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別捨近求遠了

  顧行沒有拂葉溫言的面子。

  去了江南春，見到了葉斐然。

  葉家在錦城也算名門望族，葉斐然不光長得好，還是學霸，一路跳級念到碩士。

  良好的家教加上濃濃的書卷氣，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

  葉溫言只請了周淮禮，四個人中除了顧行，其他都吃得很愜意。

  飯局臨近尾聲，顧行去衛生間抽起煙來。

  葉溫言跟過來，問：「我家斐然怎麼樣？」

  「溫柔知性，宜家宜室。」顧行不假思索地說，「我高攀不上。」

  「什麼高攀不上！只要你點頭，我就能做主，年底之前讓你把她娶到手。」葉溫言說著從顧行衣袋摸出支煙。

  「行哥，跟你實話說了吧，我這妹妹仰慕你多年了。如果不是看你這些年一直惦記著邱韻桐，我早把她介紹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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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值得更好的。老葉，你就放我一馬吧。」顧行沒有讓步的打算。

  葉溫言湊近顧行，把煙引燃，「我知道，你還惦記著容煙。」

  顧行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可聽說容煙前腳去京城，謝楚後腳就追過去了。兩個都不是太矜持的人，乾柴烈火的，很容易就——」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葉溫言話沒說完，就被顧行厲聲打斷。

  葉溫言望著他疾步遠去的背影，嚷嚷：「只是實話實說，犯得著這麼生氣嗎！」

  回君悅府的路上，顧行把車開得很快。

  他腦子裡反覆出現葉溫言那句「乾柴烈火」。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他一打方向又出來，把車停在路邊，點開手機找到訂票軟體。

  飛往京城的航班最近的一趟是十點半，他想都沒想就定了一張頭等艙。

  現在馬上就到九點，他連回去拿充電器的時間都沒敢浪費，啟動引擎直奔機場。

  次日，容煙出門時發現天色陰沉，正飄著小雪花。

  京城的氣溫錦城低了不少，容煙小月子還沒過完，出門就覺得脊梁骨發冷，每次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穿著黑色及膝羽絨服和加厚牛仔褲，戴了頂毛線帽，還圍了條羊絨圍巾。

  在錦城她經常是大衣裡面配條裙子，感覺現在這身穿戴，比以前老了好幾歲。

  景天城小區門口有個公交站點，她每天早上都要在這裡等公交。

  雪花從天空落下，空氣中夾裹著北風呼嘯的聲音。

  看到熟悉面容的剎那，容煙以為看錯了，還揉了揉眼睛。

  顧行？！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願多想，容煙拔腿就走。

  只是擦身而過之際，不料被顧行扣住手腕！

  「容煙。」顧行眸光灼熱，嗓音帶著難言的壓抑

  聽到他的聲音，容煙的心開始顫抖！

  這麼快，他就來找她了？

  「來京了？」顧行聲線帶著獨有的清冽，把她的身體扳到自己視線之下。

  容煙很快回過神來，淡淡掃他一眼，「來京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把我拉黑了？」他又問。

  容煙：「拉黑了。」

  他深深凝視著她，眉心動了動，「不告而別，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

  「沒有。」她脫口而出，眉眼間全是決然。

  寥寥數語，沒有一句爭吵，卻徹底寒了他的心。

  雪花越下越大，落在顧行的黑色大衣上。

  這一刻，他神色冰冷，眼底下了一場別人看不到的雪。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最終，顧行放開她。

  她走向緩緩駛來的公交車，隨著人流上車。

  顧行的目光始終緊隨著她，凝滯在她及肩的短髮上。

  斷了長發，和過往告別？

  他啞然失笑，目送她乘坐的車子消失在風雪中。

  忽然間，他想起了那個逝去的孩子。

  或許，從她決定終結孩子小生命的時候，他就該死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犯渾！

  大半夜在京城落地，一大早就來見她，卻沒想她是這樣冷漠。

  他暗暗發誓：這種蠢事，以後絕不再犯。

  其實，容煙心裡也不好受。

  公交車啟動的時候，她和顧行就隔了一層車窗。

  她看得很清楚，顧行眉眼間不光有怒，還有不甘。

  可不甘又如何？

  他追來，她就得乖乖服軟麼？

  那不是她容煙的風格。

  中午，鄭沅打來電話。

  鄭沅問她在京城習不習慣，工作累不累，她故作輕鬆說一切都很好，工作也不累。

  「倒是你，那邊的事兒處理得怎麼樣了，準備什麼時候過來？」

  「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我和鄭騰後天就能和你團聚了。」鄭沅話里透著輕鬆。

  容煙忽然想起一件最掛心的事兒，「我都忘問你了，找到合適的房子了嗎？我住的小區還有餘房，就是小了點——」

  「這個不用我管。」鄭沅有些羞澀，「秦泰已經安排好了，鄭騰的補習班也是他安排的。」

  容煙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回了句「也好」。

  她有一肚子話要對鄭沅說，此時卻堵在嗓子裡出不來。

  秦泰在京城有妻有子，時間久了肯定會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兩人忽然陷入沉默。

  「煙煙，不要為我擔心。決定去京城之前，我已經把所有會遇到的問題都考慮到了。」鄭沅苦笑道。

  容煙嘆氣：「我覺得你和秦泰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我已經上了他的船，如果不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才是傻子。」鄭沅聲音低轉，「我現在是個沒有心的人，什麼樣的男人都傷不到我。」

  「等你到京城，我們就多少有個照應了。」容煙忙給她打氣，「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煙煙，我現在除了鄭騰就只有你一個朋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賤？」鄭沅淒聲問。

  容煙微怔，「我和顧行也是從不道德開始的，按說就不該戴著有色眼鏡看你。但是，你確實破壞了另一個女人的婚姻。小沅，如果可以，還是儘快和秦泰斷了吧。」

  「我現在沒有工作，要供鄭騰念書，暫時還不能離開秦泰。」鄭沅沮喪地說。

  「小沅，我真的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背負上『小三』的罵名。」容煙話落，鄭沅沒有再為自己辯駁，就說了再見。

  容煙心裡堵得慌，攥著手機許久才緩過神來。

  她並不知道自己走後，顧行沒在京城做任何停留，目送她上了公交車就回了錦城。

  還沒出機場，葉溫言的電話打來，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

  「有。」他答得爽快，「我做東，零點會所吧。如果葉斐然有空，也把她叫上。」

  「總算開竅了。」葉溫言笑了聲，忽然正經起來，「行哥，給斐然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沒再應聲。

  放下手機，他有些後悔，和容煙初識那陣子，兩人經常在零點碰面。這次約葉斐然竟然也選了那個地方。

  或許，他潛意識裡依舊是念著那個女人的吧。

  晚上，顧行再次見到葉斐然。

  有葉溫言和周淮禮插科打諢，包房的氣氛很活躍。

  四個人打牌聊天，三個男人喝酒，葉斐然只喝果汁。

  葉斐然眉清目秀，長發垂著腰間，穿的是件淺色棉麻長裙。

  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腕系了條加持紅繩，清新又脫俗，和珠光寶氣的千金名媛一點都扯不上邊兒。

  她說話輕言細語，言談中透著濃濃的書卷氣，顧行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就連周淮禮都悄悄打趣了顧行好幾次，「行哥，真不行就別捨近求遠了，就這個吧！」

  葉斐然對顧行也少了初次見面的拘謹，「行哥」「行哥」喊個不停。

  散場時，顧行已然微醺。

  葉斐然開車送他到君悅府地下停車場，親自替他擰開車門。

  顧行下車的時候有些踉蹌，葉斐然手疾眼快扶住他，柔聲道：「行哥，我送你上去吧？」

  這話令顧行忽然想起了容煙，初相識的時候，也曾這樣纏著他，要去他房子裡。

  容煙比眼前這個膽子大了不知多少，他明明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卻對容煙的撩撥很受用。

  那時的他對容煙也是懷了私心的，每次都半推半就，漸漸就迷失在無妄的慾念中。

  「行哥，我可以陪你上去嗎？」葉斐然水霧盈盈的眸光很是灼熱，嗓音帶了幾分怯懦和孤勇。

  顧行瞬間清醒，甩開她的手。

  他可以接受剛剛相識的容煙，卻說服不了自己接受葉斐然。

  葉斐然很是失望，紅著臉垂下眼帘。

  「我一個單身男人，你就不怕我占你便宜，嗯？」顧行聲音很輕，染了些許嘲諷。

  葉斐然不假思索地說：「不怕。」

  「謝謝你來送我。」顧行轉身，踉蹌著走進電梯間。

  葉斐然被他孤絕的背影刺得心疼。

  到家後，顧行的腳步沒有停頓，直接躺在了容煙常睡的那間臥室。

  因為胃不好，他已經有陣子沒喝酒了。

  今天難得熱鬧，他喝了將近一瓶紅酒，現在不光胃裡火燒火燎，連頭都是疼的。

  但卻有一樣是不變的，那就是——他滿腦子都是容煙！

  他拿起手機又放下。

  想到自己已被容煙拉黑，便從抽屜找出一部是京城號碼的手機，想了許久才撥出那個熟悉入骨的電話。

  幾秒鐘之後，容煙睡意惺忪的嗓音傳來：「餵？」

  一如以前躺在他身側。

  剎那間，顧行如鯁在喉，竟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大半夜的不說話，我就掛了。」容煙似乎很困，還打了個哈欠。

  「容煙。」顧行頓了頓，沒聽到掛電話的聲音才緩緩開口，「是我——」

  「顧——」容煙聲音瞬間拔高，似乎已經完全醒過來了。

  顧行沉聲道：「是我，顧行。」

  兩人就這麼沉默下來，但半分鐘不到，容煙主動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顧行的號碼又在黑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