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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局勢,遺憾太重

2024-06-08 08:00:23 作者: 尤知遇

  藍菱是女人,又在艷香樓多年,慣會察言觀色,見莊綰見到鐲子時慌張的神色,就猜出那鐲子是莊綰的。

  她抿著唇,朝著曲佑天笑顏如花,「嗯,挺喜歡」

  聞言,曲佑天伸手去搶謝謙手裡的鐲子。

  莊綰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玉鐲,見謝謙來來回回的拿在手裡看,動作大大咧咧,生怕他摔了,正緊張著,又見曲佑天去搶了,更害怕了。

  她著急,伸手拽了拽霍時玄的袖子,霍時玄本來是要搶回來的,見莊綰著急的模樣,故意挑著眉道:

  「你剛才是不是嫌棄我了?」

  莊綰咬著唇,嚼碎嘴裡的糖葫蘆咽下去,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憐兮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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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長姐給我的,就一個了,我就那一個東西了,求你」

  她說著話,還拉著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臉,意思是他隨便揉隨便掐,只要把玉鐲給她。

  霍時玄瞧著她淚濕濕的眼睛,莫名有些煩躁,使勁掐著她粉嫩的小臉威脅道:

  「不准哭!哭一聲我就摔了!」

  莊綰吸吸鼻子,硬是把眼淚憋回去,霍時玄滿意了,鬆開手,起身去搶玉鐲。

  曲佑天已經從謝謙手裡搶過來,正遞給藍菱,霍時玄在藍菱伸手前直接把玉鐲搶走了,哼唧道:

  「這是我女人的東西,你女人想要你自己給她買」

  藍菱的臉色白了白,曲佑天伸手捶一下霍時玄,「真小氣」

  霍時玄沒理他,拿著鐲子在莊綰跟前晃了晃,本來還想自己收回去,但聽她說是她長姐留給她的,也沒了逗趣的意思。

  拉起她的左手,這是當初她割腕的手,結疤後霍時玄特意弄來了藥膏讓春喜給她抹,已經基本看不出疤痕了。

  霍時玄把玉鐲給她戴手腕上,莊綰驚訝的看看他,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好心。

  「謝謝」

  她把手收回來,低聲說了句謝謝,霍時玄看她一眼,哼唧兩聲沒再理她,轉頭繼續跟謝謙他們說話。

  藍菱坐不下去了,盈盈起身,皙白的手指按著額頭,歉意道:「時候不早了,藍菱該回去了」

  她話落,霍時玄和謝謙同時踹了腳曲佑天,曲佑瞪了兩人一眼,放下筷子起身。

  「我送你」

  藍菱忙道:「不用,曲公子留步,我自己走就行了」

  藍菱堅持不讓他送,曲佑天深深的看她一眼,重新坐下,只是喊來自己的侍從,讓他去送人,藍菱見他臉上已經有慍色,便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藍菱走後,霍時玄抓了把花生米扔嘴裡,斜睨著曲佑天道:

  「不是我打擊你,就你娘那山中母老虎,你想把藍菱娶回去,簡直是做夢,如果你沒辦法說服你娘,就儘快斷了對藍菱的心思,以免日後麻煩」

  謝謙十分贊同道:「玄爺說的沒錯,曲兄,雖說藍菱賣藝不賣身,但到底是艷香樓的姑娘,你可得想清楚」

  曲佑天喝了口悶酒,揉著眉心道:「放心,我娘最近沒心思管我,她煩著呢」

  曲家的開源鏢局之所以在揚州做的風生水起經久不衰,是因為曲家朝中有人,他舅舅是兵部侍郎。

  可如今改朝換代,齊王趙子勛當了皇帝。

  曲佑天說起這事,抬頭看向霍時玄,不動聲色的朝莊綰瞥去一眼,霍時玄搖頭,表示沒事。

  不管這個叫李綰的到底什麼身份,她都是良太妃送來的人,顯然,是勤王陣營的人,所以只要不是對勤王不利的話題,不必避諱她。

  曲佑天看見霍時玄的暗示,這才開口道:

  「舅舅是丞相莊仲舉薦的人,當初齊王和勤王分庭抗禮,舅舅跟隨丞相支持了勤王,如今丞相府出事,勤王離京」

  曲佑天的聲音凝重深沉,霍時玄和謝謙聽得認真,誰也沒注意到莊綰聽到丞相府時微微顫抖的身子。

  謝謙聽出曲佑天的意思,臉色也是一陣難看,嘆息道:

  「趙子勛這個人,陰險狠辣,睚眥必報,如今他上了位,怕是,當初丞相和勤王陣營的人都得遭殃,你舅舅是,怕是我二叔也撐不住多久」

  他二叔是翰林院編修,曾是丞相莊仲的學生,也是丞相陣營的人,趙子勛剛登基,不會馬上收拾這些人,不過應該也快了。

  三人聊起如今的局勢,謝謙手裡的摺扇甩的啪啪響。

  「暴君在位,怕是要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了,聽說趙子勛還是齊王時,就十分看不起商賈,咱們這些人,也得夾著尾巴做人了,我們家老爺子現在天天愁的睡不著覺」

  說完,他看向霍時玄道:「玄爺,這事你怎麼看?」

  霍時玄扔起一粒花生,仰頭張著嘴,花生直直落入口中。

  「先太子最後一戰雖然打了勝仗,但北燕窺探大周多年,隱患猶在,趙子勛再蠢也不會不知道,一旦邊關再起戰火打起仗來,除了英勇兵將,糧草和軍備物資也是關鍵」

  謝謙用摺扇敲著腦袋沉思,少許,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趙子勛暫時不會動揚州?」

  雅間裡,霍時玄繼續扔著花生米,姿態慵懶隨意,說的話也漫不經心。

  「揚州是塊肥肉,每年交稅捐款最多的就是揚州,如今內憂外患同在,趙子勛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在這時候動揚州富商」

  揚州的富商一亂,整個大周的商賈就亂了,國危時,朝廷不會動揚州,但若大周處於盛世,趙子勛第一個要動的,也是揚州。

  謝謙一聽這話,細細揣摩少許,鬆了口氣,唇角勾著笑意。

  「也是,回去我同老爺子說說,幾天沒睡好覺了,可把他嚇壞了」

  霍時玄正經時說的話,謝謙一向奉為真理,這小子渾的時候是真渾,清醒的時候比誰都清醒。

  世人只知他離經叛道,吊兒郎當長歪了性子,實則他腦子靈活,經商有道,更是那暗中操控揚州商賈命脈的人......

  簡言之,霍時玄此人,明著粗鄙,內有乾坤。

  三人又聊了幾句,謝謙突然想起一事,看向曲佑天道:「還考武狀元嗎?」

  曲佑天立志要做武狀元,去年剛過了鄉試成為解元,原是一腔熱血入沙場殺敵,沒想到上位的是趙子勛。

  「不想考了,沒意思」

  曲佑天灌了口酒,俊臉儘是沉悶和惋惜。

  「我本就是衝著先太子去的,如今先太子……哼,考了還有什麼意思」

  曲佑天生在鏢局,卻志在沙場,他覺得,好男兒應金戈鐵馬,縱橫沙場,為國,為家,拋頭顱灑熱血。

  先太子十三歲就上戰場,立下軍功無數,勇猛無敵,且識人善任。

  曲佑天仰慕多年,若是先太子還活著,他定然要奪了武狀元。

  哪怕是勤王登基,他也可以拼一下,偏偏是最殘暴的齊王。

  所謂伴君如伴虎,沒有一個賢明的君主,再大的抱負終有一天會被陰險的官場所累,特別是如今外戚當權,寧遠侯手握重兵。

  現在的朝廷,幾乎沒什麼好人,爛泥腐朽毒蟲一片,不去也罷。

  說到這,曲佑天抬頭看向謝謙,「你呢,還考嗎?」

  他們三個人,霍時玄腦子靈活善經商,他喜武,謝謙喜文,他立志要當武狀元,謝謙不讀聖賢書,卻想做那文狀元。

  謝謙嘬了口酒,唉聲嘆氣。

  「不知道,原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考,那我也考,到了朝中咱倆也有個照應,如今你不考了,我也覺得沒意思了」

  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他想走仕途,多是為了謝家的以後著想,如今這亂世,朝中有高官庇佑,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二叔這幾年的身子不太好,如今丞相府又出事,日後恐是自身難保了。

  聽著他這話,曲佑天重重放下手裡的酒盞。

  「倒是不知那丞相莊仲怎麼想的,怎麼就用了巫術詛咒先帝,若勤王的靠山不倒,豈會讓那趙子勛奪了江山!」

  莊綰驟然握緊了手裡的冰糖葫蘆,反駁的話就要出口,忽聽霍時玄哼唧道:

  「巫術?你真信?哼,且不說那丞相府大小姐是不是真的與野男人暗通苟合,莊仲就算再蠢,也不會在先帝沒立遺詔前弄死他,先帝活著,勤王的勝算更大」

  齊王和勤王兩人,先帝明顯更喜歡勤王。

  謝謙聽了霍時玄的話,皺眉,歪頭看看緊閉的房門,用扇子擋著嘴驚疑道:

  「聽聞是勤王為了保命,故意陷害了丞相,若丞相是被冤枉的,難不成真的是勤王」

  謝謙頓了一下,又搖頭道:「仔細想想,應該不會」

  先帝的所有皇子中,最出彩的是先太子,其次是勤王趙子御,勤王跟先太子很是親近,勤王的人品還是可以的。

  「先帝不是給丞相家二小姐和勤王賜婚了嗎,聽說兩人自幼便相識,感情很好,等二小姐及笄後就要嫁到勤王府為勤王妃了,勤王應該沒這麼狠吧」

  曲佑天搖頭輕嘆,臉上儘是惋惜。

  「誰知道呢,不過,莊羨倒是可惜了,他是去年的武狀元,我原想著,待他日奪了下屆武狀元後,定要去結識莊羨」

  「舅舅說,莊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最像他爺爺莊老將軍的猛將,他日定如莊老將軍和先太子一般,成為大周的定國戰神,可惜……唉」

  莊綰拿著冰糖葫蘆的手已經開始哆嗦了。

  曲佑天的遺憾太沉重,雅間內一陣沉默。

  霍時玄端著茶喝了一口,轉頭看一眼始終低著腦袋的莊綰,眼波一轉,忽而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眯著眸子道:

  「你覺得,勤王會不會因為想自己活命,陷害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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