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真的是意外嗎

  因為沒有目擊者，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場意外，所以也沒有人被警局人員要求去做什麼筆錄，處理好現場之後，大家帶著悲戚的神色匆匆回去休息，畢竟以後的事兒還多的很。

  齊老爺子的葬禮，別墅的修繕或是廢棄，搬家，以及對外發布齊老爺子的死訊，打點聞風而來的記者們，最重要的，清點齊老爺子的遺產，並且確定齊家下一任家主，這些事情無疑都比對著齊老爺子痛哭更重要。

  秦怡書是名義上的女主人，到處打點，安排，回到房間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她在推開房門的瞬間，忽然覺得極其疲憊，需要一隻手撐住牆壁，才能不直接栽倒在地。

  太突然了，像是做夢一樣。

  平時兩個人未見得有多麼深厚的夫妻感情，但是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雖然火災發生前，她還在跟董世傑牽扯不清，甚至想要等齊老爺子歸天之後開始新生活，但是自然死亡跟這種意外還不一樣，秦怡書只覺得精神恍惚，幾次差點沒挺住暈過去，眼底酸澀，渾身無力，仿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天災，她幾乎承受不住。

  輕輕推開門，她本打算一頭栽倒在床上，先睡一覺再說，卻有些驚訝的在門口站定了，齊鄭廉和齊安生都在房間裡等她，兩個人一掃之前的悲痛欲絕，臉上似乎露出了非常平靜清醒的神色，然而呼吸急促，留神去看，還會發現齊鄭廉的手一直在抖，完全停不住。

  秦怡書心裡咯噔一聲，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但很快被她驅逐出去。

  她搖了搖頭，轉身關上門，輕言輕語的上前：「你們怎麼還不去休息？媽知道你們心裡難過，老爺子對我們這一房不薄，人說沒就沒了，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的，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媽。」齊安生站起身，走到秦怡書面前，堅定的，安撫的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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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怡書疑惑的看向他。

  心裡那個隱約的念頭又浮出了水面，晃晃蕩盪，令她渾身發冷。

  「媽，」齊安生上前，安慰的抱了抱秦怡書：「爸爸年紀一大把了，早晚是要死的，你不要太難過。我和哥哥以後會好好照顧你，好好照顧這個家的，你放心好了，我們以後的日子一定比現在更好。」

  齊鄭廉用一隻手攥住不停顫抖的右手，神色怔忪，仿佛回憶起什麼不願意回憶的東西，猛地一個哆嗦，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來，在齊安生安撫的話語中重重點頭。

  會越來越好的，會越來越好的。

  秦怡書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兩個兒子如今的表現都很奇怪，齊安生平時是個與世無爭的性格，除了畫畫，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性格也隨和，但是如今平靜的讓她心裡有些發慌。

  而鄭廉眼神里的恐慌，和心有餘悸，或許能夠騙過其他人，但她是他的媽媽，這一切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秦怡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顫抖：「真的是……意外嗎？」

  她問出口，就覺得後悔了，她並不想得到什麼答案。

  齊安生勾起了唇角，看著她笑了：「當然，警察都說是意外，媽，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別胡思亂想。」

  說完他轉過臉，聲音輕的像是在誘導：「哥，咱們走吧。」

  齊鄭廉臉色晦暗的站起身來，對著秦怡書點了點頭。

  兄弟倆一前一後的走出門去。

  秦怡書猛地跌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抓起了手機，她迫切的想找個人說說話，傾訴一下自己今天的遭遇，驅逐腦子裡那些不該存在的猜想，可是撥出去好幾個電話，平時一打過去就會被秒接的董世傑的號碼，卻完全沒有了反應，裡面單調的女聲一遍遍重複的告訴她，無法接通。

  皺了皺眉頭，秦怡書暫時把董世傑放到了一邊，最近事情會很多，要處理很多家裡的事，頻繁的跟董世傑聯繫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她想，打不通也好。

  齊安生和齊鄭廉一前一後的走在走廊里。

  平時齊鄭廉總是習慣充當領導者的角色，只有別人跟著他，沒有他跟著別人，但是這會兒，他心不在焉，不知不覺的就落到了齊安生後面，直到齊安生突然頓住腳步，他差點一頭撞上去，猛地剎住了閘。

  「哥，你怎麼精神恍惚，還沒緩過來嗎？」齊安生擔心的看著他：「你這樣不行的，明天還要主持大局，總是這樣會被他們發現的。」

  齊鄭廉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大，驚恐交加：「不，不會被發現的，不會。」

  「不會的。」齊安生嘆了口氣，安撫的拍了拍齊鄭廉的肩膀：「沒人會知道的，我們的計劃很隱秘，而且，什麼都燒光了，想找證據都找不到，你什麼都沒做，只是不小心把菸頭掉在了爸爸房間裡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大罪過，爸爸年紀大了，睡過去是很正常的。」

  他語氣舒緩的像是催眠曲：「有我陪著你呢，我每天晚上失眠，會吃安眠藥，也是不小心，才會把安眠藥跟爸爸的搞混了，你看，這些都是意外，就算是有人知道了又怎麼樣，都是意外。」

  「意外，都是意外。」齊鄭廉努力催眠著自己，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是謀殺齊老爺子，這終究是太挑戰他的底限了，還記得齊安生剛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本能的抗拒，死活不同意。

  但是禁不住齊安生一次次的勸說，就像是現在。

  「爸爸總歸要死的，早死一點，會讓你繼承家業繼承的更順利，會讓我們的麻煩少很多，他病魔纏身，生不如死，我們送他早早的去，是在盡孝道，他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們的。我們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媽媽。」

  「為了媽媽。」齊鄭廉又一次催眠了自己，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你說的對，我們別無選擇，夜長夢多，儘快下手是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