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試

  轉眼過去一年。

  翠竹峰天賦最差的弟子都達到了練氣五層的程度，而商瓔珞更是令人瞠目結舌的到達了練氣九層，只差一步就能夠進階入道境，去分寶崖求取本命法寶，然後成為真正的道宗真傳。

  據說，道宗那位女子劍仙，鍊氣境到入道境，僅僅用了一年。

  沒有人擔心她會失敗，就像沒有人相信沈玉能夠踏入分寶崖一樣。

  一年的時間裡，大多數人都知道了翠竹峰有一個名叫沈玉的入門弟子，直到現在還是停留在練氣一層。

  就在眾人為了踏入分寶崖，求取本命法寶而努力修行的時候，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

  入門比試要開始了。

  這一代，道宗一共招收了一百多人，一部分在翠竹峰，其餘的則在雲霧峰修行，他們的指引人是另一位三代弟子李寒月。

  入門比試是道宗從數百年前延續下來的慣例，新弟子修行一年後，翠竹峰和雲霧峰兩峰各自選出幾名境界靠前的入門弟子進行切磋。

  每次比斗，四殿、七峰一些金丹境的長老都會來觀戰，探查一番這些人的心性，天賦以及原本就看好的一些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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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宗，衍法殿前。

  明見真人一身青衣，負手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一群氣質非凡的年輕弟子。

  「他有什麼資格來參加，鍊氣一層的境界，待會比試的時候被雲霧峰的那些人打得爬不起來，丟的不止他的臉，就連我們這些人也一樣會被恥笑。」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這個出聲的少年叫做江少秋，翠竹峰屈指可數的幾個擁有地級道體的弟子之一，這一年來，他的修行速度僅次於商瓔珞，經常以翠竹峰大師兄自居。

  他一出聲，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了人群最後面的那個清秀少年。

  江少秋說的沒錯，這一次來的弟子中，最低也是鍊氣五層的修為，只有鍊氣一層的沈玉，來這裡不就是被人羞辱恥笑嗎？

  明見也聽到了這些話，面色不變。

  懶散，孤僻的沈玉是主動要求來的，這讓他有些驚訝，不過並沒有拒絕。

  也許這樣的比試能夠激起這個少年的鬥志，畢竟這種道心通明，又是地級道體的天才如果就這樣浪費，實在是可惜。

  沈玉始終一個人遠遠的走在後面，對眾人的眼光完全無視，眼神眺望這四周的雲山霧海，怡然自得。

  衍法殿，道宗四殿之一。

  恢弘的殿閣屹立在山巔之上，只有一些樓宇殿角隱約的出現在雲霧之中。

  殿前就是一塊寬闊的廣場，一眼望不到頭。

  眾人剛到廣場，就見到一人帶著寒暄，滿是笑容朝他們走來，

  「明見師兄，好久不見。」那人和明見一樣，也是青衣長衫，不同的是他手中倒是提著一根碧綠色的玉簫。

  明見依舊面色淡然，隨意說道：「寒月師弟，許久不見。」

  兩人都是三代弟子，又都是這一批入門弟子的指引人，自然免不得會有些較量的意思。

  李寒月笑道：「今日比試，你我兩峰各出十人，哪一方全部落敗，這比試便結束，如何？」

  明見望著早已經準備好了的那座高台，說道：「可。」

  兩位指引人互相較量，底下的弟子也是互相看不順眼，各個都躍躍欲試，哪怕是同門的師兄弟，也是如此。

  少年人，終究是年輕氣盛。

  終於，翠竹峰的一名弟子當先走上了高台。

  江少秋故作老成，朝著眾人行了一禮，朗聲道：「翠竹峰入門弟子江少秋，你們誰先來。」

  「鍊氣八層了，這人果然有資格第一個上台，如此天賦，真是不錯。」

  李寒月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問道：「怎麼沒有看到那位天賦異稟的傳奇小師妹？」

  商瓔珞一旦入道，定然會被四殿的殿主收為真傳弟子，這樣的話，輩分自然和他一樣，這個時候稱她為小師妹，倒也沒錯。

  明見不願意多說，淡淡說道：「她在閉關入道。」

  「嘖嘖，不愧是傳奇小師妹，這種天賦，真讓人羨慕。」

  李寒月感慨了一聲，又接著說道：「聽說還有個叫沈玉的弟子，乃是地級道體，修行一年了，卻還是鍊氣一層，師兄，你怎麼教出來的，還真是有點難度，哈哈。」

  明見聞言，面色有些難看，沒有說話。

  沈玉在這一年的時間，早就成為了道宗弟子的另類，成了他們口中的笑話。

  擁有地級道體，懶散，不去修行，遊山玩水，在一些人看來，明見這個指引人自然存在某些問題的。

  明見忍著怒意回頭看向了後方，掃了一下，頗有些無奈。

  那小子，又不見了。

  ......

  沈玉很早就離開了人群，獨自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山路，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道宗有四殿，渡真、衍法、淵聖、清律。

  而衍法殿後山有一處臨淵之路，名問心道，是道宗三大奇觀之一。

  這就是沈玉今日來到這裡的原因。

  林深葉茂，曲徑通幽。

  沈玉穿過樹林之後，一個巨大的石台豁然出現在眼前，奇特的石台伸出了懸崖，而不遠處有一間木屋。

  最前方，只能容納一人的石橋，連接著漂浮在雲海的陡峭石峰。

  周圍靈氣翻湧，寒風冷冽。

  沈玉第一次來，並不知道這處奇景，但是道心通明，剛到衍法殿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後山之中的那股氣息。

  但凡靈氣濃郁的地方，他隔著很遠都能夠感覺到。

  沈玉沒有猶豫，緩步向前，突然劍眉一挑，轉頭望去。

  木屋有兩層，二樓長廊的竹椅上躺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沈玉有些驚訝，因為原本很容易就能夠發現的人，但是直到靠近了之後才勉強驚覺。

  有些，深不可測。

  老者雙眼緊閉，右手輕輕的划動，似乎在哼唱一首小曲，對那清秀少年根本就懶得理會。

  沈玉收回目光，繼續向石橋走去。

  石橋上靈氣並不平靜，罡風不斷的吹來，使人睜不開眼睛，而橋下是萬丈深淵，摔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尋常人見到這種情況，定然不會輕易的冒險，但沈玉就這樣隨意的踏上了石橋，沒有絲毫的猶豫。

  少年迎風而行，長袖飛揚，冷冽的罡風並沒有給他帶來阻礙。

  那些蘊藏在白色雲海之中的不規則靈氣不時的擊中了青色長衫，發出金鐵交戈的清脆聲音。

  木屋之上，老者微微睜開了那雙渾濁的雙眸，有些動容。

  不一會，沈玉輕鬆的走下石橋，來到了漂浮在雲海中的陡峭石峰。

  沈玉臨峰而立，眼前雲霧之中，無數虛無縹緲的靈氣成不規則的線條，不停的在天空流動，翻轉，時而相互碰撞，時而四散開來。

  這些線條充滿了靈性，交織成了一副夢幻的仙境。

  但是沈玉感受到的是那些靈氣線條中蘊含的巨大力量，哪怕是境界深厚的修士，只要碰上一絲，只怕頃刻就會魂飛魄散。

  「還行。」

  沈玉微微頷首，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隨後閉上雙眼吸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他體內的靈氣已經積蓄了許多，但是依舊達不到臨界點，修行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些靈氣更加濃郁，甚至更加狂暴的東西，比如衍法殿後山蘊藏的靈寶之氣。

  天地間，一道銀白色的靈寶之氣隨著他的吐納被吸入了靈海丹田中，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九個呼吸間，沈玉吐納了九次，共有九道靈寶之氣融入了他的體內。

  九息之後。

  衍法殿後山之地，仙鶴鳴鸝，靈蟲唧叫的聲音消失了，雲海之中，那些翻滾的靈寶之氣似乎也安靜了不少。

  驟然的平靜，來的有些突然，似乎蘊含了什麼東西，無聲無息。

  遠處，竹椅上的老者咦了一聲，望向雲海，有些錯愕。

  突然，沈玉周圍的靈氣猛地暴漲，接著如同黑洞一般驟然坍縮，消失在他的身體內。

  清秀少年睜開眼，全身仿佛有了一絲變化，又好像沒有，他轉身離去。

  「你叫什麼。」

  沈玉回到石台，便聽到了老者詢問的聲音。

  「沈玉。」

  衍法殿後山是道宗的重地，若是那老者不願意自己離開，事情倒也有些麻煩，想到這裡，沈玉還是說出了名字。

  「翠竹峰的那個沈玉？」

  「嗯。」

  「呵呵，看來傳言並不為真，外面的人對你有些誤解，不錯，你願不願意入我衍法殿？」

  「你是？」

  「道玄。」

  「衍法殿殿主道玄真人？」

  「是的。」

  沈玉瞭然，微微點頭，這個老者出現在這裡應該就是了。

  「在說吧。」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沒有在意對方的無禮，揮手讓他離開。

  「那個學劍的小丫頭當年在此觀雲海，外人只知道用了一年，熟不知那丫頭一年的時間儘是在玩鬧，真正修行破境只不過用了九天，一天一重，九天之後便是入道境。」

  看著遠處那青衫少年離去的背影，老者有些難以置信，呢喃道：「而這小子....雲海之上，九息之間，一息一重，幾乎一步入道，這等驚世駭俗的破境之法，難道我道宗數十年後又要出現一位真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