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選擇

  當天晚上，等大家簡單吃了點之後，柳行之帶著柳老漢和柳二伯，坐到了柳三爺面前，顯然有話要說。

  見他如此，柳三爺隱隱猜到了什麼，長嘆一聲，滿臉無奈。

  「三爺爺，我家的糧食不多了，沒有辦法繼續浪費在等待上，明日一早我和二伯家還有徐家便打算向南出發，雖然繞行一段時間，但我看遠處的山脈，樹葉發綠，可能並沒有斷水。

  

  我們打算從山上走，若是不行，就在山上過冬，等春天再繼續向前走！

  至於其他人，若是同行，我會幫忙照顧一二，否則，我也沒有辦法！」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想分開。可眼下明顯有人想走第二條路，他也沒有辦法。

  再則，山路難行，他也沒辦法保證什麼，只能看各家的選擇！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有些爭議的幾家也停了下來，似乎在想走山路的可能性。

  雲溪扯了根野草在手裡把玩著，頗為不解道：「你們把生路給了幾個人，那幾人還沒離開，便背上眾人的性命，若是承受能力不好的，說不得馬上就瘋了。

  即便承受能力好的，往後每一日活著時候，都得想，這是我的爹娘，叔伯用命換來的，這個樣子他們真的能活的好嗎？」

  此言一出，幾聲壓抑的哭聲想起。如李家那壯漢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更何況一些十幾歲的少年，從未和家裡人分開過，想著以後獨活，早就心痛難忍。

  「還有，那你們有想過嗎，等銀子都交給土匪強盜了，他們進了皇帝的地盤，靠什麼吃飯？我們每家的糧食應該都撐不了幾日了，若是過去之後，還是餓死，那還不如死一塊呢！」雲溪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他們在糾結啥。

  她實在是想不通這些人的想法，眼下，在她看來，其實只有一條路，就是橫穿山林。

  雖說危險是肯定有的，而且不同於他們之前經過的幾乎沒剩下幾根草的山林，接下來要走的是真正的山林，裡面有草，有灌木，同樣其中會隱藏很多蛇蟲鼠蟻，甚至隨時都可能喪命。

  可也不能否認，這種情況下可以吃的東西也更多了，若是再找到水源，他們的基本保障有了。

  再加上柳家這邊本是獵戶，在山中待的時間不斷，其他家如徐家，雖然不是打獵為生，卻也長長會出入山林。

  有這麼多人的情況下，存活的機率比死亡的機率還是要大一些的。

  他們這些人，手裡沒糧，銀子有限，即便真的穿過那鳳尾山，後面一樣不好過。

  都這樣了，還要矯情一下，比一比，誰活的久一點，有必要嗎？

  柳行之嘴角抽了抽，看了雲溪一眼，隱隱透著幾分無奈。

  「你這丫頭，怎麼什麼都說？」馬婆子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雖然你是好心，可若之後出了什麼事，他們還不得埋怨你，這主意，讓他們自己拿！」

  說是壓低聲音，這聲音著實不小，明顯就是說給那幾家聽的。

  雲溪摸了摸鼻子，其實她也是明白不該多說，可看他們那樣，就有些忍不住。

  「他二嬸，你就別怪雲丫頭了！」李婆子長嘆一聲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個小丫頭看得清楚，你放心，後面無論怎麼樣，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說外拍了拍李賀氏的手，心疼道：「你別多想了，不管生還是死，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

  此言一出，李家的兩個娃娃也一起哭了起來，他們還不知道死是什麼概念，唯一想的就是要和父母在一起。

  「說得對，都是我家自己決定的，我們走第三條！」柳一也想通了，帶著兒子走到柳行之旁邊，笑道：「我家這幾個不成器的，三兒，你幫我訓練著點，該打打，不聽話的你找我，你叔我來修理！」

  剩下兩家見眾人都跟著柳行之，也不好在說什麼。

  柳重一家最寶貝的，就是那十三歲的兒子，原本是想老兩口帶著兒子去鳳尾山，三個女兒排隊的，眼下被眾人這麼一弄，感覺把女兒丟在，似乎不太好。

  「重叔，若是你想走鳳尾山，待會我們順道送你過去便是！」柳行之看出他的想法，淡淡的道：「雲氏只是隨口說說，做決定的肯定是各位當家人，重叔這麼大了，想必不是那種聽人一說，就改變主意的吧！」

  「三侄兒說的哪裡的話！」柳重好似被人看破心思，訕訕的道。

  見此情形，雲溪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嘲弄道：「我拒絕道德綁架，若是日後因為這事，找到我，也得問我手裡的刀願不願意！」

  她說話是出於好心，可若是將她的話當成護身符，出了事就怪她，那對不起，她可以讓他們看看她的手段。

  「爹，我們去鳳尾山，我走不了一個月！」

  柳重唯一的兒子柳寶貝叫嚷著，「大姐成親的時候，不是給家裡好多銀子的嗎？難道還不夠去鳳尾山？」

  柳重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家三個女兒，除了嫁出去的大女兒柳草，還有三個女兒，柳二草，柳三草，柳小草。

  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三歲。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咋整呢！

  「爹，你和弟弟還有娘去鳳尾山吧，我帶著妹妹們跟著三爺爺！」就在他糾結之際，柳二草忽然走了出來，跪在他面前道：「只求爹給我們三天的口糧，等到了山里，我們自己找吃的！」

  話音落下，柳三草帶著妹妹也一起跪了下來。

  雲溪有些玩味的看著這幾日，從原主不多的記憶里，可以看出這柳重和他媳婦，雖沒什麼壞心思，卻極其的重男輕女。

  從名字便可以看出端倪，四個女兒都是草，只有那個兒子是寶貝。之前聽說他家的大女人就是被他賣了換成了銀子。

  聽說當時才十六歲，賣給了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販，那小販好像和那柳重差不多大，還少一隻眼，不過手裡有錢，據說拿出三十兩來迎娶。

  之後，聽說村里人再也沒見過柳大草！

  當年的銀子，這老兩口手裡估計還能剩下不少，再加上之前的家底，過鳳尾山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