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方藍,各家喜憂
2024-06-15 18:59:43
作者: 尤知遇
爆竹驚春,今年的除夕與往年沒什麼不同,只是,不同的人不同心境罷了。
霍府是個不眠夜,曲府更是,曲佑天終是帶著藍菱回了家,熱熱鬧鬧的團年飯上,曲佑天緊握藍菱的手。
「她叫方藍,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她,便沒有今日的定軍侯,這些年戰場廝殺,她一直陪著我,等著我,我要娶她為妻」
方藍是藍菱原本的名字,她本姓方,閨名一個藍字,藍菱是後來進了艷香樓才用的。
離開了艷香樓,邁進曲家的大門,她自然不能再用藍菱的名字,這事是他們商量好的。
曲佑天等皇帝回京後,便用如今的身份施壓,讓人用最快的速度給她辦好了在揚州的戶籍。
那個蓋著揚州戶籍專用印鑑的小冊子,端端正正寫著方藍兩字,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艷香樓的頭牌藍菱,她是身世清白的方藍了。
方藍沒想到,曲佑天會這樣介紹她,用救命恩人這樣濃烈的字眼,給她足夠的臉面。
事實上,來之前曲佑天什麼都沒說,只握著她的手,讓她相信他,曲佑天這個人,話不多,卻總讓她感動。
只是,事情的發展如她所料,曲母短暫的高興後,開始問她的身份家境。
關於身份這件事,當初曲佑天讓人給她辦戶籍的時候問了她的意見,她讓他照實寫。
除了略去在艷香樓這段經歷,她爹本是一小地方的縣令,後來惹了事,死在了流放路上。
她娘帶著他們來到揚州,後來娘親病死,弟弟成了家,妹妹嫁了人,她的人生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意料之中的,當曲母聽到她的身份不是自己所希冀的高門大戶時,當場變了臉,哪怕曲佑天把她擺在了救命恩人的位置。
「可以為妾,不能為妻!」
斬釘截鐵的一句話,讓氣氛冷凝,當時太混亂,方藍視線模糊記不清了,好像曲佑天堅持娶她為妻,好像曲母氣的幾乎昏厥,好像曲佑天牽著她走了。
這些零碎的場景里,有一件事,方藍記得尤為清楚,自入了曲府的大門,曲佑天自始至終沒有鬆開她的手。
即便她沒有被曲家二老接納,她也釋然了,就像莊綰說的,她只要相信曲佑天就行了。
已經足夠了,當年她沒有選錯人,這些年她更沒有白等,這一晚,她可以記一輩子......
除夕夜,同樣熱鬧的還有謝家。
謝謙依舊沒逃脫被長輩逼婚的命運,不過今年不復往年強烈。
如今皇帝是人人稱頌的明君,謝家二叔也給謝謙在京都鋪了路,現在只等著謝謙高中狀元。
科舉這事,如今是重中之重,謝家二老和謝家大哥齊上陣,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好好考,謝謙在一輪接著一輪的說教中,想起一件事。
「爹,大哥,北燕和大周的戰爭剛結束,皇帝又剛換了人,其他國現在都虎視眈眈的觀望呢,恐怕再過不久,皇上會暫時關閉海禁以防外侵,海禁一關,對絲綢生意肯定有影響」
他想起霍時玄的提醒。
「你們可以買些地,種些竹子,弄些田地,這些都是穩賺不賠的,現在是做生意最好的時機,也是最容易栽跟頭的時候,你們可要把腦子放清醒些」
大哥謝榮問他聽誰說的種竹子和田地,謝謙知道家裡人自來看不上霍時玄,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本來是想糊弄過去。
奈何嘴快,喝酒上頭直接說霍時玄提醒的,這話一出,謝父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他那個混小子懂什麼,少聽他胡說八道,竹子和田地哪比得上絲綢,海禁關了也沒事,咱們謝家幹了一輩子絲綢生意,還能被海禁憋死嗎」
謝榮的想法跟謝父一致,「就是,家裡的事你不要操心,你好好讀書,不行過了年你就去京都,少跟霍時玄來往,他不學無術,回頭這紈絝再把你耽擱了」
謝父應和道:「是,少跟他來往,應該多跟曲佑天來往」
這話,謝謙是極不愛聽的,他打了個酒嗝,拍著桌子指著父子二人嚴肅道:
「你們才是什麼都不懂,你們別小看了霍時玄,莫欺少年窮,莫輕少年志,以後有你們震驚的時候!」
「反正,我這話你們最好聽一聽,就算不聽,也不准說我朋友的壞話,再讓我聽到一句,狀元誰愛要誰要,我不考了!」
他酒勁上來,又開始提當年的事,「那條毒蛇你們還記不記得……」
一聽這話,謝父和謝榮面面相覷,忙搖頭保證道:「行行行,不說,不說」
只要他們一說霍時玄不好,這小子就要提到當年霍時玄捨身救他的事,毒蛇的故事都說了八百遍了,聽都聽煩了。
不過,謝家的家規就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所以,就算他們再看不慣謝謙和霍時玄那紈絝來往,也沒有過多干涉。
謝謙見他們閉了嘴,滿意了,轉身又拉著謝母道:「娘,您缺女兒不?」
謝母給他擦去唇角的湯汁,「我不缺女兒,我缺兒媳婦!」
謝謙神神秘秘道:「不,您缺個女兒,這姑娘可是個香餑餑,京都的貴婦們個個搶著認呢,而且您不是說,最近老曲他娘總拿鼻孔看您嗎,您要是認了這閨女,就是您拿鼻孔看老曲他娘」
謝母驚訝,「此話當真?」
謝謙拍著胸脯保證,「真的,這姑娘的身份比金子金貴,現在就想認個乾娘,我為了讓您在氣勢上壓過老曲他娘,坑蒙拐騙把人騙來的,費了好大勁呢!」
謝母當機立斷,「行!你把人給我帶來,我.....不對,這麼金貴的人,你直接娶了不行嗎?」
謝謙揮手,「人家有相公」
一聽這話,謝母逼婚的勁頭又上來了,直接搶了他手裡的酒。
「人人都有媳婦,就你沒有,你說你......」
「哎呦,又來,我撤了!」
謝謙頭大,酒喝完了,不待她說完起身就跑了,踉踉蹌蹌的走到大街上閒逛,不知不覺就來了雲鳳樓,未入,卻聽見一首熟悉的《西廂記》。
除夕這種日子,誰還來聽戲?
謝謙一腳邁進,終是沒進去,靠在門前的柱子上閉著眼聽了一曲,搖頭晃腦的走了。
罷了罷了,明年他就入京了,駱惜玉這個人,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生活里,既然上次鬧得不愉快,便一直這樣吧。
朦朧愛意難捨難分,倫理道德不堪恥辱,爹娘親友淚灑兩行,是他最不想要的結局。
駱惜玉,戲子而已,他分得清,分得清......
轉身瀟灑離去的謝謙沒發現,樓上窗前,一人正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同樣一輪明月下,同樣喜慶的日子裡,孤獨落寞的還有趙子御。
今晚宮中有夜宴,他宴請朝中重臣,太后纏綿病榻許久,這兩日有些好轉,也來赴宴,歌舞昇平,一片歡騰。
這樣的好事,這樣的好日子,是該熱鬧熱鬧,只是,這些熱鬧終究不是他的。
群臣恭賀,他覺得刺耳,殿內的奢華喜慶,他覺得刺目,王初瑤臉上端莊淑婉的笑容,他覺得刺眼。
事實上,王初瑤已經進宮有一個月,母后讓她去病榻前侍疾,實際就是告訴所有人,王初瑤是已經確定的皇后人選。
母后確實很喜歡王初瑤,便是這樣的宴席,也特意喊了她陪伴左右。
婆媳間和睦的氛圍,他不喜,甚至厭惡,連帶著,他已經開始厭惡王初瑤,就是這個女人,鳩占鵲巢,奪了原本屬於綰綰的位子。
皇后......
好啊,她們要皇后之位,他給,只是這世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情,得了那個位子,就得忍得了守寡的日子。
他提醒過王初瑤了,她不悔,那就怪不得他了,占了別人的位子,總要付出代價的。
明年春暖花開,他會把綰綰接來,真希望,明日一睜開眼,已經春暖花開......
這個除夕,最高興的莫屬霍時玄了,在其他人無眠的夜晚,他陪媳婦守完歲,抱著媳婦睡的安穩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