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社會如此

  陳清允真的會好奇別人心裡在想什麼，由於並沒有從蘇墨雲那打聽到什麼，閒來無事，陳清允索性自己出了宮。

  有令牌在手，並無人阻攔，一路順暢出去。

  充當馬夫的青落問她要去哪裡，陳清允想了想，指明去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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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認識黎川，但謝韻之一定認識。

  運氣很不好，謝韻之並不在家。

  管家笑的很得體：「若是有急事，太子妃不若等等，屬下去叫人找少爺回來。」

  「還是算了。」陳清允拒絕道，「還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呢。」

  從謝府里出來，想了想，從馬車裡下來，然後徒步行走。

  三個月的胎兒並不太顯眼，由於她腰身清瘦，穿的又比較寬鬆，看上去並不像是懷孕的樣子。

  美人總是比較吸睛，不同於上一次，這一次不少人都忍不住投來目光。

  然後眼睜睜看著這個美人去了西市，頓時一陣抽氣聲。

  眾所周知，西市最裡面，是青樓所在處。

  看她周身氣度，不像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女子，莫非是去找人算帳的？

  怎麼想也是一齣好戲，不少人都露出有趣的眼神，然而閒人不多，並沒有人真正跟上來。

  白天不開門的是做皮肉生意的，她去的這家白天也開門，是官營的，門口掛著『教坊司』的牌匾，在城裡很有名。

  還沒走近便聽到有錚錚然的琴聲傳來。

  抬頭看，有女子臨窗而坐，俯身彈琴。

  陳清允走進去。

  丟了一錠銀子過去，陳清允強調：「要最好的。」

  「我們這有最好的琵琶手，也有彈古琴的，吹簫的，您要哪一種？」

  小孩子才做選擇，陳清允大氣道：「都來。」剛好湊一個樂隊。

  「……」嘴角一抽，花娘有些無言的看著她，「敢問姑娘是家有喜事想要上門？」

  陳清允：「不是，我就是在這聽。」

  「這麼多人，那是否……」花娘委婉道，「太熱鬧了？」

  「熱鬧好，要的就是熱鬧。」

  「好吧。」見她堅持，花娘只好答應下來，給她點了隔壁樓最大的房間，火速將幾個姑娘集合起來送進去，將人關進一個屋子。

  等關門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麼多聲音一起除非配合的特別好很難聽出趣味來，一般只有家有喜事或者辦宴會才會點這麼多人，這女子一個人，莫非是來學藝的？

  不大可能，很快搖搖頭自我否定，哪有來青樓學藝的，看她穿著，是大戶人家，自然不缺琴師。

  或許就是來聽個趣味，有錢人就是這麼古怪。

  殊不知裡面的一堆琴師正面面相覷，也很無言。

  桌子上放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子，陳清允：「我來買消息。」

  「說一個有用的消息，這銀子就歸她。」

  十兩銀子不算多，她們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為了區區十兩齣賣人，但對方不止拿了十兩。

  下一刻，陳清允依次往桌子上又擺了幾個銀元寶，一整排的銀元寶，到來的衝擊力還是很大的。

  哪怕心高氣傲如她們，也多瞧了幾眼。

  「你想問誰的消息？」有人忍不住問了。

  陳清允吐出兩個字：「黎川。」

  說罷就看著這堆人的反應，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結果只見這些人皺眉，面面相覷。

  終於有人問出聲：「黎川，誰？」

  「我倒是知道黎平，是戶部尚書黎家的長子，黎川莫非也是黎家人？」

  「我有些記憶，之前聽黎平公子說過，他有個弟弟，好像就叫黎川。」川兒，豈不是就叫黎川。

  「他有什麼瓜嗎？」

  「沒有吧。」有人吐槽道，「好像根本就沒見過這位。」

  「……」

  最終一齊看向陳清允：「您打聽的這位，我們好像不認識。」

  「確定嗎？」

  「騙你做什麼。」一個姑娘掩唇笑起來，笑意風流：「我們又得不到什麼好處。」

  陳清允：「我知道了。」

  眾女期待的看著她：「那銀子……」

  「自然是我的。」陳清允慢慢將銀子收回去，一錠一錠。

  眾女眼睜睜看著銀子被拿出來，再眼睜睜看著被收回去，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

  可惡！

  銀子從手邊溜走了！！

  ——

  從青樓出來，外面太陽漫天，陳清允揣著銀子，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青落：「這裡的女人都沒有聽說過他，想必那黎川是個正經人。」起碼不流連花叢。

  陳清允搖頭：「不一定。」

  她理智的分析道：「好歹是戶部尚書的幼子，這些人不說對京中官員極其家人如數家珍，但也叫的上名字，不應該沒有一點印象。」

  「除非真的沒有見過這個人，也沒有聽說過。」

  陳清允扭頭看著他：「你覺得，真的有黎川這個人嘛？」

  「……」青落被她看的心驚肉跳，覺得她腦洞開的也太大了，忍不住道：「我覺得是您想多了，可能那就是個正經人呢。」

  陳清允：「我不信。」

  青落無奈擺手。

  陳清允給出理由：「正經人都比較受禮，你見過哪個正經人娶妻這麼匆忙的，好像趕鴨子上架的？」

  青落：「不是說是想沖喜嗎？」

  「……」陳清允看憨憨一樣看他一眼，「相信科學。」

  「我倒是相信。」青落聳肩，「但不相信這個的人多了去了。」

  陳清允有些不滿：「哼，迷信。」

  青落一笑，道：「知道您理智，不信這個，但這畢竟是人間的事情，我們也不能掰著人思想讓他改，是不是。」

  陳清允：「我知道。」

  一嘆，有些煩惱道：「我就是有些害怕。」

  青落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有些新奇，還有些想笑，眼睛微彎：「您怕什麼？」

  陳清允：「萬一她所遇非人，是個騙子呢。」

  「吃一墊長一智，讓她記住這個教訓就好了。」跟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陳清允低聲道，「之前黎薔過來，就是找我求助的，讓我幫她找一條路。」

  青落有些吃驚：「是您讓她找的黎川？」

  「當然不是。」

  「哦。」青落鬆了口氣，「那顯然也不是您給她出主意讓她去找別的男人吧？」他主子就不是那種人。

  陳清允嗯了一聲：「我本來建議她經商。」

  「……」青落一時被哽住，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奇怪，「真是一點也不奇怪呢。」

  看著就像是他們主子會給的建議。

  「不過顯然她沒有聽你的建議。」

  「對。」陳清允神色有些憂傷，「她覺得行商是下九流行當，看不上。」

  「正常。」青落不太走心的安慰道：「正常人要不是走投無路，沒有人會想去行商做生意的。」

  陳清允：「迂腐。」

  青落不贊同：「社會就是這樣。」

  陳清允繼續念叨：「迂腐。」

  青落有些無奈，想著她有段時間沒吃東西，拉著她去往賣東西的鋪子走，空氣中飄來肉香，青落鼻子動了動，頓時感覺餓了。

  陳清允見此立刻道：「你饞了。」

  青落沒有否認。

  陳清允：「賣燒雞也是在做生意，難道你也看不上賣燒雞的嗎？」

  「……」青落解釋道，「我沒有看不起賣燒雞的不是，我沒有看不起做生意的，我是說現代社會好多人都看不起他們，我不是說我。」

  說著伸手在空中一划，包出一個圈：「是外人，外人，他們都不理解，你懂吧。」

  陳清允當然懂，但還是不滿的哼哼一聲。

  「竟然還看不起賣燒雞的，人家都沒有看不起你貧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