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們的結局是陌路

  《Win》攝影棚，一號化妝間。

  簡橙當著兩個當事人的面，一通指桑罵槐後，心情舒暢的掛了電話。

  撒了氣，她心裡的火消了一點點，無視米珊憤怒的目光，她把秦濯喊到外面。

  「秦濯哥，米珊推遲日期，又把時間提到六點，糖糖就猜到她不會好好配合，可我們還是在五點的時候就到了。」

  秦濯也不傻，剛才的事他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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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事，就是米珊故意整孟糖和簡橙。

  錯，確實是米珊的錯，只是——

  秦濯皺眉，「孟糖既然早就猜到，為什麼還過來？」

  「為什麼？」

  簡橙也皺眉，似乎驚訝他竟然會這麼問。

  「這裡是什麼地方？攝影棚，不是她的江景餐廳，這是米珊復出的第一本雜誌，是她的工作。」

  「我和糖糖都以為，她最多是拍攝的時候，不好好配合，那我多點耐心就行了，誰知道她會這麼幼稚，這麼任性，直接浪費四個半小時。」

  「我和糖糖都是把工作和私生活分開的人，我們明知道米珊會刁難，還是來了，四點就起床，五點過來準備，就是想做好今天的工作，夠尊重她了。」

  簡橙問他，「秦濯哥，你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嗎？你會公事私事不分嗎？」

  秦濯慚愧，「抱歉。」

  簡橙提醒他，「米珊明知道我是周庭宴的老婆，明知道我脾氣不好，為什麼還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挑釁我？」

  秦濯沉默。

  為什麼？因為米珊的底氣是他給的，米珊是仗著他的勢。

  簡橙剛才進化妝間的時候，孟糖本來要跟著進去，走到門口時她手機響了，是她嫂子打來的，她出去接電話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簡橙想起她泛紅卻隱忍的眸子，這會兒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秦濯哥，不管怎麼樣，你和糖糖的婚約還沒解除，她還是你未婚妻，你今天跟米珊一起出現在這，一點臉面都不給她。」

  「你要實在喜歡米珊，你能不能趕緊把婚約解除啊！」

  秦濯覺得這事必須解釋，「我和米珊是在門口碰上的，我……」

  「有差別嗎？」

  簡橙打斷他，「你們不是一起進門的嗎？你明知道米珊借你的勢，你還跟她一起出現。」

  簡橙到底沒忍住，抬腿在他小腿踹一腳。

  「太過分了，太欺負人了，你就算不喜歡糖糖，也拜託給她留點尊嚴吧，哪怕一點點。」

  「這個項目，她嫂子立了軍令狀的，如果拍不好，她嫂子就完了，就因為米珊遲到，她怕害了嫂子，你們沒來之前她一直在哭。」

  「她今天已經很難過了，你還給米珊助威，還刺激她，還有那個副主編，那女的跟她嫂子是對立的，今天是她嫂子的場，你帶那副主編來，不是噁心人嗎？」

  「秦濯，要不是當年你幫過我，我今天一定跟你拼了！」

  ……

  孟糖接完電話後，沒急著回去。

  攝影棚附近有家咖啡館，她需要喝杯咖啡提提神。

  剛給簡橙發了消息，秦濯就進來了，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要了杯溫開水。

  「我問了門口的保安，他說你往這邊來了。」

  秦濯想著簡橙那句『你們沒來之前她一直在哭』，把目光落在孟糖眼睛上。

  在攝影棚時，她沒正臉看他，要麼低著頭，要麼他望過去時，她就把頭低下。

  這會兒大概是沒想到他會來，目光有點呆，人也僵在那裡，頭抬著，眼睛發紅，明顯是哭過了。

  「對不起。」

  孟糖聽到道歉，愣了一下，旋即又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對不起？又幫米珊道歉嗎？用不著。」

  秦濯解釋剛剛的幾個誤會。

  「我跟米珊是在門口碰見的，我知道今天是你們過來拍，我怕你們起衝突，畢竟上次有過矛盾，我就說來探班。」

  「我真不知道你們之前定的六點，我問了米珊時間，她說十一點，我說我十點半到，不是一起來的。」

  說起這個，還有個事得解釋。

  「米珊說昨晚在我那，這話有誤會，我沒跟她在一起，她復出後，有狗仔去她那蹲點，她那不安全了，我有套公寓保密措施做的不錯，借給她住了。」

  秦濯靜了幾秒，為自己的清白證明。

  「我說過，一段感情沒斷乾淨，我不會開始下一個，跟你的婚約沒解除，我不會碰別的女人，我跟米珊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孟糖道歉，「所以是婚約束縛了你嗎？對不住。」

  秦濯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

  服務員過來，端來孟糖點的冰美式，又把秦濯剛才要的溫開水放下。

  孟糖先打破沉默。

  「秦濯，你知道為什麼，簡橙愛了周聿風那麼多年，卻能在一晚上決絕的放手嗎？」

  秦濯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簡橙和周聿風，卻知道她還有話說，所以沒吭聲。

  「其實不是突然放手的，簡橙給了他很多次機會，你猜多少次？」

  孟糖也沒等他回答，自顧自說。

  「一百次，周聿風傷她一次，她就在日記本里記一次，自己用鋼筆，一個字一個字記下來，每一個字，都像把匕首，把她渾身的刺拔下來，痛的多了，她就慢慢清醒了。」

  「很多人以為，她是在簡文茜生日宴上受了委屈，才突然死心的，我最開始也這麼認為，其實不是的。」

  「她早就死心了，她只是不甘心，她跟周聿風走過了那麼多年啊，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突然就變心了，她怎麼能甘心呢。」

  「所以哪怕已經心死了，她還是勸自己，再等等吧，一百分還沒扣完呢。」

  秦濯瞧著對面突然淚流滿面的小姑娘，心裡莫名發緊。

  「孟糖……」

  「你先不要說話，你聽我把話說完。」

  孟糖伸手捂著臉，不去看他，也不讓他看自己。

  「我沒簡橙那麼有骨氣，我到現在還愛你，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尊嚴，就算不顧著我自己，我也得為我家裡人考慮，他們疼我愛我一場，我不能讓他們每天為我擔心。」

  「所以啊，我也學了簡橙，用一個日記本囚禁愛情，我沒有簡橙那麼強大的心臟，所以，我的滿分只有十分。」

  「你現在，只有一分了。」

  ……

  孟糖自己點的咖啡一口沒喝，拿著給簡橙打包的咖啡離開，秦濯遲遲未起身。

  水已經涼透了，他保持握著杯子的動作，掌心的涼意透過皮膚傳至是四肢八骸，把他整個人都凍住。

  腦子裡，孟糖最後的幾句話怎麼都揮之不去。

  「你說自己是不婚族，我不敢奢望，聽說你需要一個未婚妻，我才求了爺爺成全，上次在江邊你跟我坦白，我才知道你當時只是隨口說說應付家裡，對不住啊，耽誤你這麼久。」

  「雖然還有一分，但你也不用緊張，我同意解除婚約的那晚，就決定徹底放棄你了。」

  「你家裡一直不同意你解除婚約，其實我有辦法，但是我沒告訴你，你要問為什麼，是不甘心吧，因為我真的，愛你太久了。」

  「這一分是我的不甘心，很好扣完的，米珊今天大概率不會好好配合的，一會你去攝影棚，當著我的面，就像剛才那樣維護一下她，讓我把這一分扣完。」

  「十分全沒了，我對你的不甘心，執念，就沒了，我會去找你爸媽，我有辦法解除婚約。」

  「秦濯，簡橙和周聿風的結局，就是我和你的結局。」

  「我們的結局是陌路。」

  ……

  米珊願意給孟糖和簡橙一次機會，一是要整她們，二是她對簡橙根本沒期待。

  她就是來走個過場，給秦濯面子，讓簡橙拍幾張，然後指責她的毛病，最後，《Win》再重新換攝影師。

  副主編陳佳，就是她讓經紀人找來的，做個簡橙很差勁的見證人。

  來之前就想好了流程，所以米珊換上衣服配合的去了拍攝區，但拍攝期間不怎麼配合。

  她十五歲出道，面對鏡頭無數次。

  她太知道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動作能讓攝影師滿意，也太清楚攝影師會在什麼情況下發飆。

  她打定主意讓簡橙發飆走人，所以，在簡橙的鏡頭下，她儘量不著痕跡的表演成一個沒有靈魂的模特。

  一個好的攝影師，是能精準的抓取鏡頭下人物靈魂的，拍不到靈魂，說明攝影師不行，跟模特沒關係。

  ……

  簡橙能察覺到米珊的故意，所以拍幾張就做了個暫停的動作。

  讓其他人休息，她自己收拾好東西後去找米珊。

  米珊的經紀人立刻拉著副主編陳佳過來攔住她，簡橙先她們一步開口。

  「我在化妝間當著你們的面打電話，難道是白打的嗎？我那通電話，主要是給你兩聽的。」

  她先看向副主編陳佳。

  「我當著秦濯的面，指桑罵槐，秦濯對我的態度是不是還挺好的？」

  她又去看米珊的經紀人。

  「這說明什麼？說明我身份不低，連秦濯都對我客客氣氣的，你們這些巴著秦濯吃飯的，真要惹我？」

  一分鐘後，簡橙順利進了米珊的休息室。

  米珊以為她是來威脅的，回擊的詞都想好了，沒想到簡橙拉著椅子坐她旁邊，吃她的水果，跟她嘮嗑。

  「蘇蘊當年在《Win》拍了一期封面，主題是保護野生動物，呼籲大家關注瀕危的野生動物，你知道這事吧。」

  米珊自然知道這事。

  當紅女星蘇蘊憑一本雜誌封面被電影界知名導演欽定為女主角的事，在熱搜掛了好幾天，轟動一時。

  為什麼轟動呢？

  因為這位國內最有聲望的電影大導演有個習慣，主角兩不用，不用整容臉，不用大流量。

  蘇蘊不是整容臉，卻是女頂流。

  兩人本沒有合作機會，誰也沒想到，這位導演某天突然在微博上艾特了蘇蘊。

  配圖是她在《Win》拍的雜誌封面，導演表示非常喜歡那幾張照片。

  拍的也確實好，米珊當時還特意買了雜誌。

  拍攝地點在荒野，蘇蘊跟野生動物同框，攝影師非常厲害，不止拍出了蘇蘊的靈魂，還拍出了動物的靈魂，人物與場景宏大有氣魄。

  只一張照片，一個眼神，就能看到一整個故事畫面。

  導演邀請蘇蘊出演她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說是會為她單獨開一個劇本。

  這事轟動一時，後來導演真為蘇蘊量身定做一個劇本，蘇蘊上一個電視劇今年五月拍完，結束直接進組，如今就是在拍這部電影。

  因為這事吃到紅利的不少。

  蘇蘊，《Win》，雜誌社所有參與這個項目的人。

  唯獨拍攝的攝影師。

  當時很多明星一窩蜂的搶《Win》，但拍出的效果不盡人意。

  《Win》這邊的解釋是，當時的攝影師是自由愛好者，不願留下姓名，不願第二次合作。

  米珊還在想簡橙為什麼突然提這件事，就見簡橙指著自己。

  「那個牛逼的攝影師，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