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夫子倒下

  張氏繼續道：「家中銀錢一直是我在管，想來是知道你沒銀子才沒惦記你，你來問牛的事時，你爹娘早就打好了主意，就想等著你回去好好坑你。」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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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這是你爹娘我也不說什麼了，上次你回來他們沒跟你說你弟弟生病的事，就是打定了主意還要借錢，這銀子我也給你們了，借不藉由你們。」

  張氏說完見她不開口，遂也沉默了。

  一路回家無話。

  關上了屋門，宋氏趴在床頭，強忍著哭聲。

  這件事弄清楚了來龍去脈，薛老大沒辦法接受：「小壯生病，我們也算能幫的都幫了，但不能一直幫吧？咱一家人也要吃飯，大丫和小寶還小，知安要治病，這些都要銀子，你自己下決心吧，銀子放你哪，你想給就給。」

  他默默跟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宋氏忽然坐直身體，轉身看他，哭得雙眼紅腫，臉頰緋紅，她張了張口，看著薛老大已下定決心的樣，轉頭又哭了。

  親情這個東西，道不明說不清，葉淑兒和薛知安睡在隔壁，能隱約聽見些哭聲。

  「媳婦兒，若你遇這事，我該如何？」薛知安今日看大哥這麼為難，他忽然擔心起來，若他們也遇上這事呢？

  「你想如何？」葉淑兒提筆隨口問。

  薛知安已經坐下，拿著書翻開，還未看，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抬頭：「若是騙錢，一分不給，若是真的，當盡全力。」

  「讀書吧。」葉淑兒輕笑，這件事不會發生的，也沒必要自擾。

  薛知安繼續習書了。

  連著三天了，老夫子都無法入睡，拿著一本書籍翻開一夜，半宿過去，一頁未動。

  他從二人走的時候就在等待，等待次日旭日高升。

  總算，天空顯現魚肚白，老夫子笑意浮於臉上，忽然閉上眼，書也掉落在腳邊。

  葉淑兒和薛知安來的時候,已經臨近辰末，推開院門瞧見的，就是老夫子躺在院子中的藤椅上，臉色慘白，眼底下烏青如墨。

  「夫子！」薛知安驚呼上前，扶起夫子。

  夫子毫無反應。

  葉淑兒立馬查看脈動，接著看夫子的瞳孔，鼻息，舌苔，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體虛失眠，累的，需要好好休息，再配藥材溫養，夫子老了，定是咱們日日來，勞累的。」

  薛知安附和的點頭，把人抱了起來就往院外走：「媳婦兒，抱夫子回家去，咱家裡有吃的喝的，都給夫子吃下去，養身體！」

  葉淑兒來不及攔著，人都走遠了，她立馬撿起了書籍，快步跟上。

  宋氏和薛老大一大早就去看宋小弟了。

  李玉梅帶著大丫繼續練手，雖然六嫂不願意讓她去化妝了，但她還是喜歡，也有幾個同年紀的婦人躍躍欲試，她期待自己成功的一天。

  薛老二幫忙做飯。

  薛明珠和張氏一炒一洗。

  薛知安抱著人進門的時候，一家人都圍了出來，看著夫子李玉梅的臉色瞬間不悅：「你們怎麼把人往家裡帶？」

  看著還病殃殃要死的樣子，那頭牛就夠一家人操心了。

  張氏盯了她一眼：「忙你的去！」

  李玉梅噎著火氣回房間。

  薛老二上前幫忙，幾人把夫子放躺下來後，薛知安大概說了情況。

  葉淑兒回房間鎖上門後，進了空間，看著小牛在裡面吃草，她鬆口氣，應該是這靈泉讓小牛的脾胃恢復一些，她提醒：「吃少點，別積食了。」

  再看小鹿，腳傷已經好完全，見到她，還衝了過來。

  她揉了揉小鹿的腦袋，看著小鹿頭頂上短短的鹿茸，多摸了兩下後，就見更大的鹿茸伸到自己的手邊。

  葉淑兒奇怪的看著公鹿。

  它不再是一副抗拒的模樣，反而動了動腦袋，仿佛在說：別動他的，割我的！

  「你真願意？」她摸了摸鹿茸，仿佛摸著一把銀子。

  公鹿把頭埋低，表示同意。

  「行，晚上，別著急。」葉淑兒去扯了幾根溫補的草藥，給小牛餵了一下，見小牛吃進肚子裡，她才出了空間，聽見敲門聲，她整理了下把藥藏起，就打開了門。

  薛知安站在門口，略微焦急，見葉淑兒出來，連忙道：「媳婦兒，夫子醒了。」

  「去給夫子打半碗湯，然後再吃飯。」

  葉淑兒之前悄悄給夫子診過脈，確定了夫子就是欠缺休息，憂慮過重，以及不怎麼吃飯導致的血糖低。

  「多吃飯好好休息就好了。」

  老夫子半眯著眼點點頭，瞧著圍著自己的一家人，恍惚間重回年輕時，圍著自己的莘莘學子，忍不住嘴角上揚：「真好。」

  薛家其實並不安靜，院子裡有雞有牛，還有大丫和小寶在一旁玩耍，眾人的說話聲落在一起，顯得吵鬧極了。

  以前的他是不喜歡這種地方的，見到都恨不得躲著走，可現在讓他離開他竟然有些捨不得。

  他捻了捻鬍子開口：「今日就在這教學吧，我乏了，可知安的功課不能落下。」

  張氏感動得不行：「多謝夫子待知安如此用心，無以為報。」

  以身相許？

  大家色變。

  老夫子也連忙擺手婉拒：「能有知安這樣好學的學生，是我之幸，無需謝，無需謝。」他咬重了重複兩遍。

  「好好好，」張氏笑眯眯點點頭，把屋子騰出來幹活去了，不耽誤他們教學。

  一家人都離開了堂屋，就留著薛知安和夫子，大丫和小寶趴在門口偷看，還跟著裡面的讀書聲搖頭晃腦的念。

  老夫子看的有趣，他倆也沒有打擾到薛知安，索性便隨他們倆去了。

  宋氏今天也沒出門，瞧著和薛老大之間的相處，應是還沒和好，銀子也還沒送出去。

  葉淑兒回房間把藥拿出來，洗淨切好，加上一些肉燉著，食補適合肚夫子一些。

  薛明珠邊看火邊刺繡，尋著空當問：「娘，你說的無以為報什麼意思？」

  「不就是人常說的不知道怎麼感謝嗎？我說錯了？我還想在夫子面前顯得我們家沒那麼淺薄呢。」

  張氏沒想到，自己賣弄了下反倒叫人看了笑話，以後可不敢再說了。

  薛明珠鬆口氣：「夫子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