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迫不得已的懲戒
2024-06-08 07:25:52
作者: 相因
「咚,咚,咚」
京兆衙前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更多的百姓們都聞訊趕來,看著被敲響的登聞鼓,一時間都是震驚不已。
「何人?」
捕快們提著殺威棒,氣勢洶洶地從京兆衙里走了出來,陰森森地盯著王二老爺。
王二老爺王棋墒放下了鼓槌,又把亡妻抱在了懷裡,冷聲說道:「草民王氏,有大冤情,故而擊鼓鳴冤,祈求上達天聽!」
捕快們細細地掃了一眼,心裡頭躍起了一絲驚異。
登聞鼓已經許久沒有人敲響了,擊鼓鳴冤可是要受到責難的,這人想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要告御狀,必然要經四十棍殺威棒,你可想好了?」為首的捕快陰惻惻地問道。
百姓們只是圍觀,都好似被冰水給潑了似的,齊刷刷地往後面退了兩步。
倒不是他想要跟陰天似的說話,而是久久地在衙門裡面面對生死血腥,鍛造了一身的冷色。
王棋墒點了點頭,面不改色地道:「是,請來。」
一個時辰以後,滿身是血的王棋墒被送到了養心殿外。
梁太后坐在龍椅上,懷裡抱著咯咯直笑的小皇帝,埋怨地摸了摸發梢,道:「內務府送來的翡翠是越來越浮了。怎的還沒裝扮好,竟是有民間之人此時來告狀?」
她很是不滿。
如今京城的治安竟是如此之差,還能叫一介刁民進宮告了御狀?
太監章張珏站在太后的身側,小聲地道:「娘娘,那刁民是商賈王家的二房。王氏曾是護國公的續弦,如今已經喪命了。」
「哦?」
梁太后愣了一下,欺霜賽雪的手頓了頓,眼裡掠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含義。
見太后感興趣,章張珏又接著說道:「王氏的母親,下毒險些害了護國公的獨子。護國公一怒,帶著葉幼儀公主去了王家,把那毒婦給弄死了。」
梁太后怔怔地點了點頭,好似才回過神來似的,道:「那先叫人進來吧。」
外頭的小太監架著王棋墒走進來,王棋墒自然是抱不了自己的夫人了,可依舊叫人把夫人的屍體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大家生怕把太后給嚇著,在屍體的臉上蓋了一塊白布。
王棋墒被打了四十大棍,渾身好似要斷了般地疼,瞧見太后的一瞬間有些恍神。
他知道皇帝尚小,如今是太后監國,卻沒有想到太后竟是這麼的年輕。
「草民王棋墒,叩見太后娘娘。」他掙扎地要給梁太后行禮。
「免了,事情哀家都聽說了。原本便是你們的過錯,你為何還要來告上一狀?」梁太后威儀地道。
鏡鹿鳴在她懷裡咯咯地笑,活潑好動。
王棋墒不敢抬頭,聲音有些虛弱,卻鏗鏘有力:「賤內有罪,死不足惜。只是,葉大小姐不該擅動私刑,枉顧王法!這將皇室置於何地,又讓皇室如何自處?」
梁太后眨了眨眼睛,道:「幼儀一向是有分寸,你……」
殿內落針可聞,只有王棋墒的喘息聲,又粗又重。
「娘娘,這天下姓鏡,並不姓葉。您信任葉大小姐,葉大小姐卻是沒把您放在眼中。葉大小姐雖為公主,但是卻沒有流淌皇室血脈,您到底是該有所懲戒!」
王棋墒嘴角還掛著凝結的血痕,抬起頭的時候陰狠又毒辣,只沉沉地道。
梁太后吃驚地往後縮了縮,悶聲道:「說起來,大小姐也是對我們皇室有恩的。」
敏銳的商人注意到了梁太后言辭間的稱呼切換,冷聲堅持道:「有恩?功過不能相抵,您應當是能明白的。」
梁太后沉思了一下,叫人把王棋墒扶起來。
找個繡凳讓他坐,很是認真地道:「你應當知道,哀家不能對葉大小姐怎麼樣的。」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若是能了,那自然是想,也是會的。
王棋墒瞭然於心,心中一股惡氣呼之欲出,他惡狠狠地凝眉,道:「自是不必怎麼樣,只消叫她和護國公府知道,這天下依舊是姓鏡的,那便可以了!」
章張珏手裡握著拂塵,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拂塵的尖端微微顫抖著。
這王氏實在是可怕!
字字句句都正中了梁太后的要害。
梁太后起初的確是不願意掌權,人也柔柔弱弱的,但是隨著天下大權都在自己的懷中了,她哪裡還會保持原本的模樣?
她只想睡榻之側無人安睡。
就算是對她有恩的葉幼儀,也必須知道低頭。
「知道了,你先在宮中住下,等身上的傷養好,再回府吧。這件事哀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梁太后溫柔地笑。
王棋墒進來是被架著進來,出去卻是被抬著出去的,身份上已經有了迥然不同的定義。
章張珏在心裡暗自思忖,等王棋墒傷好了,應該就要入朝為官了。
「太后娘娘……」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了一步,想要勸阻一番。
梁太后溫柔地眨了眨眼睛,道:「章公公,您伺候先帝爺很是辛苦了,如今也該告老還鄉了。」
章張珏喉頭一緊,嘴角微微抽搐,眼神帶著些許憐惜。
他對葉幼儀的確是有忠心之意,可是更多的也是不願意再看見皇室動盪。
梁太后到底還是個被先帝寵壞的女孩兒,還不知道朝政的血盆大口,有多麼疼的威力。
午後,太后的鑾駕親自駕臨護國公府。
太后妝點精緻,好似二十芳華,眼眶紅通通的,好似剛哭過似的,接受了護國公等人的見禮,便親熱地挽著葉幼儀去了浮水院。
半個時辰以後,太后和葉幼儀神色無異地走了出來。
「幼儀,朝綱不能亂,如此只能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她是個不能生的,無論如何也危害不了你的地位……」梁太后抽出絲絹掩了掩口鼻,低低地說道。
「好。」葉幼儀似笑非笑地躬身,恭送太后。
護國公偷偷摸摸地綴在院門口,瞧見太后走了,便沖了進來,神神秘秘地問道:「太后沒為難你吧?」
葉幼儀垂頭,笑眯眯地把玩著腕上的玉鐲,道:「沒有為難我,不過是給攝政王抬進門一房侍妾。」
「哐當」
護國公砸了手中的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