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懷疑

2024-06-08 01:32:31 作者: 淇淇雪餅

  「你們也是受害者的家眷嗎?」

  那個農戶看著她們兩個瘦小的姑娘,那身板似乎自己一用力就能將其腰肢折斷。

  更何況作為陌生人,他也不好貿然上前,誰知道這宋寺丞是不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萬一這是前來打探情報的敵人呢?

  不巧,這農戶還真就猜准了,她們二人的確是衝著他口中那點信息來的。

  只不過白婉柔顯然已經用妙招打破了他的心理防備。

  「是啊,難不成你也與我們二人是同病相憐之人嗎?」

  聽見這話,那農戶如同見到多年未見的故友,只差不眼含熱淚的與她們握手了。

  「自然是的!」

  「看你們兩個小姑娘,還真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慘的遭遇啊。」

  白婉柔初聽這話還以為是在試探她們,卻不知這農戶心思單純,內心其實早已經對她們沒有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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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捏了捏宋音華的手臂,後者迅速會意,哽咽著應道:「大叔,你可別看我們雖然骨瘦如柴,全是因為平日裡受了壓榨。」

  那農戶一聽果然來了興趣,亦或者說是對於她們很有同情心,於是迅速追問道:「這可如何說起?」

  宋音華嘆了一口氣,看向白婉柔,她只給了宋音華一個眼神,意思是讓她自由發揮。

  「大叔,你是不知道,我這母親啊,就盼著自己能生個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個阿弟,便對我和我妹妹都不上心了,家裡的苦活累活全是我們二人做,若不是因為這次之後的疏忽,我妹妹……她也,也不會……哎呀!」

  說到最後,她如同被人戳到了痛處一般,嚎啕大哭起來,身後的農戶看著滿臉心疼,卻也不好上前安撫。

  只能輕聲慰問幾句,倒是白婉柔,她一邊給宋音華拭淚拍背,一邊還不忘搖著頭進行著自己的表演。

  「那你這個小姑娘……?」

  「其實,我們二人情況都差不多,方才若不是在這府門口恰巧碰見了,怕是也沒有勇氣一道進來尋個公道。」

  她看上去年紀不大,卻的確顯得悲涼,讓那本就沒有防備之心的農戶很快相信了。

  宋音華和白婉柔將自己的形象塑造的足夠悽慘,那農戶看上去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所遭遇的事。

  白婉柔見狀,也知道有些演過頭了,刻意重重的咳嗽一聲,與宋音華對視一眼,而後故作無意地問道:「那大叔,你同我們也是一樣的境遇嗎?」

  在她們二人薰陶的氣氛之下,農戶大概也不覺得這個問題有多麼突兀。

  他擺了擺手,看上去有些灑脫,可眼神之中卻又帶著滿滿的淒涼。

  「我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混帳之事的!」

  「我一個寶貝女兒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只可惜啊……她命不好,偏偏被一個地主看上了!」

  提到那人,農戶說話有些咬牙切齒,然而白婉柔和宋音華卻是一臉茫然。

  正常人被地主看上,難道不是都很欣喜嗎?

  她怕自己往農戶的傷口上撒鹽,只能隨口問道:「地主?」

  白婉柔沒有多問什麼,她知道這農戶會順著自己的問題繼續往下說。

  果不其然,他眼神狠厲了一瞬,表情也在那瞬間變得猙獰。

  「對!分明我女兒就不想當他的妾,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可他就是死死糾纏……最後,我女兒……就再也沒能回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那人是太子的?」

  聞言,農戶頓時瞪大了雙眸,似乎對她們提出的這個問題感到不可置信。

  白婉柔和宋音華也提心弔膽,唯恐自己被揭穿。

  然而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擺了擺手,似乎再說一件很平凡的家常事。

  「這也還得多虧了我女兒的情郎,他當時隱隱約約看見了兩個人的影子,因為好奇上前查看,才在太子的別院附近發現了我女兒的屍體。」

  「其實那會兒他就已經想上來狀告了,只可惜被人警告了一句,據說還是拿著刀抵在脖子上的,他無奈之下只好妥協。」

  白婉柔蹙了蹙眉,僅僅是這樣就可以判斷出那人是太子嗎?

  她覺得有些草率,萬一這只是旁人的陷阱呢?

  她看了一眼農戶,見他神色正常,不似傷心過度,這才敢繼續問下去。

  「於是那情郎便告訴你是太子殺害了你女兒麼?」

  「是啊……不對,我記得他好像還說,當時有人叫了一聲太子,哦對對,就是威脅他的那個手下!」

  白婉柔與宋音華對視一眼,若是這樣倒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了。

  看來這件事情果真是太子所為。

  而後那農戶又絮叨了幾句,白婉柔沒有細聽,只粗略地聽了個大概。

  宋音華倒是一直和他搭話,套到了不少消息。

  彼時,她驀然覺得似乎有人在背後看著自己,回頭望了一眼,卻只看見空空蕩蕩的院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躲在樹上的林軼在她望過來的那一瞬便將自己的身形往旁邊躲了躲。

  「若不是他描述的太過於真實,我也不太信這事。」

  「真實?大叔,你這就說笑了,何來真實一說?」

  白婉柔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由自主地插嘴,而後便看見宋音華抬眸看了過來,似乎很訝異她竟然在聽。

  她勾唇笑了笑,然嘴角的笑容下一刻就僵硬在了臉上。

  「他說拿著刀的那人手上有繭,從他臉上滑過的時候感受異常明顯,而且聲線也有些低沉,像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

  白婉柔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

  她聽不見他之後又說了些什麼,也沒看見宋音華傳遞給自己的暗號。

  手上有繭,中年人,又跟隨太子。

  這三個條件足以讓她懷疑……可是,不可能啊!

  雖說父親因為常年習武,手中拿劍的緣故長了許多繭,但……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想到那個最糟糕的可能,白婉柔覺得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承受不住。

  不,一定不是父親,他絕不會為了太子的命令去謀害良家婦女的。

  而後宋音華又說了幾句,三人逐漸聊到天色昏暗,那農戶不知道他們本該在一個院子裡,於是向二人揮揮手便朝房間去了。

  「你怎麼回事?從剛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啊?」

  白婉柔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直把宋音華急得心裡發慌又沒譜。

  「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又受什麼刺激了?」

  她吸了吸鼻子,無意識地搓著手背,夜晚的風微涼,吹在單薄的人身上還是有些發冷。

  白婉柔擦掉眼角堪堪落下的眼淚,問了宋音華一個問題。

  「你覺得我父親看上去像是壞人嗎?」

  宋音華皺著眉頭,她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像啊,你父親平日裡對你那麼好,而且他和我父親一樣公正嚴明,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壞人。」

  白婉柔聽了這話卻更覺得悲傷。

  她繼續盯著宋音華,說道:「那如果啊,我是說假設,我父親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你會怎麼想?」

  只見她蹙了蹙眉,而後又勾唇一笑,「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被剛才那位大叔影響了?」

  「好了,別擔心了,你父親不會做壞事的。」

  宋音華拉著她上街。

  二人此時還沒有將身上的衣物卸下,看上去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民間姑娘。

  這下也無需擔心在街市上遇見相識之人了。

  「給,你方才不是有些不開心麼,來,吃一份糖炒栗子就什麼都好了。」

  宋音華將手中剛買到的還熱乎著的糖炒栗子遞給白婉柔。

  她還沒吃上一口,鼻尖便已經嗅到了獨屬於栗子香甜的氣味。

  「音兒,你對我這樣好,我日後可怎麼報答你啊?」

  白婉柔看上去心情已經好多了,如今面對宋音華的安撫,她顯然有些感動。

  只可惜後者並沒有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反而肆意地笑著,而後說了一句:

  「不需要報答,實在想還恩,待我為君時嫁與我便是。」

  白婉柔知道她是在故意打趣她,於是也笑了起來,只不過心中依舊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陳儒之。

  如果是他的話,大概沒有這麼細心吧,還會記得自己最愛吃街市上的這家糖炒栗子……

  想了想他曾經對自己的冷言冷語,白婉柔不禁自嘲地笑了。

  別說這一份糖炒栗子了,他怕是恨不得自己連命都送給別人才好!

  只可惜自己當時識人不清,嫁與這個最不愛自己的人,如今即使是後悔也沒有用處了。

  「小柔,你送到這裡便是,我先回去了。」

  白婉柔將宋音華送回府,她手上還拿著她方才卸下的衣物,這些都是旁人的,待會要連同她的一道還回去。

  她還了用來喬裝打扮的物件,過去與青棠碰面。

  先前與青棠約好在這處巷子中見面,是因為她怕出現什麼意外,到時候自己若是回不去了就麻煩大了。

  「王……小姐,這兒!」

  青棠習慣喚她王妃,但今日出府之前,白婉柔特意向她強調過不能叫王妃,於是她也迅速改了口。

  「小姐,你看起來怎麼有些不開心啊?」

  「嗯?這麼明顯麼?」

  白婉柔捻了一塊栗子放在嘴裡,她心裡的確還在想著關於自己父親的事。

  但她沒想到竟然能被人看出來,而且還是一向最大大咧咧的青棠。

  難道自己表面功夫做得這麼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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