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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如果沒有你

2024-06-08 03:38:57 作者: 白鷺成雙

  心不斷地往下沉,宋涼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揮了揮手,閉眼靠在了椅背上。

  玉樹退了下去,旁邊的瑞雪連忙道:「哥哥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是他們走錯了路,很快就能趕上來的。」

  「是啊。」瞧著他這表情,趙豐年都不忍心了,開口道:「燕趙邊境地勢複雜,也許是後頭的人迷路了也不一定。」

  點點頭,宋涼臣勉強笑了笑:「嗯,沒事,本王再等等便是。」

  宋瑞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家哥哥嘴裡說沒事,臉色卻已經是煞白。在這關頭可不能出什麼事啊,雖說燕趙是聯姻,但每年的演練還是半點不會留情,關乎大軍的士氣,要是哥哥分神輸了,那就不好了。

  不過,好歹後頭的行軍也有六七百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在行宮安頓下來便是該用晚膳的時候,宋瑞雪卻陪宋涼臣坐在主屋裡沒動,趙豐年皺眉推了推她,低聲道:「你再不吃飯,晚些又該難受了。」

  「世子不必擔心妾身。」宋瑞雪搖頭:「妾身吃不下,陪著哥哥等到消息了再說。」

  她每回不吃飯半夜都胃疼得死去活來,還叫他不要擔心?趙豐年咬牙,看看旁邊的宋涼臣,又半點辦法都沒有,一氣之下乾脆自己也不吃了,陪他們等著。

  

  這一等就是第二天的清晨,宋瑞雪和趙豐年都趴在桌上睡著了,宋涼臣卻還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看著門口。

  玉樹終於回來了,臉色卻比他好看不到哪裡去,手裡捏著一隻信鴿,什麼也沒說就跪在了他面前。

  宋涼臣愣了愣,伸手取了信鴿腿上的竹筒,抽出一張紙條來。

  「燕王軍七百,行於巫山遇山石大雨,悉數葬於古墓堆,無一生還。」

  這一行字寫得很清楚,宋涼臣卻看了十幾遍才看明白。

  無一生還?

  他笑了笑,看向玉樹:「這是在跟本王開玩笑吧?先行兵三百人都沒有出任何事情,後頭七百人會無一生還?」

  玉樹啞了聲音道:「有人假傳王爺旨意,讓於稷河帶人繞路從巫山過,巫山地勢險峻,有一處古墓堆地勢極低又易積水,恰逢大雨山石滾落,又遇伏兵堵住四周。於大人的首級被人取走,軍營里所有的人……都沒有活著離開古墓堆的。」

  宋瑞雪被這聲音驚醒,十分茫然地看著玉樹。趙豐年聽完卻是沉默了,擔憂地看著宋涼臣。

  沒有活著離開的,燕王妃也包括在內吧……

  宋涼臣目光有些渙散,拿著紙條怔愣了許久,一點點收攏手,將紙捏成了一團。

  伏兵、取了於稷河首級,這樣的事情是誰做的,不用想都知道。只有宋涼夜會有這麼重的報復之心,也只有他會有這麼狠心,坑殺他七百士兵,就算利用地勢和天時,他自己也會損失不少。

  竟然還當真這樣做了!

  反應過來的身子止不住地發抖,他站了起來,看著玉樹問:「王妃呢?」

  玉樹沉默,頭埋得很低。

  宋涼臣笑了笑,又再問了一遍:「說啊,王妃呢?」

  宋涼夜畢竟是對美景有些心思的,不至於連她也殺吧?一定不會的……

  「王妃的屍首已經找到,正在送來這裡的路上。」玉樹抖著聲音說了一句。

  瑞雪和趙豐年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宋涼臣眼眸直接通紅,接著眼前便是一黑。

  「哥哥!」瑞雪連忙扶住他:「你先冷靜些…」

  冷靜嗎?宋涼臣點頭,他十分冷靜,還能站著睜大眼看著玉樹。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是黑的,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他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的玉樹竟然給他說,王妃的屍首在送來這裡的路上。

  真可怕,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沈美景無所不能又聰明伶俐,斷然是不可能死的啊,哪怕天塌了,她都一定會找空子站著,絕對不讓自個兒被砸著。

  沈山水的婚事還沒決定好,天兒也還沒接回來,她想開辦的學堂也還沒辦,怎麼可能就捨得離開了?

  「主子?!」

  「哥哥!」

  周圍有誰在焦急地喊著他,宋涼臣看不見,只勾了勾嘴角擺了擺手:「等本王醒來就好了。」

  宋瑞雪被他這一句話擊得心裡悶痛,忍不住就哭出了聲。她這一哭,趙豐年受不住了,伸手將她抱了出去。

  四周安靜了下來,漆黑一片,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最後還是搖搖頭,低聲道:「我不信。」

  玉樹跪在地上捏緊了拳頭,臨風聞訊而來,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臉色驟然一白:「王爺?!」

  宋涼臣「嗯」了一聲,表情溫柔得很。

  可是,他的眼睛卻呆滯得沒有一點生氣,血紅的雙眼觸目驚心。臨風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您……能看見奴才嗎?」

  宋涼臣一頓,伸手往前摸了摸,觸及玉樹的手的時候,整個人一僵。

  「能不能點個燈?」

  臨風和玉樹都猛地一震,回頭看向門外。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這屋子裡分明是一片明亮,但王爺卻說,能不能點個燈?

  伸手在他眼前動了好一會兒,臨風僵硬了身子,半點也動不了了。

  王爺睜著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呢?一直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宋涼臣閉了眼,輕笑一聲,朝兩個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本王想一個人靜一靜。」

  「主子……」玉樹擔憂不已,話里都帶著哽咽。

  「出去。」宋涼臣平靜地重複了一遍,然後起身,往內室走。

  撞倒了花瓶,撞到了隔斷,臨風忍不住伸手去扶,卻被他甩開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自己跌跌撞撞地躺到了床上。

  看了玉樹一眼,臨風拉了他一起出去,找趙世子去尋大夫。

  後軍全滅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若王爺雙目還失明,那他們就太危險了,會輸了燕趙演練不說,還正好給有心之人可趁之機。

  所以即便心裡再害怕、再恐慌,玉樹和臨風也只對趙世子說,王爺病了需要大夫。

  宋瑞雪捂著胃疼得臉色發青,趙豐年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的,叫人與他們一起去找大夫,便繼續守在宋瑞雪身邊,一邊罵一邊給她餵藥。

  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宋瑞雪哭得連藥都吐了,抓著他的衣袖問:「嫂嫂怎麼會死呢?她這一去,哥哥怎麼辦?」

  「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怎麼辦?」趙豐年氣不打一處來:「痛死你算了!」

  說是這麼說,卻還是將她給拽到懷裡,按著餵藥。

  早晨出了太陽的天氣,上午卻不知為何下起了瓢潑大雨。沈山水不顧一切地騎馬趕去巫山,迎面而來的,卻是美景的棺柩。

  「沈將軍。」有人朝他拱手,嘆息道:「請您節哀,大家都已經盡力了,但是,去得太晚,想救也來不及了。」

  沈山水下馬,踉踉蹌蹌地撲去棺柩那頭,用力將棺木掀開。

  「姐姐?」

  棺材裡的人被水泡了幾天,已經分不清面容,但那腰上,卻還掛著一個鴦鳥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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