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通房丫頭
2024-06-08 01:32:51
作者: 淇淇雪餅
白婉柔臉上的強顏歡笑都有些掛不住了,她尚且還在此處,皇上便已經如此明晃晃的塞人。
想來若是她今日有事沒來成,只怕陳儒之到時要帶著一堆丫頭回去了。
她一向無波無瀾的心頓了頓,不知為何會因為自己這樣的認知感到不適。
而陳儒之同樣也並不好受。
他還不知自己為何會對白婉柔有異樣的情感,如今皇上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
可謂是夾在二者中間左右為難。
「皇上這話言重了,我與夫人感情極好,綿延子嗣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他覺得自己拒絕的意味已經相當明顯。
然別人可不這麼覺得。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身為建安王爺,倘若連個側妃都沒有,這說出去也不像話呀!」
皇上臉上的焦急看上去似乎是真心為了陳儒之著想。
可他們二人心裡都門清,皇上今日之所以會說這些話不過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罷了。
陳儒之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皇上大抵是忘了,王府中還有一個被貶的丫頭,她名為月意,現如今已懷了我的子嗣。」
他先前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月意在自己這裡會成為拒絕皇上的工具。
「王爺這麼想可是不對的,且不說這叫月意的丫頭沒有名分,即使是有,你也不能因為她拒絕皇上的一片好心呀。」
林貴妃插了句嘴,說話間身子還不住的往皇帝身上靠過去,看著柔弱無骨,也難怪會得聖寵。
她目光瞥向白婉柔,有意無意地提及她。
「是了,我忽的憶起來,前幾日似乎在宮中聽到了些流言,道建安王妃起初是主動追求王爺的,不知可有此事啊?」
她邊說邊笑著,看上去人畜無害,任誰也想不到這副皮囊的底下是一個蛇蠍心腸。
好比此時,白婉柔便只是訕訕點了點頭,伸出手捻了一塊端放在眼前的桂花糕。
「皇上平日裡總說喜我這種含蓄內斂的性子,我倒是覺得呀,身為貴妃娘娘理應如此。」
她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白婉柔,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她這話是故意影射白婉柔。
無非是說她作為建安王妃,卻太過於主動,沒有普通女孩子的端莊矜持罷了。
白婉柔聞言笑了笑,看向林貴妃,她一向溫和的眉眼此刻流露出幾分不屑。
「貴妃娘娘說的是,您不愧為皇上的寵妃,想來旁人定然是無法坐到您這個位置上的,連我都有些佩服。」
這話無非就是說她身在皇宮之中,卻又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升到了貴妃的位置,手段難免有些骯髒。
林貴妃聽她這麼一說,大概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經歷,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只冷哼了一聲。
白婉柔沒有將她的反應放在心上,畢竟她雖然是個軟柿子,但也不是任誰想捏都能捏的。
今日是在皇上面前不好失態,否則她對這個林貴妃絕不只有這麼幾句話。
「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繼續拌嘴了,把我聽的是雲裡霧裡的,還是先讓王爺帶幾個丫頭走吧。」
見局面似乎有些僵硬,太后主動站出來緩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有些偏心白婉柔。
旁人若是說了如此犯上的話,只怕林貴妃一個不高興便能將人拉出去杖責。
如今陳儒之尚且還未曾站出來維護白婉柔,太后便率先開口,饒是皇上此刻都不能說白婉柔有罪。
白婉柔笑了笑,雖然她不知道太后此舉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知她為何唯獨對自己不同,但能看出來太后是在為了她好。
陳儒之將眼前的一盞酒飲完,「那就多謝太后好意。」
皇上聞言展顏一笑,他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讓陳儒之多帶些丫頭回去。
無論她們怎麼說,最終的結果都是如他所願。
「難得王爺如此爽快,這次就自己挑些人吧。」
皇上說完拍了拍手,門外迅速走來兩排隊伍,都是讓陳儒之進行挑選的通房丫頭。
陳儒之見狀只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準備如此充分,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他今日帶人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猶豫,狀似思索了幾秒,實則隨意點了幾個人。
被點到的女子無一不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似乎進了王府之後自己就高人一等。
陳儒之也並不在乎她們都是怎樣的心情,選完人之後第一反應便是用餘光打量坐在自己身側的白婉柔。
難得的是他並沒有在白婉柔臉上看到任何妒忌或者生氣的神情,反倒覺得她似乎是有些遺憾。
「如今時辰也不早了,王爺還要回去處理府中這些丫頭,大抵也是沒有時間繼續閒聊,朕便不送了。」
陳儒之挑了挑眉,對於皇上這種達到目的之後便將人甩開的性子並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早已經習慣,於是只點了點頭,帶著白婉柔和一眾女子離開。
上了馬車後,他仍然從白婉柔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怒火,心中不由有幾分不是滋味。
他試探性的問道:「那些丫頭帶回府之後你預備如何安排她們?」
白婉柔抬頭看向他,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也沒有想到那些丫頭的下落最後由她決定。
認真思索片刻她才答道:「到時我問問她們幾人,徵詢一下她們的意願。」
見她很用心的在回答自己問題,陳儒之完全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他只覺得難受。
以往自己若是表現出和月意有一丁點恩愛,白婉柔都會惱的不行,如今自己一天之內便多這麼多通房丫頭,她倒是沒有任何表示了。
沒等陳儒之多想些什麼,白婉柔的聲音又在狹小的空間中響起。
「不過可惜了,看今日這幅形勢,皇上怕是還有的鬧呢。」
「鬧?」
陳儒之很疑惑她的用詞,雖說自己也的確覺得皇上今日此舉是有意而為之,不過用鬧來形容的確不太合適。
白婉柔聞言點了點頭,她始終都看著自己身側的帘子,仿佛能透過那一層布看到旁的什麼事物。
「是呀,其實我能看出來,你與皇上的關係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和諧。」
「更多的倒像是他在刻意針對你。」
陳儒之沒有繼續應話,因為白婉柔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他與當今聖上不過就是做做樣子,二人內心都無比清楚他們的關係有多僵硬。
他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忽地覺得自己有些沒把握了。
似乎她知道的太多以後,自己就總覺得她早已經不需要他這個建安王爺了。
一個問題在此時湧入他的腦海,陳儒之頓了頓,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然後才問道:「那我與你父親呢?」
「什麼?」
白婉柔也沒想到他的話題會轉的如此之快,加之最近調查的事情讓她對父親這個詞感到更加模糊。
於是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她毫無預備。
「你覺得我與你父親之間的關係如何?」
白婉柔輕笑一聲,似是嘲弄似是好笑,她將視線放在陳儒之身上,輕聲問道:「你們二人的關係還需要旁人判定麼?」
「世人皆知,你與我父親不和,是多年以來的政敵。」
「當時我主動追求你,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在背後說我的閒話。」
「你竟還主動問我這種問題?」
陳儒之側過頭去,他發現他竟然招架不住白婉柔直勾勾的視線。
仿佛被她看著,他就會失去某種名為自由的權力,整個人如被釘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然而想到自己的目的,他終究還是選擇頂著巨大的壓力繼續問下去。
「嫁給我做建安王妃,你害怕嗎?」
白婉柔本想問他這是何意,但聯想到他剛剛那個問題,似乎摸清楚了陳儒之的意思。
他無非就是覺得,父親與他是水火不容的兩個陣營,而她處在他們二人中間,恰恰是最尷尬的那個人。
作為王妃,她不能背叛自己的丈夫;作為女兒,她不能對自己的父親不孝。
白婉柔細細思索了一番,還真是個好問題,她以前竟從未考慮過。
「從未。」
陳儒之沒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堅決又乾脆,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震驚。
他垂頭撫了撫自己的手腕,繼而問道:「倘若有一天我與你父親之間需要進行抉擇,你會選誰?」
白婉柔笑了笑,一代常勝將軍如今怎麼會問自己這種問題?
但不可否認的,她心裡也的確覺得這是個需要考慮的方面。
畢竟以她對父親近日以來的觀察,陳儒之說的這一天怕是不久就要到來了。
「我會與你和離,不過就擔憂和離之後的日子不好過,還望王爺到時予以幫助。」
她沒有直接說明會站在她父親那一方,但這話中的意思也表現的很明顯了。
而白婉柔自己更是發覺,說出這番話來,她內心竟然沒有之前那種如刀割般的難受。
即使是想到陳儒之為了月意而凌辱自己的種種行為,她也只覺得如過眼雲煙,內心則是早已麻木的折磨。
看來經過這些日子的事情,她很快就可以放下陳儒之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有些恍惚,仿佛這是一場夢境,醒來便會消散。
然而身旁卻是真實的觸感,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陳儒之每一瞬的呼吸。
白婉柔轉過頭去看了看,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她終於有了幾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