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軟柿子

  「既然有這個說法，那看來秦夫人是大好了。」郭刺史卻豁然冷靜下來，死死握著自己的手，「不然他不敢如此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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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蒙當將軍雖然驍勇，卻有一致命缺點，那就是太過看重兒女情長，他那個病秧子夫人，病入膏肓，是個藥罐子。

  他以前能用人參吊她的命以此來脅迫秦蒙站自己這邊，太子妃自然也能用秦夫人將秦蒙拉走。

  遺憾的是，他只能出大價錢用人參吊住秦夫人的命，還擔心有意外發生，而太子妃卻直接能將人治好。

  郭刺史有些沉默，心頭更加煎熬。

  冰塊已經送來，為了快速降溫，特意多擺了幾盆，下人拿著扇子扇風，徐徐將涼風送來。

  涼風吹面，郭刺史卻仍是滿頭的汗。

  這樣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郭刺史詢問：「太子妃這一行人，帶了多少人過來？」

  郭業一臉茫然，他沒有關注過這些啊。

  管家也是一問三不知，畢竟他只是個管家，即便打聽消息，也是打聽商隊帶來了什麼寶貝，不會在意他們帶了多少人過來。

  「廢物。」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郭刺史又開始惱怒，罵了一句。

  郭業低頭，心中萬分委屈，不敢說話。

  管家更是噤若寒蟬。

  不能走捷徑，郭刺史只好努力回想那日謝長風與自己說的話，然而他記憶力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多年縱聲酒色，加上並未關注過這些，根本留不下什麼有用的記憶。

  閉了閉眼睛，忽然感覺到一陣絕望：「謝長風呢？別的官員被圍了起來，謝長風也被圍了？」

  也正常，謝長風得罪了那個女人，有這麼好的機會，那個女人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唯一有希望的就是……郭刺史低語：「謝長風馬賊出身，手下人良莠不齊，幾乎遍布整個涼州城，太子妃想要困住謝長風可行，但絕不可能困住他們所有人。」

  他猛的抬起頭，眼睛亮的可怕：「去，去找人給謝長風送信，讓他帶人來救我們。」

  郭業目瞪口呆，管家紋絲不動。

  郭刺史：「你怎麼不去？」

  管家欲言又止。

  郭業見此，連忙拉住郭刺史道：「叔叔你忘了，現在外人圍著人，不叫我們的人出去的，只要冒頭，無論理由，直接斬殺的。」

  郭刺史想起小六子，門口還有他的血，瞬間冷靜下來：「鴿子呢，鴿子也不能飛出去嗎？」

  「不能，會被射殺，外面有人專門舉著弓箭射殺鴿子。」

  剛升起的希望再次化為絕望，郭刺史心中悶了一口氣。

  「總不能坐以待斃。」他說。

  郭業期待的看著他。

  然而郭刺史並不能想到什麼好主意：「府上家丁有多少，若是聚在一起，全力衝擊一個門，能不能出去？」

  郭業張口半響無言：「叔叔，那樣會死人的。」

  「都要死人的。」郭刺史冷聲說，「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你想死嗎？」

  自然是不想的，郭業下意識搖頭，仍舊覺得不對，可是，可是……

  郭刺史已經下定命令：「實在不行還可以翻牆，所有人一起沖，我就不信他們那麼厲害，能將我們所有人都堵住。」

  只要逃出去一個，他們就有獲救的希望。

  郭業覺得不太對，但私心裡又想活著，一時間說不出阻止的話，只是怔愣的看著。

  半響，沉默的閉上嘴巴。

  並沒有在意他的不對勁，郭刺史已經下定命令，外面所有家丁都集結在一起，然後他驚然發現自己府上只有十多個家丁。

  郭刺史一時怔住：「人這麼少？」

  管家沒說話，以前也是有不少的，最起碼有二十之數，後來都被這位以看著礙眼為由驅趕出去了，招來一堆柔弱女子。

  好看也是好看，就是關鍵時刻派不上用處。

  這次不等他回答，郭刺史也發現不對勁，因為另一側站著一堆穿著清涼的姑娘，顯眼的不行。

  沉默一瞬，郭刺史心中再次湧上絕望。

  屋漏偏逢連夜雨，用來形容他現在的處境，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絲毫沒有對他的感覺感同身受，郭業此刻竟有些高興起來，因為外面十幾個人真要闖出去，只能給人送，絕對是出不去的，畢竟也不是什麼絕世高手，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但他也沒有笑出來，畢竟現在處境非常不好。

  心中凝結疑問，在這時候終於敢問出口：「叔叔，太子妃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郭刺史意興闌珊。

  郭業很天真：「說您勾結馬賊，官鹽私賣的話。」

  「……」郭刺史忽然扭頭，冷冷看著他。

  「怎麼了？」郭業忽然有些緊張，心臟驟停。

  郭刺史眼眸冰冷：「你這是在指責我？」

  「不是。」郭業連忙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問問。」

  「叔叔你知道我的。」

  「知道你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郭刺史冷笑一聲。

  郭業不敢接話，心裡卻在憤恨，覺得他是在拿無辜的自己出氣。

  郭刺史卻沒再說，只是冷笑一聲，眼眸冰冷，渾身氣質像是豎起刺的刺蝟，誰都想扎一下。

  只是賣了一批鹽而已，那些鹽，給誰吃不是吃，給異族人還能賣出高價，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他敢肯定，這樣做的人絕對不止自己一個。

  不過是朝廷新出鹽政，而自己比較倒霉，被當成那隻雞了而已。

  也是，他不過一苦寒之地的刺史，自然與那些在朝廷中有無數勢力背景的官員不一樣，他脆弱，捏起來容易的多。

  誰都喜歡捏軟柿子。

  ——

  陳清允去找秦蒙。

  他並不在府上，但實在是個很警戒的人，此刻秦府里里外外守了不少人，想要攻進去，難如登天。

  陳清允一過去，雖然是個女子，卻也引發警惕，靠近的一瞬間感覺有不少明里暗裡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看什麼可疑分子。

  陳清允心裡感慨秦蒙想的周到，也很識相的沒有再靠近，而是隨意問起周遭的人秦蒙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她，畢竟沒有人能確認她的身份。

  陳清允有些無語，轉身走了。

  她決定去找謝長風。

  而此時，謝長風正蹲在自家屋頂上，頭頂著涼州火辣的太陽，沉著一張臉從高處將四周幾乎一覽無餘。

  全是官兵。

  冷冷的看著拿著弓箭對準自己的兵將，謝長風從鼻子裡出了口氣，跳了下去。

  抹了把汗，謝長風沉聲道：「外面全是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們最好還是趕緊離開這裡。」

  常年當賊，對危險自有一種敏銳的直覺，他現在就感覺如果不趕緊離開，他就會沒命。

  謝長風看著一群同住在一起的手下：「官兵圍城，那些人都是秦蒙派來的，秦蒙與刺史交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刺史不可能不知道，但這麼久了也沒有動靜，所以我想 郭刺史現在的處境，並不比我們好。」

  「不比郭刺史，我們是賊，天然就與那些官兵站在對立面上，我們是天生的敵人。」

  「有這樣一個好機會，他們不會輕易放過，若不趕緊逃跑，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兄弟們，可敢跟我一同闖出去，殺出一條血路來？」問到最後，他聲若渾鍾，幾乎帶著要將人震到昏聵的力量。

  一群手下自是滿心振奮，揮著手情緒激動，表示願意跟著他拼殺一場。

  謝長風伸手壓下聲音，眼神睥睨：「我方才看了，小門那裡人最少，但是外面都是巷子，不利於馬匹出行，我建議，我們從正門走，光明正大的闖出去。」

  手下：「都聽老大的！！」

  兵貴神速，沒有耽擱，謝長風一聲令下，眾人立刻散開去準備，一刻鐘後，眾人集齊。

  大門從裡面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