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清白鑒

  屍氣早在百年便被聖人封印，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厲山之巔。

  

  靈荒之中，能夠打破聖人封印的修行者屈指可數，可這裡只對鬼修修行有益處，那幾人怎麼可能會到這裡。

  孫若望心中轉過數道念頭。

  轉身望茅屋走去，屋子正中間，懸掛著一面古樸銅鏡。

  在孫若望開門的一瞬間，便掉落在地，然後一股黑氣滲出，瞬間變飄入地面。

  「糟了。」

  ....

  厲山山腳。

  沈玉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遠處黑雲翻騰。

  楊盼兒掀開帘子，震撼問道：「沈玉，那是什麼？不是說百年前書院聖人將滿山的屍氣封印，怎麼看起來封印被破了。」

  趙姬神情凝重，同樣驚恐的望向天空。

  就連她這般大妖都感到恐懼，那一道道翻騰的屍氣若是尋常人沾染，必然會化為枯骨。

  鬼修之所以能夠在數千年來延續下去，便是因為那一身虛無縹緲的屍氣。

  除了儒門的浩然氣天生克制以外，其他入佛、道兩教都沒有太好的方法。

  沈玉平靜說道：「百年前，文若海覆滅陰冥宗，為了不讓厲山的屍水流落凡塵，在這裡布下了一座大陣，並且將儒門的一件靈寶『清白鑒』留在這裡鎮守，如今屍氣重現，恐怕有人將那件靈寶偷了。」

  偷書院的寶貝？

  能夠封印屍氣的靈寶，肯定是世間罕見的寶物，而且還有書院的強者守護，誰有膽子偷？

  楊盼兒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公子，陰冥宗雖然是鬼修，但與邪修和魔修不同，並未與那兩座天下的妖魔勾連，書院為何還要滅了它整個宗門？」趙姬好奇問道。

  沈玉對此興趣缺缺，隨口說道：「聖人證道，找幾件事來立功德。」

  趙姬妖族出身，沒有聽出沈玉口中意思，楊盼兒剛剛踏入修行界不久，更是對此一無所知。

  可若是有其他上三境修行者在場，定然對這句話感到震驚。

  無論是佛門發大宏願成佛，還是道門斬三屍，亦或是儒門的功德加身成聖，這三種超越靈荒如今境界的存在，就連九大聖地，也只有傳承久遠的三座半聖地知曉。

  而沈玉卻隨口說出，若是被那些苦苦掙扎在仙境或者菩薩境的強者聽見，定然會對沈玉感恩戴德。

  可惜的是，趙姬與楊盼兒兩人境界太低。

  此時聽來，也只是當閒聊。

  沈玉將馬車系在一株枯樹上，便沿著曲折的山路往山腰走去。

  楊盼兒和趙姬對視一眼，快步跟上。

  一路走來，兩旁無數枯骨，有的懸掛在枯樹之上，有的半埋在地里，有的則裸露在山石上。

  就連那條不大的山路，也橫七豎八的滿是枯骨。

  然而古怪的事情發生。

  沈玉走在最前方，那些枯骨在沈玉腳步踏下的瞬間，便無風自動的向著兩旁滾去。

  彷佛沈玉身上有著某種透明的光照，將一切擋在前方的物體統統驅散。

  見此震撼景象，楊盼兒和趙姬兩人不約而同的升起一絲相同念頭。

  這是仙人臨世。

  只有仙人來此，才會這般。

  ...

  山腰處。

  無數枯骨在茅屋之外，冷冷注視著前方那個中年書生。

  孫若望拼命調動體內的浩然氣，將身旁的屍骨打散，打完一波又來一波，無窮無盡。

  從天空俯瞰，地面那團不大的純白氣息變得愈發的暗淡，但無論多久，那些黑暗的屍骨卻始終沒有辦法將它湮滅。

  孫若望手中拿的，是他一直在讀的那本古卷，是出帝都時，他的師尊賜下的。

  儘管對這位弟子所犯下的錯事無法原諒，但還是不忍他死在厲山。

  古卷出自書院，曾經隨著一位聖人遊歷天下，沾染了人間浩然氣，那些屍骨很顯然是被某個鬼修控制，那空洞洞的眼眶之內，閃爍著陰森綠光。

  而古卷散出的浩然氣天生克制這些屍氣，孫若望才能夠堅持到現在。

  只是，這種堅持過不了多久。

  境界太低，而古卷內的浩然氣也終究會有耗盡的時候。

  將眼前的枯骨打碎，孫若望擦了額頭的汗水，暗道：「『清白鑒』被人奪走，屍氣沒了封印，定然會隨著屍水流出，那方圓千里的凡人將會成為活死人，我孫若望鎮守不力，出現這般大的叉子，恐怕此生都沒有辦法重回師尊座下了。」

  思緒間，又有無數殘骨屍骸殺了過來，孫若望想要調動古卷的浩然氣，卻發現古卷此刻已經殘破不堪，渾然氣息散盡。

  見狀，孫若望臉色一片煞白，從未想到，這個被祖師封印的地方居然會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看了一眼北方，眼神中露出一絲悔意。

  隨後，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凝聚，右手掐動口訣，一道白色光幕擋在了他的四周。

  一開始，光幕在屍骸的攻擊下還勉強能夠維持。

  可隨著時間流逝，孫若望的靈力最終耗盡，那光幕也變得暗淡，透明，到最後消散。

  這時，他的臉上面如死灰，雙眼暗淡無光。

  已經是他最後活在世間的時刻。

  「師尊，弟子錯了。」

  孫若望仰天長嘆。

  然後緩緩閉目，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就在這時。

  一道明亮而又帶著青色的劍氣劃出一道弧形，在死寂的黑夜中猛然亮起，絢麗光明，將沿途的所有屍骸全部斬滅。

  緊接著，又是一道更加明亮的劍氣升起。

  山腰間的無數屍骸沒有任何抵抗，就這樣在劍氣的穿梭下化為了灰燼。

  而同時，那道劍氣彷佛極有靈氣。

  速度極快的穿過了孫若望身前的屍骸，然後在他鬢角三寸的地方擦身而過，撞向了後方的一處地方。

  在孫若望震驚的目光中，就只能聽見一道清冷的女子嗓音傳來。

  「別擋了本姑娘的劍。」

  孫若望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面容，但只感受那周遭的凌厲劍氣，便有些羞愧。

  自己拼盡全力也擋不住那些枯骨屍骸的圍攻。

  而那前方的女子只不過隨手兩劍，就輕描淡寫的解了自己的困境。

  都說劍修是靈荒的天之驕子。

  那自己同樣出身聖地，兩者是差距，也實在太大了。

  孫若望尷尬的側了側身子，避開那道劍氣，隨後朝著遠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