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女人?讓她恨吧
2024-06-08 08:00:16
作者: 尤知遇
霍府,玉蘭苑。
金枝看著躺在床榻上昏迷的莊綰,腦中閃過狠絕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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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綰剛在勤王府醒來的時候,不止一次尋過短見,那時王爺一直守著,阻止了,王爺不在的時候,也有她時時刻刻盯著。
她倒是希望莊綰死了乾淨,但那時王爺在,後來又有良太妃囑咐,她不能讓莊綰死在他們眼皮底下,不然顯得她多沒用,王爺也會責怪她。
所以,哪怕是夜裡睡覺,她也時時盯著莊綰。
現在不同了,天高皇帝遠,莊綰又是當著那霍六少爺的面割的腕,就算莊綰死了,也不干她的事。
如果莊綰死了,她就解脫了,她就可以去找王爺了,太妃娘娘還不敢讓王爺知道莊綰來霍府為妾的事,所以不會過多難為她。
想到這,金枝的手捏在了莊綰受傷的手腕上,稍稍用力,很快,血重新滲透了白絹。
她看著莊綰即便毫無血色也精緻奪目的小臉,心裡藏著深深的嫉妒,就是這張臉,迷得王爺神魂顛倒。
「是你自己想死的,我只是成全你而已,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嘴裡念叨著,金枝手下更用力,血透過白絹滴落在地上,看起來觸目驚心,莊綰的呼吸愈發孱弱。
金枝的眼睛裡閃過瘋狂,鮮血染紅了她的瞳孔,沉浸在即將要見到王爺的興奮里,以至於向來敏銳的她沒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阿戒推開門,霍時玄不緊不慢的繞著屏風走進去,敏感的嗅到屋裡有一股不輕不重的血腥味,他愣了一下,忙加快了腳步。
「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不大,卻飽含威嚴和戾氣,金枝嚇了一跳,瞬間回神,下意識鬆開手,轉身見是霍時玄,忙扯了個理由。
「姑娘剛才翻身,不小心碰到了手腕,所以......」
「翻身?你昏迷的時候給爺翻一個!」
金枝正想說自己看到傷口裂開了,想幫莊綰止血,霍時玄已經惡狠狠的打斷她。
「什麼狗東西,敢在爺的院子裡搞事情,不想活了!」
霍時玄看到莊綰滿手腕的血,眼皮突突的往上跳,指著金枝朝阿戒道:
「把這狗東西扔到老頭院裡去,跟他說,小爺只要床榻上那個,這個醜八怪他自己看著辦,別什麼亂七八糟的髒東西都往爺院裡送!」
金枝聽見自己被叫做醜八怪,又羞又怒。
她雖然沒有莊綰的風華絕代,但也是清雅脫俗,嬌艷似梅花,平日裡身邊多是巴結她的人,哪裡受過這等屈辱。
「六少爺,我是勤王身邊的一等婢女,您不能......唔」
霍時玄的話,阿戒一向奉為聖旨,所以兩個大步走到金枝跟前拽住了她另一隻沒染血的胳膊,為防止她再開口氣著自家少爺,直接捂住她的嘴。
金枝抗拒,阿戒更強硬的把她往外拽。
「等等!」
霍時玄開口喊住阿戒,金枝以為他怕了,心裡正得意,霍時玄卻指著她的手腕道:
「鐲子拿下來」
阿戒得了指令,立刻從金枝手腕上取下白玉鐲子遞給霍時玄。
金枝瞪直了眼,正要開口,阿戒已經捂住了她的嘴,連拖帶拽的把她拉走了。
金枝的力氣遠遠不及他,內力又被他壓制,完全反抗不得。
兩人走後,霍時玄拿著鐲子仔細瞧了瞧。
羊脂白玉鐲子,成色極好,他也有一個,跟這個極像,乍一看他以為是他的,不過細看之下還是有些不同。
他的是他娘留給他的,價值不菲。
一個婢女竟然有這種好東西?鬼才信!
而且......
霍時玄走到床榻前,拿著鐲子在莊綰手腕上比了比,嗯,這鐲子明顯跟她更配。
把鐲子收到懷裡,霍時玄居高臨下的看著莊綰,本是不想管她,任由她死了得了。
但是想到自己和謝謙他們打的賭,霍時玄又壓著火氣,罵罵咧咧的重新給她抹了藥包紮了傷口。
倒不是真的在意那兩萬兩,實在是他話已經放出去了,丟不起這臉,怎麼著都得帶著這女人在謝謙他們跟前露個臉。
讓人重新換了被褥,又收拾了地上的血跡後,霍時玄氣惱的掐著莊綰的臉,磨牙道:
「你要是真想死,小爺成全你,但是你得讓小爺尋回面子再死!」
霍時玄嘴裡罵著,心裡卻嘖嘖稱奇,指尖下的觸感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滑膩膩的,柔軟又嬌嫩,像是他早膳吃的那個剝了皮的雞蛋。
如此想著,不自覺多捏了兩下,捏了還不夠,見莊綰的臉色過於蒼白,又稍稍用了力,非把她的臉搓紅了才高興。
阿戒回來的時候,霍時玄大馬金刀的坐在床榻前的紫檀雕花椅上,正眯著眸子打量著莊綰的臉,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少爺,老爺說那個金枝是良太妃的人,不能隨意的處置,讓人先把她關起來了,說是等」
阿戒不知道自家少爺到底什麼意思,所以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莊綰,就用手指了她一下。
「說是等人醒了再說」
霍時玄像是沒聽到,微微前傾身子,握住莊綰的手,目光在她嫩如瑩玉,纖細皙白的手指上看了又看,過了一會才摸著下巴道:
「就算是勤王府的婢女,也不可能生的跟貴門嫡女一般嬌嫩,讓人去查,看勤王府之前到底有沒有一個叫綰綰的婢女」
不止臉嬌嫩的如雞蛋,就是這手,怎麼看都是沒幹過活的,明顯是被當做嬌小姐養著的,怎麼會是婢女。
難不成,是勤王的女人?
想到這,他又沉著臉補了一句。
「順便查一下,勤王之前有多少個女人,有沒有叫綰綰的」
他可不要別的男人丟棄的女人。
.........
北路荒涼,風雪阻路,入夜後氣溫驟降,撲面而來的寒風似冰渣刮在臉上。
勤王趙子御的隊伍被阻隔在山腳下,無路可走,隊伍停止前行,在山腳下燃起篝火取暖。
趙子御坐在篝火旁,閉眼淺眠,近日來,他沒睡過一次好覺,如今遠離京都,緊繃的思緒鬆了些,勉強靠著石頭睡過去。
「御哥哥,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爹爹」
「御哥哥,為什麼要救我,你不該救我的,我不想活了」
淒楚的哭聲似魔音繞耳,心坎上的美人,精緻的俏臉布滿滾燙的熱淚,目光哀怨恐懼,夾雜著濃郁的絕望和悲慟。
趙子御呼吸一窒,心口處劇痛蔓延,他想過去抱住她搖搖顫顫的身子,耳邊的哭聲卻更悽慘,恍惚間,眼前突然出現一雙手。
血淋淋的手腕觸目驚心,他心中大慟,想撲過去幫她止血,卻怎麼都觸碰不到,抬頭,莊綰正仰著慘白的小臉朝他笑。
她說,趙子御,我恨你。
她說,御哥哥,再見了。
「綰綰!」
趙子御驟然睜開眼,猛地坐直了身子,刺骨冰寒的天氣,他卻大汗淋漓。
「趙子御,我恨你」
這句話像是夢魘,趙子御痛苦的閉上眼睛,兩人分開時,莊綰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
綰綰......
譚良在六公里外找到一條沒結冰的小溪,剛打了水回來,一回頭,見趙子御捂著胸口的位置,臉色慘白的粗喘著氣,忙把水遞給旁邊的人跑過去。
「王爺!」
趙子御喘了兩口氣,朝他擺擺手,「沒事」
譚良勸他去馬車裡休息,趙子御攏了攏身上的蟠龍大氅,沒理他,只是抬頭看了看掛著一彎殘月的天際。
「她現在,應該到霍家了吧」
譚良知道他說的是莊綰,輕聲道:「是,算著日子,今天應該到了」
王爺臨行前特意交代金枝,二小姐身子孱弱不宜走快,如今已經過了八日,最遲,今天也該到霍家了。
一陣寒風起,篝火里燒至一半的木柴傳來『噼里啪啦』的響聲,趙子御痛苦的揉了揉疲憊的額角。
「她很少出府,不喜歡見生人,如今卻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住下,她定是怕極了,本王應該把她帶在身邊的」
譚良去拿了水給他,等他喝一口,才指著篝火旁橫七豎八躺著睡著的侍衛,勸道:
「莫說邊關苦寒之地女子去不得,王爺,您只瞧瞧現在,天冷了,大家只能圍著篝火,二小姐的身子本就薄弱,若是您把她帶來,她豈能受得住這種天氣」
趙子御沉默,若非擔心這個,他萬不能把綰綰送走。
漆黑的天幕中,淒涼而空曠,趙子御取下腰間的香囊,握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摩挲。
這是綰綰在勤王府住的那兩日給他繡的,她什麼都好,就是女紅且算湊合,針腳不算平整,卻讓他愛不釋手。
她說朝堂動盪,擔心他出事,所以就繡個香囊給他。
上面繡的是他最喜歡的木蘭花,裡面放了平安符,說是無論遇到什麼事,佛祖都會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他剛收了她的香囊,一轉頭,卻讓她家破人亡,他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譚良把他的痛苦看在眼裡,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王爺,其實您可以告訴二小姐,就算您不這麼做,趙子勛母子也不會放過他們,丞相府也逃不過被滅門的結局」
趙子御俊臉上湧出一抹蒼涼,滿心苦澀。
「就算滅門是註定的,若是讓她來選,她定然選擇讓趙子勛動手,無論什麼理由,害她家破人亡的都是本王」
若是她當時沒看見,他還有辦法瞞著她,可是她看見了,他百口莫辯,但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選擇。
至少,這樣能救下她......
恨就恨吧,如今支撐著綰綰活下去的,是對他的恨,就讓她恨著吧,他本就是罪人,她恨他也是應該。
如今他只期盼著,她能好好的養病,等他從邊關回來娶她。
「本王總覺的不安心,明日讓人帶著本王的令牌去一趟霍家,告訴那霍勇,綰綰雖是以他外室庶女的名義養在霍家,但吃穿用度要與嫡女相同」
聽到這話,譚良的目光閃了閃,趙子御低著頭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眉宇間帶著利劍的鋒芒,聲音冰冷。
「若綰綰少了一根頭髮,本王定要讓整個霍家陪葬!」
若非趙子勛和太后的人一直暗中跟著,他定然會親自送綰綰去霍家。
譚良垂眸,抿唇道:「王爺,霍家只是尋常的商賈,有金枝在,應該不會有問題」
趙子御握著香囊貼近心口的位置,「去看看吧,本王這兩日總是心緒不寧」
譚良應下,不再多話。
離開前,良太妃找他談了話,良太妃說得對,王爺對二小姐太過在意。
若是讓王爺知道二小姐是去做妾的,怕是,會不顧一切趕到揚州吧。
王爺,對不起了,女人是禍水,屬下不能害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