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怨不得別人

  容煙回到醫院，臉色很不好看。

  把支票和協議書放到桌上，看了眼顧行。

  「算了，以後這些破事兒我不會再管。」顧行壓根不知道她遇到邱韻桐和顧璋的事兒，「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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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看了下手機，「我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顧行一愣，這才意識到她在慪氣，「怎麼啦？」

  「顧律師已度過危險期。」她垂著眼帘，「我留在這裡算什麼啊！」

  顧行還真沒找到挽留的理由，但又不希望她走，擰著眉：「今晚留下，我要和你商量老宅東樓裝修的事兒。」

  「晚上不談工作。」她剛轉身就被顧行扯回來。

  「不談工作就談別的。」顧行擋住她的去路，舉起右手朝她面前一晃，「容煙，別再折騰我了——」

  她從顧行的尾音中聽出幾分哀求，心瞬間軟了，「那就再住一晚，最後一晚。」

  「誰說最後一晚？我什麼時候出院，你什麼時候走。」顧行語氣霸道得不容她有任何質疑。

  容煙脫掉外套，放下手包，躺到顧行病床對面的陪護床上。

  「這兩天感覺怎麼樣，沒有不舒服吧？」顧行把支票和協議書收好，坐到她床上。

  她敷衍道：「還好。」

  顧行用左手圈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邊：「中午在衛生間，你內褲上貼了衛生棉——」

  他可真夠細心的，連這個都看到了！

  「自從懷孕後，分泌物有些多。」她心虛地解釋，暫時還不想把和顧承發生肢體衝突的事兒告訴他。

  「沒事兒就好。」顧行長長舒了口氣。

  兩人都沒再說話，顧行就這麼擁著她。

  忙了一天，她疲憊得連睜眼睛都嫌累，很快沉沉睡去。

  顧行躺到她身側，聽著她勻淨的呼吸，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許久，他的手輕輕落在容煙平坦的小腹上，沉寂的心瞬間沸騰起來。

  這裡有他的孩子，雖然是個意外，但卻令他感受到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剛聽到容煙懷孕，他骨子裡是抵制的。

  矜持沉穩如他，犯這種低級錯誤簡直是人生的污點！

  聽到容煙要做掉孩子的時候，他才真正萌生了留下孩子的想法。

  他把原因歸結到顧綺身上。

  顧綺和容煙都是未婚先孕，都懷了一個註定不能得到名分的孩子。

  同病相憐也好，追憶姐弟親情也罷，他對懷孕後的容煙多了以前不曾有的憐惜。

  但這兩天他明顯感覺到，以前留下孩子的說辭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希望容煙生下孩子的念想越來越強烈，也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有個孩子也不錯，因為孩子的媽媽是個叫容煙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很討喜，但也不是太討厭！

  他凝視著容煙恬靜的睡顏，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擁著她擠在單人陪護床上，一覺睡到天亮。

  容煙醒來神清氣爽，就是左胳膊被顧行壓得有些酸。

  她對著窗子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顧行擔心地蹙眉，「以後還是注意點吧，大幅度的鍛鍊完全沒必要，高跟鞋不要再穿了。」

  「孕期生活指南上還說前三個月不能——」容煙的小臉微紅，「你不也挺執著嗎？」

  顧行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一本正經地說：「這事兒我一個人執著沒用，是你配合得好。」

  「以後我不配合了，顧律師別再碰我。」容煙把微卷的長髮用發圈套上，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不早了，今天還要去入戶，早飯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怎麼又去入戶？」顧行點開自己的手機，「華瑾南辦事越來越拉胯了。」

  「不怪華瑾南，是我主動要去的。」容煙沒有再往下說。

  顧行不傻，已經從她神色中看出些端倪，耐著性子囑咐：「記住，工作再忙也要按時吃飯。」

  她點頭，穿好衣服與顧行說了再見。

  顧行擰上病房的門，撥通邵天的電話交待一番。

  十分鐘不到，邵天的電話回撥過來。

  「前幾天，容小姐被邱小姐實名投訴，容小姐不得不再次接下邱小姐工作室的設計項目。目前兩人已達成共識，今天是施工第一天……」

  結束通話後，顧行的眉頭擰得很深。

  他斜躺在床上，找到邱韻桐的電話撥出去。

  第一次沒人接。

  第二次，邱韻桐睡意惺忪的嗓音很快傳來，「阿行，這麼早？」

  「邱韻桐，費盡心機折騰容煙有意思麼？」顧行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邊的邱韻桐睡意全無，解釋起來：「其實和別的設計師比起來，我還是比較認可容小姐的設計。她選擇再度和我合作，是因為年底了，想沖一下業績。」

  「謊話都能說得如此道貌岸然。」顧行冷哼，「在M國六年，你就學會了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阿行，既然你替她講情，我無話可說。我會馬上撤回對她的投訴。」邱韻桐委屈地嘆了聲，「你能找到容小姐這麼好的女人，我由衷地替你高興。」

  「口是心非。」顧行說完掛了電話。

  為了配合邱韻桐的作息，上午十點，容煙才和施工隊的人一起來到「韻桐工作室」。

  邱韻桐坐在辦公室喝著咖啡，懷裡還抱著只雪白的折耳貓。

  容煙只象徵性地打了個招呼，就切入正題，「邱小姐，施工隊已經把所有建材拉過來了，你找人清點一下，我這邊好出個清單。」

  「不急。」邱韻桐蹙眉，「前天我們敲定的設計圖，有兩個點我不是太滿意，容設計師能不能再改一下？」

  容煙瞬間有種上當的感覺，但還是擠出個勉強的笑容，「我們定好的設計圖前天就已入庫，如果沒有特別大的Bug，公司那邊是不允許再做改動的。」

  「如果不做改動，客戶的利益誰來保障？」邱韻桐聲音雖然不大，但容煙覺得很刺耳。

  七名施工人員帶著一車板材在外面等著施工，邱韻桐竟然出爾反爾！

  「邱小姐——」容煙把反駁的話咽下去，「我先問一下張總監，如果能改則改，真不能改，也希望你能體諒。」

  邱韻桐撫摸著折耳貓滑膩的身體，滿眼傲嬌。

  容煙避開邱韻桐，撥通張總監的手機，說了這邊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和邱小姐都達成共識了嗎？」張總監不想得罪客戶，頗感為難，「她對你的投訴還沒撤，你再試著和她交流一下。這事兒捅到上面對你很不好。」

  容煙深呼吸，打起精神再度敲開邱韻桐的門。

  「張總監同意了？」邱韻桐修長的脖頸挺得很直。

  「張總監說，會把邱小姐的要求向上面反應，但希望不大。」容煙沒有直接告訴她結果，「其實，邱小姐很看好這個版本，為什麼又反悔呢？」

  邱韻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糾正：「不是反悔，只是稍作改動。」

  容煙沒有揭穿她，主動笑著緩和氣氛，「邱小姐，七名施工人員還在門口等著，不如先讓他們進場？」

  「在圖紙不能達到我滿意之前，不能進。」邱韻桐說話的模樣，宛如一隻不可一世的天鵝。

  容煙心中冷笑。

  這就是顧行愛得死去活來的初戀！

  邱韻桐抱著貓兒去了練功房。

  容煙又給張總監打了電話，張總監說這事兒不能由公司出面來壓客戶，只能她自己解決。

  呵呵，她如果能解決就不會向公司求救了！

  容煙想到顧行，但這個念頭只一閃就被她否定了。

  捱到中午十二點，邱韻桐抱著貓兒上了輛紅色轎跑走了，容煙和施工人員只好回了華霖。

  她在邱韻桐工作室接連碰壁的事兒，在A組已人盡皆知。

  與她相鄰的同事看到她忙來安慰，說搞藝術的和平常人不一樣，勸她不急不躁和邱韻桐磨下去。

  是啊，除了咬牙捱下去，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顧行把她從舞蹈工作室的項目中扯出來，她又跳進去，現在被邱韻桐整成這樣，怨不得別人！

  同城快遞送來了午餐，四菜一粥，很精緻。

  她看了下清單，是一家比較火的粵菜館。

  顧行也夠細心，知道她已把江南春的飯吃膩了，又換了一家。

  把餐盒一一打開，鄭沅的電話來了。

  好幾天沒見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寒暄了足足十分鐘。

  容煙聽出鄭沅嗓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似乎哭過，問她怎麼回事兒。

  她說給學生講課太多，嗓子不好用了。

  鄭沅已正式入職錦城一高，帶了兩個班語文，天天忙得團團轉，今晚不用上輔導課，想約容煙去金帝商廈逛街。

  容煙爽快應下，兩人又聊了幾句才結束通話。

  「好消息，容煙！」張總監忽然在辦公室門口探出腦袋，「邱韻桐已經撤回了對你的投訴。」

  「別騙我哈，張總監？」容煙訕訕搖頭，對邱韻桐那號人她早就呵呵了。

  「不信可以去內網上查。」張總監聳肩去忙別的。

  容煙點開華霖內網，發現確實如此。

  但此時此刻，她的神經線崩的更緊了。

  邱韻桐不是個好相與的女人，對她不光有敵意，還有醋意，撤回投訴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

  下午去見邱韻桐，依舊不能大意！

  顧行的電話打來，她忙攥著手機去了步梯間。

  「中午的飯菜怎麼樣？」顧行開口就問，「和江南春的飯比，好，還是遜？」

  「顧律師定的又能差到哪裡！」容煙打趣他，「你一個病號還惦記著我，真是夠感動的。」

  「對了，說件事，下班後別來醫院了，待會兒我出院回君悅府。」顧行頓了下，「你也搬過來，嗯？」

  他都出院了，再讓她去君悅府做端茶遞水的免費保姆？

  容煙緩緩道：「醫生說你要在醫院打一周點滴。」

  「回去也是養著，周淮禮每晚會去君悅府給我打點滴，讓你過來就是幫我看針的——」顧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