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2024-06-08 03:19:03
作者: 西洲
容煙聞言,沒有急著應聲。
換做以往,她根本不會顧慮顧行的心情。
但現在有求於顧行,她不得不斂起鋒芒,笑盈盈地說:「顧律師想要的我能給,就夠了。又何必在意那些有的無的。」
顧行深邃的眼眸中滑過一抹外人不易察覺的失望,故作不以為然,「看來,我該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接不接鄭沅的官司了。」
「不光要接——」容煙主動攀住顧行的脖頸,貼到他身上,「還要打贏。」
容煙溫熱的呼吸在顧行耳畔起伏。
顧行就勢把她緊緊圈住,凝住她那雙漂亮的勾魂眼,「告訴我,你的誠意能維持多久?」
「只要能贏下官司。什麼時候結束,顧律師說了算。」容煙很直白。
因為顧行是個聰明人,與他繞彎子沒什麼意思。
顧行薄唇始終帶著抹淡淡的嘲諷,放開她之後去了盥洗室。
容煙還以為她把話說到這份上,顧行會爽快應下。卻沒想到,顧行依舊沒有表態。
她有些焦灼,從床頭櫃找出支煙點燃,剛抽了兩口就被折返回臥室的顧行拿走,摁滅在菸灰缸。
「既然主動來和我做交易,就聽我的,先把煙給戒了。」顧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平和得一如既往。
她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滿眼都是驚喜:「你準備接下鄭沅的官司了?」
「接了。」顧行說得不緊不慢,但對容煙來說無異於一劑強心針。
容煙難以置信地用右手在左手背上掐了下,疼!
是真的!
「謝謝你,顧行。」這一刻,她緊緊上前抱住顧行,嗓音忽然就哽咽了。
如果顧行不替鄭沅打官司,鄭沅會被秦泰以詐騙罪成功起訴,到時候別說應得的醫藥費,就是秦泰以前花在鄭沅身上的錢,都會被追回!更可怕的是鄭沅還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不謝。該拿的律師費,我會一分不少地裝到腰包里。」顧行扯開她的手,「把官司的相關材料都放到書房,我準備好好看一看。」
「馬上。」容煙激動得心跳失衡,用最快的速度把早就備好的資料,擺放到書房的辦公桌上。
顧行有個習慣,工作的時候會把自己關在書房,不希望被打擾。
容煙為他煮了壺咖啡送過去,便回了臥室。
下半夜兩人一人一間房,各不相擾。
早上醒來,容煙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顧行略顯疲憊的嗓音傳來。
她進門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兒。
「讓我戒菸,你怎麼不戒?」她捂住鼻子,擰開書房的所有窗子,發現辦公桌的菸灰缸里是滿滿的菸蒂。
「以後會少吸的。」顧行揉著酸痛的脖頸,「你的資料我看了不下十遍,昨晚找了個京城的熟人,也看到了秦泰起訴鄭沅的訴狀。現在的關鍵點是,如何證明鄭沅和秦泰是你情我願的情人關係,而不是秦泰所說的,兩人自願發生關係後,一直被鄭沅威脅利用。」
「來錦城前,我就讓鄭沅整理她和秦泰的聊天記錄了,現在估計差不多了。我馬上讓她發過來。」容煙點開手機。
「還有一點,我很疑惑。」顧行從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放到容煙面前。
「鄭沅這次被打住院,秦泰給出的理由是鄭沅對他敲詐勒索,鄭沅在派出所的筆錄說是口舌引起的肢體衝突。如果真是這樣,鄭沅洗刷掉詐騙罪的機率就很小了。」
容煙聽得心顫。
「如果你是知情者,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顧行看容煙的表情多了幾分凝重,「秦泰的為人,我比你們清楚。他以詐騙罪起訴鄭沅,肯定早就有所準備。如果鄭沅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這場官司還沒打就已經輸了。」
容煙垂下眼帘,緩緩說出了鄭沅的難以啟齒,「秦泰為了給她老婆鋪路,把鄭沅送到了兩個男人的床上。」
「這麼說就是性賄賂了。」顧行若有所思,「秦泰的渣在京城律政界是出了名的。鄭沅絕對不會是第一個。」
「難道非要把這件事捅出來,才能替鄭沅翻案?」
鄭沅對這件事深惡痛絕,容煙根本不知道鄭沅同不同意把這事兒拿到明處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顧行說著就去盥洗室洗臉,容煙緊跟。
顧行拿起剃鬚刀的時候,從洗漱鏡中望向容煙:「既然要打官司,就應以勝為準。牽扯到哪個,哪個就自認倒霉吧。」
「這事兒是鄭沅最大的痛楚,我先打電話問問她到底什麼態度。」容煙話音中已帶了些許頹敗。
因為來錦城之前,鄭沅的態度很堅決,就算不要分手費,也不希望那件喪心病狂的事兒曝光。
「一個小時之內說服鄭沅,否則,這官司我就不接了。」顧行態度十分明確。
「等我好消息。」容煙朝鏡中的顧行嫣然一笑,拿著手機去了臥室,撥通鄭沅的電話。
正如容煙所料,鄭沅對曝光秦泰利用她進行性賄賂一事很是牴觸。
容煙平靜地向她陳述了所有利弊,結束通話前極其鄭重地告訴她:「顧行只給了你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到底要怎麼做,自己決定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且難熬。
顧行煎了幾個蛋,熱了牛奶和麵包做早餐。
兩人在餐桌上吃飯時,容煙一直在不停地看手機。
她希望鄭沅能為她帶來好消息,但看一次失望一次。
「當事人拎不清,就算把你急死也沒用。」顧行見多了這種狀況,很是坦然。
她欣然一笑,「再等等,我感覺小沅不會讓我失望的。」
「如果這樁官司不打了,容小姐是不是要馬上回京,昨晚說過的話也不作數了,嗯?」顧行喝著牛奶,不疾不徐地問。
她被說中,但現在鄭沅還沒給正式回話,她也不敢立馬得罪顧行。
「成年人嘛都有需求,顧律師是個不錯的床伴,如果以後有機會,也未嘗不可。」
這句賤賤的話說出來,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但,她現在為了鄭沅,在顧行面前就得做個沒有廉恥和骨氣的人。
「我很好奇,鄭沅沒打官司前,容小姐有需求的時候是怎麼解決的?」顧行看她的眼神充滿了玩味和戲謔。
她非但沒覺得不好意思,還大膽與顧行對視,「這件事男士優先,顧律師先來說說是怎麼解決的?」
顧行沒想到她會反問,唇角染了濃濃的笑意:「當然是想著容小姐解決的。」
「呃。」她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嗝。
兩人雖然在餐桌上,但一股難以言說的曖昧已縈繞在兩人之間。
顧行依舊在等她回答。
她搜遍腦子裡所有詞庫,也想不出如何回應這個難以啟齒的問題。
偏偏顧行還沒有就此翻篇的打算。
這時,顧行的手機來電把容煙從囧境中解救出來。
顧行拿起手機去了客廳,容煙聽到他說今天有事,不去律所了。
容煙拿起手機,給鄭沅發了條長長的微信,鄭沅依舊沒做回應。
「我再等鄭沅最後十分鐘。真要不同意,就算了。」顧行已坐回原來的位子上,拿起片麵包吃起來。
兩人吃完飯,容煙收拾了餐桌,洗了碗筷之後,緊盯手機屏,生怕錯過鄭沅的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就過了顧行定好的時間。
容煙臉色蒼白,氣得坐在沙發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和容小姐的交易,現在是不是該結束了?」顧行邊煮茶邊問。
「再等等。」容煙右手攥著手機,手指的骨節泛白,「鄭沅不會讓我失望的。」
「鄭沅想勝訴,官司的牽扯麵太大。秦泰老婆所在的公司,是家世界五百強企業。一旦高層被曝出性賄賂,企業的股票不崩盤就不錯了。」
「或許這正是鄭沅顧慮的。」容煙喃喃,「為什麼秦泰那個始作俑者可以這麼囂張?鄭沅明明是受害者,被侵犯,被打,連醫藥費都拿不到,還要被冠上詐騙的罪名?」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顧行把剛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路是她自己選的,你就不要意難平了。」
單說這件事,容煙對顧行是心懷感激的。
「容小姐是不是準備離開君悅府了?」顧行清俊的五官上全是平和。
她端起茶盞,小小啜了口,「和顧律師認識也幾個月了,好像還沒有這樣聊過天。」
「我今天不去律所,可以聊會兒。」顧行展顏一笑,「容小姐去京城之後,我好幾次想把容小姐約出來好好聊聊。但,容小姐始終沒有給過機會。」
「明知沒有結果的事情再去做,就是蠢不可及。」她勇敢對上顧行意味深長的眸子,「再和顧律師糾纏不清,我怕自己陷得太深。」
「所以,你離開錦城是為了避開我?」顧行第一次感受到容煙的坦然,急切地問,「當初流掉孩子,是因為我沒有給你該有的名分?」
「離開錦城,絕對不是因為顧律師。」容煙不準備把周母的逼迫說出來,忙扯到下一個話題,「孩子真的是個意外,不是我——」
急促的手機來電驟然響起!
看到是鄭沅,容煙急忙點開。
「煙煙,我想好了,不能再為了所謂的臉面做個懦夫,官司一定要打——」鄭沅說著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