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與妖之間
2024-06-08 04:43:07
作者: 暖春山色
船娘臉色猙獰,蒼老面容上流出幾道血淚。
就在楊盼兒神情呆滯的時候,她揮動衣袖,血紅色的長袖如同鬼魅般瞬間朝著她捲去。
沈玉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彷佛眼前的戰鬥與他毫無聯繫。
楊盼兒猛然醒悟,緊緊咬住嘴唇,手持長劍,毫不猶豫的劈下。
砰!
青玄劍如一道青虹,那兩條血紅長袖一接觸到長劍,便被斬成了兩截,鬼氣潰散。
楊盼兒雖然只不過才剛剛修煉出本命劍,甚至使出的劍招也沒有半分章法,但是緊緊靠著青玄劍本身,便能夠與那船娘戰在一起。
沈玉神情平靜。
這些鬼修隱匿身形,依靠著陰氣修煉,論境界或許很高,手段也不能說不陰柔狠厲,可相較於劍修,還是差上了一絲。
這也是千百年來,劍修獨領靈荒潮頭的真正緣由。
一劍破萬法,並不是某種不切實際的誇讚。
而是無數年來,被劍修本命劍所殺之人的最後遺言。
那女子修行鬼道,以屍氣修煉,本就走錯了路,在遇到楊盼兒的青玄劍,即使境界在高,也慧最終落敗。
只不過,場間的楊盼兒想不到這些。
她神情凝重,手指不斷變化劍訣,青玄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璀璨劍氣,牢牢將那鬼修壓制住。
最後,隨著一聲嬌喝聲響起,青玄劍刺中了那船娘的心口,然後將那老嫗釘在了船壁之上。
楊盼兒沒了害怕,徑直走去,便要一劍了斷了她的姓名。
「你若殺我,那死去的數百名凡人的神魂便會永遠消散,再也沒有半分輪迴轉世的可能。」
老嫗獰笑一聲,冷漠說道。
楊盼兒停下了即將刺下的動作,眼神下意識看向沈玉。
後者只是靜靜的看著曲河兩岸青山,神遊萬里。
「你以為你在替天行道?或者是在秉持正義?笑話,殺了我,便是殺了那些凡人,我殺的,是他們的肉身,而你殺的,確是他們的神魂,兩者又有何區別?」
那老嫗依舊在不停的譏笑,渾然不在意生死。
楊盼兒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眼神有著迷茫。
已近被青玄劍刺穿了心口的鬼修,此時笑的更加的鬼魅,厲聲說道:「人鬼不分,你這樣又如何....」
下一刻。
她身上的鬼氣猛然迸發,而楊盼兒離著她只有一丈距離,原本漠然雙眸突然爆發出無盡的狠戾氣息,整個人如同猛獸一般撲了過去。
若是被她抓住,以楊盼兒的經驗,根本無法逃脫。
只是,她的身軀在半空突然毫無徵兆跌落,蒼老面龐中有著無盡的疑惑、震撼何不解。
青玄劍徑直割斷了她的頭顱,這一次,任憑她有著鬼道神通,在人首分離的情況下,再也沒有半分生命氣息。
楊盼兒低著頭,將掐動劍訣的手指鬆開。
船娘跌落在地,然後化為了一具森然白骨。
沈玉看見這一幕,眉頭微微一動,眼神中破天荒流露出一絲驚訝神色。
「你早就知道的,對嗎?」
楊盼兒輕聲說道:「那女子以數百凡人的神魂為質,才可以有恃無恐的在人間行走,書院的人知道,不敢殺,等我知道了,卻已經來不及。」
沈玉點頭說道:「鬼修已經除掉,這裡再也不會有凡人會死,你做的很好。」
沈玉很少會去誇讚一個人,無論是青山,還是萬流城的那兩個少年男女,以及楊柳,但是對楊盼兒,能夠短短時間便立下劍心,也有些讚許。
可楊盼兒並不如何高興,冷漠問道:「這便是你要我做的選擇?」
沈玉望著她,沒有說話。
「這些凡人窮苦一生,因為某種原因成為那對鬼修的練屍,一開始殺了那些練屍,也只不過是殺幾句行屍走肉,可殺了她,便是殺了他們的神魂,神魂不入輪迴,便永世沒有轉世的機會,這也是一種殺人。」
她抬起頭,平靜問道:「殺惡便是懲善,在你眼裡,從來都不會有善惡是非?」
沈玉想了想,誠實說道:「是非善惡,從來都沒有界定,你用表象的眼光去看具象,又會是另一種理解。」
話語之中沒有半分解釋意味,冷漠森嚴至極。
楊盼兒捏緊拳頭,轉身離開。
沈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青山。
許久,趙姬輕輕走了過來。
「公子這般做,是希望小姐心存善惡,又不要被道德枷鎖禁錮,對嗎。」趙姬靜靜的站在沈玉身後。
沈玉輕聲說道:「沒有人能夠準確的去定義善惡,是非,她的本意是想救那些冤魂,卻又做不到不殺那鬼修,生死善惡永遠都是共存。」
趙姬有些不解,但很快明白過來,嘆道:「小姐初入修行,以凡人的道德標準去衡量修仙界,這本就是有些局限,修行者千變萬化,誰又能是真正的好人,或者真正的壞人。」
沈玉笑了笑,輕鬆說道:「她已經認清了現實,對這個修行界的理解也深刻了許多,這一路上,她可能會遇到更多無法理解的道理,但她在最後,也斬出了那一劍。」
趙姬好奇問道:「劍心已立?」
「沒有。」
沈玉望向遠處青山,輕聲說道:「劍修立心,又豈是如此簡單,但可以說,她已經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行事準則。」
趙姬沉默了片刻,想到了某些事,開口說道:「我若學劍,公子可會教我?」
沈玉微微搖頭,徑直說道:「那不是你的道,強求無用。」
趙姬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聽說崑崙某位女子劍仙初次練劍也是隨著你,而小姐也是有幸隨你練劍,我雖是狐妖,可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便是學了劍,也沒有機會回妖域。」
「並不是這個原因。」
沈玉望著河水,淡然說道:「大道修行,我從未在乎過種族之分,你不能學劍,是因為你的道不同,強行修煉,只會讓你的境界修為倒退,妖族之身,若是境界倒退,便是血氣衰退的時候,四條狐尾,未必能夠讓你活到天劫來臨的時候。」
趙姬沉默。
許久,她看向遠處有些孤單的女子,心中升起一種情緒。
人與妖。
真的無法共存?
「今天單位開年會,喝多了些,便只有一章,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