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煙籠寒水 （二）

  「不要。」柳少楓輕抽口冷氣，猝然瞪大眸子，拼命推拒著慕容昊。「放開我，太子。」

  「沒有可能。」慕容昊跨出浴桶，埋在他頰際嘟嘿著，用力甩掉身上的水珠，修長的手指已經沿著胸部慢慢往下移，柔和的下顎也緩緩繃起。

  開玩笑地準備嚇他一下，沒想到當真的卻是自已。慕容昊冷漠的雙眼中，起了狂炙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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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柳少楓咬緊牙關，低抑著聲音，怕又引來柳葉。淚水慢慢由柳少楓倔強的眸底凝聚，他放任自已的傷痛。不是不喜歡慕容昊，而是他一直是把慕容昊當作太子，甚至有時是當好朋友那種的喜歡，不是可以肌膚相親、沒有保留的喜歡。

  那樣的喜歡，他不曾有過，但柳少楓覺得只有那種喜歡才可以做非常親密的事，會很美好，而不是象他現在這樣恐懼。

  「從太子為我推卻婚事、為我與白府脫離干係時，我就發誓，少楓的命是太子的。如果你。。。。。。。你真的想如此，拿去吧！」柳少楓放棄掙扎，閉上眼，任淚珠滑過臉腮。

  慕容昊熾烈的深吻戛然而止，他徐徐抬起頭，平息著自已的衝動，「以後。。。。。。。以後還敢騙小王嗎？」

  柳少楓含淚搖頭。慕容昊放過他了嗎？

  「不要怕，小王停下了。」沒有辦法，看到他的淚，慕容昊心就硬不起來了，同時，還微微有點心酸，為他的心和自已不在一個步調上。低頭輕吻柳少楓的眼角，不讓那些晶亮的淚珠落下，摧折他的心。

  感覺到慕容昊用布巾擦拭著他的身子，柳少楓愕然睜開眼。慕容昊過分清朗的眸子，有一絲失落，他竟然有些不忍。

  「穿好衣衫再說話吧！」慕容昊拉開衣櫥，隨便拿了件衣衫遞過去，不敢靠近。如果靠近，他會忍不住又會撕了那件衣衫。

  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慕容昊一向一笑而之，以他極深的自制力，就算絕色美女也很少讓他分心的。可就這麼一個弱弱小小的柳少楓，輕易地就讓他失控一次又一次。

  英雄難過的不是美人關，而是自已的一顆心。動了心，莫談關，就是坎也跨不過的。

  輸得心甘情願。

  「那你呢？」慕容昊渾身也濕淋淋的。

  「小王回宮再說。」

  柳少楓瞄了眼衣櫥，他的衣衫慕容昊穿嫌太小，現在也不方便出去幫他找衣衫，都怪他，發神經似的跳什麼浴桶，凍死他算了，不，這大夏天的沒有人會凍死，只是會受點涼，反正他有人侍候，不理他。

  事到如今，柳少楓也不敢難為情了，急急地穿好衣衫。都被慕容昊看光光了，以前，他也看光光慕容昊，今天抵平。柳少楓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已。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有些悲哀。

  「幹嗎還嘟著嘴，小王都離你遠遠的了。」慕容昊攤開雙手，果真站在離他一臂之外，一臉凝思。

  「你又在想什麼？」慕容昊一保持冷靜，就犀利尖銳、精明，他有些怕慕容昊現在的樣子。

  「雖然你好象什麼都說開了，但是小王知道你仍保留了許多。坐下！」慕容昊不喜歡離他太遠，指著桌子。

  柳少楓不敢再有任何抗拒，主動地坐在離他相近的椅中。

  「小王尊重你，也相信你不願說出的部分，有自已的理由，所以不會追問，除非你以後主動告訴小王。但是，少楓，你冒然成親，考慮過以後怎麼脫身嗎？那位公主可不是很簡單的人物。」

  「這個事好象公主會比我考慮得多一些。因為她也要脫身呀！」

  「萬一她喜歡上你呢？」

  「沒有可能。」柳少楓淡然一笑。

  「因為公主也知道你是女子。」慕容昊一語中的。柳少楓倉惶地低下頭，「你也知啊！」

  「小王知道的遠比你多得多。」慕空昊寵溺地一笑，「自作聰明的小東西。」

  「不管是趙芸娘、白少楠，以後離他們都遠點，不要給他們半點希望，幸好暉離開洛陽了，不然小王都要愁白了頭。你再穿這該死的官服幾日，小王讓你安全脫身。」

  柳少楓輕輕點了下頭。

  「但是，少楓，你不能在小王為你心動後，拋下小王遠走天邊。小王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茫茫人海發覓了二十多載，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個知他的少楓。習慣了有他陪，慢慢將心事與他分享，逗他解去心頭煩憂，回頭望去，以前那種沒有少楓的日子竟空洞得可怕，「小王知道你還小，心裡還沒準備接受一個人，但現在開始，你要接受小王，完完全全。」

  情動之中，慕容昊一把拉過他抱在膝中，不介意把柳少楓的衣衫又沾濕了。

  「小王在那宮中好孤獨，你也看到了。想到還要在那裡過大半輩子，就非常難受，陪著我好嗎？」慕容昊一點也不裝堅強，不掩飾地坦承自已的孤單。

  柳少楓挨著他耳朵，和淚嘆息，他這樣霸道，怎麼能拒絕。「給我時間，好嗎？」

  「喂，小王不見得比那個當初你要嫁的無賴差吧！」慕容昊不喜歡這個答覆，慍惱地抬起他的下巴。

  柳少楓一愣，不禁破涕而笑，有人這樣講自已嗎？「嗯，我想，好象只好那麼一點點吧！」

  慕容昊彎下身興味地看著他，臉上掛笑，眼神卻認真無比地呢喃，「那就好，至少你不會逃了。少楓，知道嗎，你如此聰穎，可以輕易地讓別人對你不設防，這樣的女子，不做太子妃，很可惜的。還有，你被小王看光光、摸透透，是不能嫁給別人的。」引誘加威脅，慕容昊雙管齊下。

  「我可以出家為尼。」柳少楓含羞地嗔聲說。

  「小王燒了那家尼姑庵，還有把所有的尼姑都賣到煙花巷。」他毫不讓步。

  算了，怎麼樣都是要成為他的人，那就慢慢敞開心懷，接受他，直到愛上他。柳少楓舉手環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頸間，「你在強逼民女。」

  「那又怎樣，小王喜歡！」揚起眉梢，壞壞地笑。能夠和少楓這樣親密無間，真好。「等少楓恢復女兒身，小王要用最隆重的儀式，把你娶回東宮。」

  「不要太急。」柳少楓嘟著嘴，「你說過給我時間的。」他心中對眼前的狀況還有些擔心，不把所有的事解決好，他不敢冒然進東宮。

  「小王都形隻影單二十多年了，你捨得小王繼續獨臥空床呀？」慕容昊輕吻他的唇角，曖昧地問。

  沒有心動時，不曾想過情不自禁會是這麼的急切。慕容昊都覺得自已等不了太久的，他是如此渴盼地能和柳少楓朝朝暮暮不分開。

  「東宮中不是有許多侍妾嗎？」柳少楓撇撇嘴。

  「你想把小王推給別的女子！哇，果然有皇后的風範，很大度！不是裝的吧？」慕容昊笑問。

  柳少楓紅了臉，眨眨眼睛，推開他，「快回宮去！天都快亮了，馬上要上朝的，你還一身盡濕。」

  慕容昊瞧瞧東方確是有點魚肚白，無奈地放下他，「唉，沒事成什麼親，不然留在東宮多好，省得小王跑來跑去。」

  「那。。。。。。。那就不要來呀！」

  「誰象你薄情，拋棄小王，另結新歡，小王可是重情之人，再累，也要過來看你。我想你。」慕容昊沙啞了嗓音，戀戀不捨地吻了又吻。「今晚，小王處理完朝事，就過來，等著小王，不要理那個討厭的公主。」

  柳少楓有些哭笑不得，這慕容昊到底有幾面，怎麼在識破他女兒身之後，象換了個人，講話都不同的，態度更是詭異得很。

  不過，他好象更喜歡這樣的慕容昊。「嗯，不要著涼。我會好好的等你。」他不知覺也柔了口吻，滿眼嬌媚地點頭。

  「那小王走啦！」慕容昊沒有走向大門，而是朝一側的衣櫥走去，一拍櫃裡的板，牆角突地顯出一道門，他揮揮手，走進去，櫃板合攏。

  除了房中的水跡證明他曾來過，不然柳少楓真的當自已做了場春夢。他拼命地眨著眼睛，天，秘道的門原來在這裡！

  雖然慕容昊很不爽柳少楓成親，可是慕容昱卻非常非常開心。太傅成親，要陪新婦，皇上特批幾天假，那麼慕容昱也就跟著放了幾天假。

  剛剛收斂了幾天性子，規規矩矩幾日，現在一下放開了玩，他樂瘋了。每天一頭一身的汗，在宮中象匹脫僵的小馬，撒開蹄子地歡跑。潘妃這兩日為柳少楓成親也煩著呢，關在宮中沒有出來，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娘娘腔的翰林真的是個男子，還娶了匈奴公主，害她還以為真的抓住慕容昊的一個把柄呢，氣死她了。

  侍候慕容昱的太監們吃苦嘍，頂著太陽，陪著慕容昱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熱得差點中暑，不知道這小王子怎麼會有使不完的力氣，真的好想太傅快快回宮啊！

  「小王要射箭。」慕容昱不知從哪裡翻出了把弓箭，嚷嚷著。

  太監們瞧瞧火辣辣的太陽，現在可是正午啊！去那個沒有樹木可以遮掩的射箭場，會曬死的。

  「二王子，我們就在宮裡找個靶子射了玩，行不？」

  「行！」小孩子家要求可不高。

  但這嬌陽似火，一絲風也無，樹葉都象被烤焦了般，耷拉在枝頭，哪裡找個靶子呢？

  太監們犯愁了，急得連衣衫都濕透。慕容昱也等得不耐煩，舉起箭，半閉眼，到處瞄著，忽然他笑了，「小王的靶子在那裡。」

  眾人抬頭一看，御書房外的一條小徑上，趙勇軍一臉焦急地走著，天氣太熱，他身體微胖，有點氣喘，瞧瞧四周沒人，撩起官袍邊走邊扇，不慎露出了大大的肚子。他肚臍眼長得有點突，又很黑，在白白的肚子上，顯得非常特出。慕容昱指著的靶子正是那個大大的肚劑眼。

  太監們慌了，直搖手，「二王子，那可是大帥，不是靶子呀！算了，小的們帶你去射箭場。」

  誰知慕容昱就是相中了這個「靶子」，兩眼一瞪，手往腰間一插，「不，小王就要這個。」

  「二王子，要是出了人命，那可不得了。這不是我們玩兒的事。」太監們知道輕重，忙扯著慕容昱往內宮走去。

  慕容昱不依地往地下一躺，兩腿亂蹬，放開嗓門了嚎哭，「小王就要，小王就要。」

  太監們是熱汗冷汗一起出，齊齊作揖，「二王子，這個真的不行了。」

  慕容昱越發哭得狠了。

  哭聲引起了趙勇軍的注意，他微笑著走了過來，「這大熱的天，公公們怎麼不帶二王子回去，這樣會中暑的。」

  「小王不回，小王要靶子！」慕容昱揉著眼，哭得不依不饒。

  「靶子？」趙勇軍有點莫名其妙。

  「昱兒，怎麼啦？」哭聲把潘妃也驚出來了。「該死的奴才，這麼熱的天，想把王子熱傷呀！」她抬手遮著太陽，罵道。

  「母妃，皇兒要靶子！」慕容昱越發哭得大聲了。

  「還傻站著，給二王子拿去呀！」潘妃翻了眼。

  太監們沒人敢走開，其中一個膽大的，指著趙勇軍的肚劑眼，「靶子在那。」

  潘芷樺明白了，趙勇軍也懂了，心中微惱，慌地放下官袍，他真是熱糊塗了，都忘了當著娘娘的面，自已衣冠不整。歉然作揖，「娘娘，臣找皇上去了。」

  「不要，不要，小王要靶子。」慕容昱哭得氣都接不上來了。

  潘芷樺心疼地看著兒子，嘆了口氣，換上笑顏，「趙帥，請留步。」

  趙勇軍慢慢迴轉身，「娘娘有事嗎？」

  「這大熱的天，二王子哭得這樣，咱們就滿足下他吧，不然他是不會回宮的。」

  趙勇軍驚愕地瞪大眼，什麼，堂堂大元帥做一個小毛孩子遊戲的靶子，天大的笑話，他冷冷一笑，「娘娘真會打趣，皇上還在等老臣，失陪。」

  「趙帥，」潘芷樺神色一冷，「昱兒連箭都不會拿，他只是好玩，不會有性命危險的，本宮保證。」

  瘋了，這個女人瘋了，還敢說，趙勇軍都想扇她兩個耳光，他一拱手，「娘娘，請恕老臣不能奉陪。」

  「趙帥，就敢違抗本宮？」潘妃惱了，嬌容一板，知道這位大元帥和慕容昊很鐵，不把她放在眼中。

  「不敢！」趙勇軍停下腳步，「臣是為皇上效力的，但也有自已的尊嚴，對於無理的要求，臣有權拒絕。」

  「哈，有權？趙帥的權有多大，比皇上的大嗎？皇上都沒拂過昱兒的意，只是請你幫本宮哄下王子，你都不肯，看來，趙帥的身份比皇上都要尊貴了。」

  趙勇軍氣得臉鐵青，憤怒地轉過身，想呵斥幾句。不曾想，哭著的慕容昱一見，笑開了，站起身舉起箭，一扣箭弦，箭「嗖」一聲就向他飛去，他還沒回過神來，箭就已到了胸前，他只來得及用手臂一擋，箭掛在了他衣袖上。

  馳騁韁場半生、令敵軍聞風喪膽的趙元帥生平第一次被嚇得癱軟在地上，一臉慘白。

  「哦，哦，射中了，射中了。」慕容昱興奮得雙腳直跳。

  潘妃疼愛地親了親慕容昱，「昱兒好厲害。」然後，瞟了眼趙勇軍，冷冷一笑，「公公們，還不快去扶起趙帥，到底年紀大了，一枝箭都嚇成這樣，還怎麼管理三軍？昱兒，走，喝冰茶去。」

  趙勇軍是氣得哇哇直叫，一掌甩開太監們的攙扶，眼睛血紅地瞪著潘妃母子的身影。都是皇上專寵，這等女子才會如此有恃無恐，對朝庭的功臣這般奚落，此等昏君還有什麼值得他效忠的。

  怒氣難平，他回過頭看了眼御書房，跺了下腳，轉頭往東宮方向走去。

  潘妃在樹蔭下，驀然回首，嬌美的唇邊掠過一絲嘲諷。

  煙花巷，杏紅樓，陳煒膝上坐著位臉塗得白白的女子，媚笑著和他嘴對嘴的喝著酒，每喝下一口，女子便嬌喘喘地伏在他肩頭笑得直顫。一雙玉手穿過他微敞的衣領，在胸膛上悠悠地畫著圈。陳煒呼吸一亂，身子繃得緊緊的，急不可耐地抱起女子就往床邊走去。

  女子佯裝不從，扭動著身子輕呼著，這更激起了陳煒的征服欲，他猛地把女子往床上一扔，騰身就壓了上去，嘴胡亂地吻著，女子意思地掙扎了幾下，兩人就滾成了一團。被翻衣散，陳煒扯下帳幔，不一刻，帳內就響起了女子的呻吟聲和陳煒的急喘。

  「陳大人，你。。。。。。。你真的好厲害哦！」女子一臉紅潤，蜷縮在陳煒懷裡，嬌聲說。

  「噓」，陳煒豎起中指，「不要陳大人陳大人的，朝庭命官是不可以逛花樓的。要是被別人聽去，陳大人以後就不能疼你了。」他淫笑地摸著女子綿軟的雙峰。自從一次心情不快，被朋友拉到花樓，他發現自已就喜歡上了這裡。在花樓，只要你有錢，你就是大爺、皇帝老子，那些姑娘哪個不對他讚賞有加、好言好色，傾情送抱、刻意迎歡。他也在這裡終於找到了作為男人的驕傲和威風。

  「去，」女子白了他一眼，「朝庭命官就不是人呀？是男人就喜歡逛花樓，你以為那些房裡的都是誰？」

  「誰？」

  女子壓低了聲，「和你講哦，我們這裡有許多姑娘都是朝庭命官包下來的。象隔壁的紅袖和綠扣，就被同一位朝庭命官包的，很大方呢，大把大把的銀子賞呢，不象你，小氣巴拉的。」

  陳煒悻悻一笑，涎著個臉湊近女子，「我銀子不多，可是別的，我可比他們強啊！」說著，撞下女子，女子眨下眼，嫵媚一笑，「是，是，陳大人最厲害了。」

  「那告訴我，隔壁的官員是誰啊？」

  「是。。。。。。。」

  「砰！「隔壁突地傳來一聲巨響，象誰推翻了桌子，然後一個男人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嚷嚷著，「他媽的，慕容裕那個昏君，被枕邊風吹得認不出東西南北，讓老子這樣的功臣受那樣的恥辱，你說氣不氣人？」

  「大帥，好啦，好啦！紅袖陪你喝酒。」一個女聲插了進來。

  「不，不喝，老子就是生氣，終有一天，老子要把那個昏君推翻，把那個王子殺掉，讓太子登位。老子能助他建立皇朝，也能讓他毀掉。」

  「大帥，不說了，好不好？」女聲有點害怕。

  男人嘟噥了兩句，靜了下來。

  「撒酒瘋呢！」陳煒這房，女子埋怨了一句，突看到陳煒不知何時下了床，急急地坐衣。

  「陳大人，你這是要去哪？」

  陳煒兩眼閃光，留戀地看了眼女子裸著的身子，「心肝，你乖乖睡覺，本官有急事要辦，下次再來陪你玩個盡興。」

  「那不要太久呀，人家會想陳大人的。」

  「嗯，不會，不會！」陳煒擠擠眼，匆匆開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