我身邊做什麼?」

  春喜道:「二少爺只是讓奴婢監視您,把您的事時時告訴他」

  她頓了一下,又道:「特別是留意您和大夫人之間有什麼過節,他讓奴婢挑撥您和大夫人的關係」

  「可夫人來之前,奴婢很少能在府中見到您,沒有機會,後來夫人來了,前幾年您也不搭理夫人,奴婢也沒機會」

  「再後來,您與夫人的關係逐漸親密,二少爺又開始讓奴婢挑撥夫人和大夫人之間的關係」

  「其實根本不用奴婢挑撥,大夫人自己找死,您和夫人比她厲害,所以奴婢只是把事情匯報給二少爺而已」

  霍時玄瞥了她一眼,「所以你的意思,他留你在這的作用,就是讓我和宋閔玉斗?」

  春喜蜷在膝蓋邊的手緊了緊,點頭,「是」

  霍時玄往後靠著身子,閉了閉眼,許久才啞聲道:「阿戒呢,你一直不同意婚事,其實是因為霍南青?」

  春喜身子一顫,胸腔起伏的厲害,拼命搖著頭,悽然道:

  「不,不是,奴婢曾經確實痴心妄想過,但是奴婢發現二少爺只是利用奴婢後,便慢慢收了心,奴婢不能答應阿戒,是因為奴婢配不上他」

  「就算他不嫌棄奴婢骯髒的身子,就算奴婢沒做過傷害您的事,可奴婢還是背叛您了」

  「您是阿戒最崇拜最敬重的主子,背叛這兩個字,已經割斷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奴婢不配了,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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