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人
2024-06-08 01:32:13
作者: 淇淇雪餅
與此同時,在侯府的書閣之中,白鳳岐面前站著白婉柔與陳儒之二人。
二人不站在一起是已是郎才女貌,這會兒肩並著肩,更顯得如同一對佳人才子似的。
白鳳岐長嘆了口氣,自家姑娘眼光倒是不錯,沒看錯人,只是可惜了,一段姻親中若是得不到夫家的寵愛,白婉柔註定是很難生存的。
想到王府里還有一個月意虎視眈眈,等著搶自己女兒的位置,白鳳岐的眸子便在頃刻間冷了下來,其中的冷意似乎能將一個活人凍的半死。
「儒之啊,你近日奔波於政事,我也知你疲乏不堪,進而從未提過任何過分的要求,只是我侯府之嫡女,被我捧在手心裡寵著,如今在你府里,我真的很難不擔憂啊。」
他話中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因為白鳳岐沒有忽略,在聽到自己這句話的時候,陳儒之第一反應便是蹙緊了眉頭。
他知曉他已明了自己的意思,只不過還需要一些小小的威逼利誘,否則怕是陳儒之回王府後轉眼便將自己忘在了九霄雲外。
「話又說回來,王爺近日平步青雲,幾乎可以與我侯府旗鼓相當,朝廷中局勢又波濤洶湧,不知王爺對此可有何想法?」
看似是在探討政事,實際上只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勸說陳儒之好好對待白婉柔罷了。
眼見著他們二人聊的話題越來越偏,白婉柔從開始的可以聽懂隻字片語到之後的一竅不通,只覺著自己似乎在聽無字天書的講解,眼前一片金星環繞。
恰在此時,白青庭推門進來,「父親,不知可否在你這借個人?因白清瑤說妹妹在這,我想與她吩咐幾句。」
白鳳岐對此自然是二話不說便同意了,更不用說他與陳儒之討論之話題相當敏感,即使是白婉柔聽見了去也並非好事。
而門外,白青庭興致沖沖地牽著白婉柔的手,在一片漆黑中小跑了片刻,而後才停在一顆梧桐樹下,他們二人的容貌被垂下來的樹葉遮擋了些許,此刻只露出絕色容顏的冰山一角。
「妹妹,這個陳儒之雖是良人,可並非值得你託付終身,若是日後再次回到王府里謀生,你可萬萬不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先前白婉柔都經歷過些什麼,為了月意,她甚至去做了最遭人唾棄也最低賤的事務。
白青庭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時,絲毫不敢相信這是那個矜貴的小姐可以做出來之事。
要知道白婉柔在侯府是一行人溺寵的對象,只恨不得將天上的日月星辰送與她。
這樣的人在王府的地位卻一落千丈,連婢女也可以啐她一句,這是何等的落差啊!
白青庭越想越覺得心中有股怒火急需發泄,可看著眼前妹妹恬靜的笑顏,一時之間又淡定了幾分。
「知道了青庭哥,你待我如此之好,日後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你才是了。」
見她嬉皮笑臉的模樣,白青庭就知道那些話她最多聽進去一半,怕是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罷了,妹妹的事便隨她去吧,無論如何,侯府永遠會是她背後最堅強的依靠。
彼時,白鳳岐對陳儒之的態度與他無二,「今日你貿然翻牆進來的事我不予計較,可若是日後你待婉柔有半分不好,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陳儒之卻並不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分明還在靠著侯府的實力,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像極了大丈夫。
「若是白小姐覺得在我王府受了委屈,和離便是,何苦讓您老人家在這與我交談?」
和離對一個姑娘來說影響甚大,豈是他一句戲言便可實施的?
白鳳岐聞言,臉色不見好轉,卻又沒法拿他怎樣,畢竟自家女兒自己最懂,白婉柔對陳儒之的喜愛那可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最終他還是只叮囑了幾句,就讓陳儒之出了書閣。
看見陳儒之滿臉不適與強壓怒氣的模樣,白青庭有些落井下石般的雀躍,立刻進了書閣。
「父親,你說妹妹此次回來轉變如此之大,連一向最喜愛的陳儒之也不那麼放在心上了,究竟是因何之故?」
白鳳岐嘆了口氣,他早已料到白青庭會問這個問題,「想來婉柔近日在王府應當是受苦了,所以才能醒悟啊。」
他說出這句話,只覺得整個腦袋都在如擂鼓般的陣痛,自己一直寵著疼著的女兒,怎麼就變成了陳儒之口中連和離也無需細細斟酌的對象呢。
白青庭因這句話氣的不行,加之他年輕氣盛,當下便想趕上馬車將陳儒之拉下來,非得把這件事情好好說道說道不可。
好在他快邁出書閣的門檻時被白鳳岐叫住了,二人四目相對,雖同樣厭惡陳儒之,可白鳳岐也不得不勸說白青庭。
「這件事情你我二人就不要再插手了,一是陳儒之的實力已經日趨強大,我們不宜此刻撕破臉皮;二是我相信婉柔的能耐,她以後一定能讓陳儒之心甘情願地來侯府。」
白青庭拳頭緊攥,聽見這話卻也只能退了回去,心中仍是無法抑制的憤憤不平。
在逐漸離侯府遠去的馬車之上,白婉柔掀開身側的帘子探頭看了看,這才開口道:「王爺日理萬機,萬萬沒想到今日還有時間來我白府走一遭。」
對於陳儒之來到府邸的原因,她內心自然是好奇的,因此便計劃著著旁敲側擊問一下。
「呵,終究還是比不過白侯之實力的,還知曉王妃在王府里過得好不好,只怕是不知誰在暗自傳消息。」
白婉柔微微側目,她當然知道父親將陳儒之留在那裡是為了囑咐些什麼,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看出來自己在王府里的日子苦不堪言。
可……以白鳳岐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在王府里安插什麼眼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白婉柔還未曾參透這一點,便聽見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主動開口,「話又說回來,白侯近日可有出遊的打算?」
陳儒之很明顯想要知道白鳳岐的行蹤。
可白婉柔不知道是一回事,即使是真的知曉,她也絕不可能透露給陳儒之,在未弄清他的來意之前,自己斷不能做的太過於草率。
於是想了又想,在陳儒之不斷瞥過來的試探的視線中,她只模稜兩可的道了一句:「你若是想知道這事,回去侯府里找父親不就好了,何苦來問我?」
陳儒之冷笑,他們父女倆果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自己不僅在白鳳岐那兒沒得到什麼訊息,就連白婉柔也守口如瓶。
他心中鬱鬱寡歡,加之今日一整天都被白家父子倆惹得情緒不對勁,這會兒便不想再繼續忍耐了,冷冷嘲弄一句。
「我還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好王妃呀,過了門之後心裡也只在意著自己的娘家,真是孝順。」
白婉柔心中頓時傳來如被刀片划過一般刺痛的感覺,就像是一點點將心裡的血抽乾,連呼吸也有些不順暢。
她不斷深呼吸著,將已經泛紅的眼眶中的淚珠憋了回去,狀似認真地道:「王爺若是真想知曉,不妨與我做個交易,可好?」
陳儒之雖料到她心中必然有一些小算盤,但由於內心強烈的渴望,他最終還是應允下來。
「我與王爺道了父親的安排,王爺將月意趕出王府去,你若是願意,我自會說到做到。」
陳儒之冷笑一聲,這女人果然是蛇蠍心腸,無論何時都記掛著要謀取自己的利益。
他越想越覺得白婉柔不配坐王妃這個位置,可又忌憚她身後的勢力,一時半會兒沒有能力休妻。
「王妃這如意算盤打的果真是響,只是可惜了,我並不覺得這筆交易合算。」
白婉柔的淚水在眼眶之中盈了片刻,終究是無法承受的落了下來,她抬手將臉頰處的淚珠拭去,眼眶中雖泛著微紅,看起來卻也與正常人無二。
「只怕是遠遠不及王爺的可恥,既不喜歡我這個王妃,又為何利用我,將我身上一處一處全然榨乾?」
她說得陳儒之啞口無言,心中氣惱,不願自己在這女人面前落了下風,可卻又無法用字詞拼湊出反駁的句子,只好在心中忍了又忍。
馬車中維持著這樣尷尬又僵持的氣氛繼續在繁盛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走著。
忽的,已經平復好心情的白婉柔只覺鼻中竄入一片香味,很快飄散在車中的空氣里,似乎每一縷氣息都染上了幾分甜味。
她眼眸亮了亮,是今早刻意將陳儒之拉上街時吃過的糖炒栗子啊!
那味道令她垂涎不已,即使早上已經吃了滿滿一大份,現在聞見卻還是覺得自己被這香甜勾住了魂。
她身子微微往前傾,對操控著馬車的車夫說道:「煩請你在前面找處位置停一下,我想下去買一份糖炒栗子。」
聞言,陳儒之只覺得自己方才一直悶在心裡的那口惡氣終於可以出了,他坐在原處沒有動彈,直接拔高了音量,對車夫說道:「不要聽她的,直接回王府就是了。」
白婉柔往他這邊看過來,視線中滿是不喜之情,像極了剛到王府時陳儒之看她的眼神。
車夫同時得到兩個人的命令,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究竟該作甚。
白婉柔只好又道了一句:「我作為王府的王妃,莫非沒有資格命令你停下馬車麼?」
車夫被驚了一跳,頓時將馬車控制在人煙稀少的地方。