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撐腰

  慈寧宮富麗堂皇，彌散著檀香清幽入微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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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幼儀一身淺碧色的宮裝，恭謹地跪在地上，微垂著臻首，髮髻上的珠寶首飾一絲不動。

  隔著一道珠簾，後頭便坐著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上首處傳來了一聲蒼老的嘆息，旋即道：「起身吧，葉大小姐，哀家也是許久不見你了。」

  王嬤嬤連忙把跪在地上的葉幼儀攙扶起來，面上掛著和善可親的笑意。

  王嬤嬤對這位大小姐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救治了自己家的主子，為人又聰慧美麗。

  葉幼儀寵辱不驚地坐下，一張雪白如玉的俏臉不動分毫。

  太后上次見她，是剛剛醒轉，不曾細看。

  如今細細地打量葉幼儀，方才覺得她十分耐看。

  一雙長眉入鬢，靚麗如星的眸子熠熠生輝，嬌俏的鼻樑，紅潤的雙唇，盡顯得葉幼儀一身貴氣，大氣磅礴之餘又有著女兒家的情態。

  「葉大小姐，的確風貌出眾。怪不得哀家那個不成器的孫兒那般愛慕你。」太后看完以後，淡淡地說道。

  王嬤嬤愣了一下，不由得為葉大小姐捏了一把冷汗。

  這可不算是什麼好話啊！

  要是再嚴重一些，怕是就要說葉幼儀欺君罔上，狐媚惑主了！

  「太后娘娘謬讚，臣女蒲柳之質，皇家不嫌棄臣女，臣女內心是感激的。」

  葉幼儀品覺不出太后話中到底是有幾分含義，於是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客套過去。

  她都快嘔吐了，卻又不得不曲意奉承。

  在葉幼儀看來，古代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太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若是蒲柳之質，天底下的女子都要羞愧而死。哀家要多謝你救了哀家，也要多謝你救了恆親王，葉大小姐，你想要什麼獎賞？」

  話鋒一轉，凌厲的跡象便初初顯露。

  葉幼儀不是傻子，知道什麼叫做槍打出頭鳥。

  她臻首微抬，笑容滿臉地道：「太后娘娘，臣女曾聽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后娘娘今日對臣女的教誨，臣女銘記於心，以後定當不負皇恩。」

  這回輪到太后驚訝了，她伸出蒼老枯燥的手，把面前的珠簾輕輕撥開，好讓自己再仔細看一看那女子的容貌。

  能夠在三言兩語之間就明白這是在敲打的女子，倒也算是少見。

  如此聰慧，就算是在最危險的地方群雄逐鹿，也絕對可以全身而退了！

  太后頓了頓，嗤笑一聲道：「哀家反倒是覺得，你要是進了後宮，才是如魚得水。」

  葉幼儀輕輕地嘆了口氣，格外誠懇地搖了搖頭，大膽地道：「要是有的選，臣女甚至不願意嫁進攝政王府。天家富貴固然很好，但是也是萬重枷鎖。」

  王嬤嬤嚇了一跳，連忙提醒道：「這話可不得亂說，葉大小姐，還快收回！」

  這姑娘倒是比她想像的還要離經叛道，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不怕被太后娘娘責罰！

  太后意外地抬起眉眼，瞥了她一眼，竟是笑著道：「你說的是實話，只是這種實話，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聽的。既來之則安之，葉大小姐，放寬心吧。」

  葉幼儀點了點頭，心裡不免閃過一絲懊惱。

  原本以為太后是個古板之人，聽到這句話應該會讓皇上收回成命。

  可是，一切算計都落了空了。

  太后好像並不介意她這麼說，甚至因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格外地包容。

  「只是葉大小姐，你未免也太過於囂張了。」太后話鋒一轉，語氣便冰冷如霜，「聽說你在護國公府中，對恆親王大呼小叫，甚是無禮。」

  葉幼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您只看到了恆親王被無禮對待，卻沒看見以前恆親王在床上的醜惡嘴臉……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了太監的傳報聲：「攝政王到！」

  「攝政王來了？」太后驚訝地往前傾了傾身子，微微眯起眼睛。

  一道玄墨色的身影緩緩地走了進來，淵渟岳峙，帶著攝魂奪魄的氣息。

  鏡之曜瞥了一眼坐在繡凳上老神在在的少女，眉眼間不由得翻湧起一抹寵溺。

  「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今日氣色看著是要好些了。」他俯身下拜，言笑晏晏。

  太后輕笑了一聲，知道這是來給葉幼儀撐腰的人了。

  她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而想起自己剛剛進宮的時候，和先皇也有一段短暫的甜蜜時光。

  那會兒的先皇和攝政王似的，總是對自己萬般維護。

  「你咋來了？」葉幼儀側著臉，狐疑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鏡之曜微垂著側顏看她，一雙黑眸仿佛是在黑色的琉璃之中浸潤過，他從衣袖之中掏出一把熠熠生輝的玉釵。

  「偶得了一支漂亮的首飾，心裡想著也許你喜歡，於是就來找你了。」

  葉幼儀一愣，心裡仿佛有一蓬蓬的煙花正在盛放。

  她如何看不出來，鏡之曜是來保護她的，又如何看不出來，所有的偶然都是一個人心中藏著的刻意。

  王嬤嬤都忍不住唇邊的笑意了，大抵看著年輕人談情說愛，總是會讓自己的心境也年輕好些。

  鏡之曜手指修長，把釵子輕輕地簪在葉幼儀的發端。

  那玉釵白玉素雅，青玉純粹，搭配的紫玉猶如一縷青煙，又點綴了幾片金葉彰顯貴氣。

  葉幼儀微微抬起小臉，兩個人凝視了一剎那，竟是不約而同地別過臉去。

  似有淡淡的曖昧，在兩人之間浮浮沉沉。

  太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蒼老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無奈的微笑。

  「好了，哀家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哀家懂你們的心思。哀家老了，你們不必在哀家這裡過了病氣，還是好好地出去吧。」

  看來，她的皇孫，是真的喜歡葉幼儀。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不願多多插手了。

  鏡之曜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抓起葉幼儀的纖纖玉手，含笑道：「若是皇祖母沒有別的事情，孫兒便帶著她走了。」

  葉幼儀感觸到那隻大手的溫暖和乾燥，心裡微微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