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解毒

  用過早飯，她直接就去了隔壁祖母的院子。

  如今待遇好了不少，她也終於是換下了那一身粗布的衣裳，套上了王管家送來的粉衣，上好的綢緞上面繡著精緻的暗紋，領口和袖口都墜著鈴鐺，腰間掛了一個小小的香囊。

  有些乾枯的頭髮被挽成了兩個髮髻，一左一右墜著同款的鈴蘭花，下面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微的晃動，看上去著實是可愛。

  若是忽略那臉上的潰爛與胎記，確實是個粉雕玉琢的精緻娃娃了。

  為了避免嚇到人，主要是為了避免自己每一次照鏡子的時候被嚇到，紅蝶給她尋來了一塊同色系的面紗，用小夾子別在了頭髮上，遮擋住了臉上的痕跡。

  「祖母，我來看您啦！」她笑著跑去了屋子，就瞧見老夫人正在躺在軟榻上休息。

  聽見了陳清允的聲音，陳老夫人微微睜開眼睛，見了她的裝束才笑道，「如今倒是像點樣子了。」

  說著，微微起身，「昨晚睡得可還習慣？」

  陳清允嘿嘿一笑，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托您的福，睡得可好啦！」

  

  不得不說，她的五官還是十分標誌的，如今用面紗擋住了臉，只剩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來，仿佛是一汪清泉，黑白分明，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

  陳老夫人盯著她這一雙眼睛，笑得慈祥，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真會說話。」

  「這可都是真心話。」陳清允說到。

  「果然還是三小姐最甜，許久沒瞧見老夫人這般開心了呢。」趙媽媽端了水果走過來，眉眼都是欣慰。

  「那我日後每天都來看祖母。」陳清允抱著陳老夫人的手臂不放，從一邊拿起來一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祖母吃。」

  看著她孝順的模樣，陳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塊，知道甜，督促著她趕快吃。

  陳清允沒有辦法拒絕，只好是吃了兩口。

  看著這孩子吃東西還小心翼翼的模樣，她更加心疼，想著也不知道在莊子裡是吃了多少苦，分明已經十二歲了，卻瞧著活像是八九歲，甚至還要更瘦弱一點。

  「老夫人，林大夫來了。」趙媽媽帶了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面上帶笑。

  大夫？

  陳清允忍不住看向了老夫人，「祖母是身體不舒服嗎？可有大礙？」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腦袋，慈愛的搖頭，「祖母身體好著呢。」

  「林大夫，麻煩你前來一趟，看看我這孫女。」她輕嘆一聲，示意林大夫過來。

  這是她認識了很多年的大夫，醫術高超，這些年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林大夫過來幫忙看的病。

  陳清允眨眨眼，「給我看？」

  說著，想起來了自己的臉，頓時瞭然。

  「叫祖母擔心了。」她眼中帶上了些許歉意，自己主動摘下了臉上的面紗。

  就算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來的路上被告知了事情的經過，但林大夫還是免不得有些詫異，驚訝了一瞬之後，才帶上了點心疼。

  他和陳府認識的時間很久，當年姜氏還在的時候，他也曾過來診過脈。

  「三小姐，冒犯了。」他念叨了一句，抬手摸了摸她臉上的潰爛，「疼嗎？」

  陳清允搖搖頭，還是那句答覆，「前幾年疼的厲害，如今倒是不疼了。」

  林大夫皺眉，叫她伸出手腕來仔細的診脈，半晌過去，眉頭非但沒有鬆開，反倒是越皺越緊。

  看的一邊的趙媽媽和老夫人心驚膽戰，生怕一開口就是些不好的結果。

  好在林大夫終於鬆開了她的手腕，輕嘆一聲，有些心疼。

  「老夫人，三小姐是中毒了，並且這毒素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想起來解，怕是有些晚了。」

  本來聽了前半句話，老夫人的臉色已經瞬間陰沉了下來，正在思索著當年陳清允被送走的時候才多大，究竟是誰這般的狠心針對一個小孩子。

  隨後聽到了後半句，頓時一顆心就沉到了谷底。

  倒是陳清允眨眨眼，細聲細氣的問道，「有些晚了是什麼意思？是解不開了嗎？」

  她也曾研究過自己身上的毒素，覺得雖然時間有些長了，但是慢慢來還是有些希望的。

  林大夫搖搖頭，「這倒不是。」

  老夫人鬆了口氣。

  一邊的趙媽媽最是看不得他這般說話說一半的模樣，著急的趕緊開口，「林大夫，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這般的吊人胃口，叫人心驚膽戰的。」

  林大夫無奈，只好是思索著言語慢慢的開口，「三小姐的身上應該是同時被人下了兩種毒，但是這兩種的藥性衝突，所以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抬手指了指陳清允臉上的胎記和潰爛。

  「竟然如此？」趙媽媽嚇得倒退了兩步，捂著嘴不敢置信。

  當年的陳清允才多大，就有人下了如此的毒手。

  「沒錯，不過老夫人倒是不必擔心，這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壞處，只是導致了毀容而已，並非是不能解開，只是有些浪費時間，用到的藥材也多是珍惜的，怕是要花大價錢。」

  老夫人慢慢的聽完，這才鬆了口氣。

  「能解開就好。」她輕嘆一聲，終於放心下來。

  「您開方子吧。」趙媽媽叫人取來了筆墨紙硯。

  林大夫點點頭，斟酌著開始下筆。

  陳清允湊過去看，倒是也沒有人阻攔。

  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方子，只是不知道這邊對應的藥材是不是一個名字，如今看著林大夫一個個的下筆，心中倒是有了定論。

  這景陽王朝的藥材和她認知中的差異不算太大，其中一半是自己能夠辨認出來的，剩下的一半多是名字不同。

  她指著上面一位叫丹草的藥材，忍不住出聲問道，「敢問大夫，這丹草可是性溫，主治氣鬱，與殘參一同入藥可活氣血？」

  林大夫倒是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對此說的頭頭是道，頓時詫異。

  「不錯。」

  陳清允的心中有數了，又指著兩種自己沒聽過的藥材，嘗試著說出來自己猜測的藥性。

  她越是說下去，眾人越是詫異。

  「不錯，三小姐說的很對。」他不住的點頭，一邊將已經寫好的方子遞給了趙媽媽。

  「有勞林大夫了。」趙媽媽滿意的點頭，才將人送走。

  臨走的時候，林大夫多看了陳清允一眼，感嘆道，「三小姐對藥理格外了解，倒是有學醫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